出现在岳发祥面前的是一张无比清纯的脸,清纯到让人心生爱意却生不起邪念,让人想亲近但却不敢靠近。
赵恬郡主一身雪白的衣裙,仿佛一朵洁白的雪莲花,清静自然,无尘无垢。
饶是岳发祥两世为人,定力深厚,也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两天怎么净碰上美女了?
燕莺莺的美是让人心生仰慕,恨不得天天厮守在一起,不用每天听她弹琴唱曲,只是看着她的人就是一种享受;
赵恬郡主则是让人心生亲近,恨不得马上可以与她做朋友,做一辈子的纯粹的朋友,每天能和她说说话,聊聊天,感觉就人生无憾!
岳发祥强压下心头思绪,“就是你哥,也不能打你啊?我是怕他打你,所以才……”说着一摊手,表示自己是见义勇为的好少年。
赵恬道:“我哥从来就没打过我,我们闹着玩的。”又朝着岳发祥背后喊道:“哥,哥,你没事吧?”
岳发祥转身看去,只见赵睿哼哼唧唧地让家人搀扶起来,喊道:“怎么没事?你没看我摔的多没面子?”又冲着岳发祥怒道:“你谁啊?跑到我家来打我?活得不耐烦了?”说着便冲了上来,要教训岳发祥一顿。
本来岳发祥心有歉意,想着解释两句,现在见这个赵睿不分青红皂白冲了上来,心想反正打过一次了,再打一次也没关系吧。
作为太祖后裔,家传功夫还是有的,只是也就平时欺负人用用,正儿八经比试都没有过,哪里有什么临战经验?可岳发祥鬼门关门口都逛了几圈了,处理这种小儿科还不是手到擒来?
眼见赵睿愣头愣脑地冲了过来,连家传功夫都不用,轻轻将赵睿的手臂一带,赵睿便不由得转过了身,岳发祥又朝着他的屁股上来了一脚,好巧不巧,还是原来的姿势,还是原来的地方,又重演一遍。
这下赵睿彻底疯了,自知打不过岳发祥,于是挥手让家人们一起上,准备一群单挑一个。
这时王玥赶了过来,赶紧叫道:“别打了,别打了。”同时跑到岳发祥面前,张开双臂,将岳发祥拦在身后。
家人有认识王玥的,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其他人虽然不明所以,也还是跟着停了下来。
此时赵恬也反应过来,也跟着喝道:“住手!”
赵睿又爬了起来,犹自不服,怒道:“玥儿妹妹,今天我可不卖你这个面子了,要不我的面子就彻底没了!”
王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恐怕你今天非得要卖我这个面子了。你可知他是谁?”
赵睿大声道:“爱谁谁,他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管家有些眼色,赶紧跑到他身边,耳语几句,想必是告诉岳发祥的身份。
王玥又道:“你不是想知道那首词的作者吗?这位岳二公子便是!”
赵睿兄妹俩大吃一惊,异口同声道:“真的?”
王玥有些骄傲,“这首词是他写给我的,我还能大老远跑来骗你们不成?”
赵睿闻言,呆了一呆,突然转身就跑,边跑边喊道:“岳二公子,我虽然私自将你的词说与别人听了,但你也踹了我两脚,咱们就算扯平了!我要赶着去找燕大家,就不陪你了!”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了院门。
几人见此情景,都不由莞尔一笑。
岳发祥对赵恬道:“郡主,你这位郡王哥哥,还真是……真是性情中人。”
赵恬叹口气道:“让岳二公子见笑了。”
说罢,赶紧让二人落座,吩咐下人丫环准备茶点。
经过这么一出,也不用再介绍了,知道了二人的来意,赵恬白玉般的脸颊浮上两朵红云,娇艳欲滴,微微低头道:“当日从玥儿那儿抄录了这首词,我……我也十分喜爱,也经常吟诵誊抄,哥哥不喜文墨,所以我也并不避他。许久都无事,谁能料到他暗中记了下来,并且说与一个青楼女子听呢?”
又站起身来,对岳发祥微微一福,“二公子莫怪才好。”
岳发祥赶紧还礼,“郡主多虑。我们来只是想弄个明白,并无怪罪之意。再者,经郡王这么一折腾,由燕大家这么一传唱,这首词和我必定名扬天下!”
说到这里,脸上微带忧色,喃喃道:“只不过与我而言,实在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常人有名扬天下的机会,必然喜出望外,但岳发祥却忧心忡忡,两女见了,都十分意外。
赵恬道:“自然是好事。既然二公子不见怪,那我就放心了。”言罢,神态恢复正常,言笑晏晏。
王玥见两人客套,心中却危机感陡增,她知道这位郡主也未定下婚约,与自己相比,才情两人相当,但郡主样貌家世都在自己之上,当初赵恬要见岳发祥的时候,自己就没敢同意,那时和岳发祥感情也不深,万一看到郡主,岳发祥移情别恋,岂不糟糕?王玥年龄不大,但“防火防盗防闺蜜”还是懂得的。就在此时,爷爷王庶告诫之言又在耳畔响起,心中一凛,赶紧把心中的不快强压下去,微笑道:“我与郡主也好久不见了,一向可好?”
赵恬淡淡道:“我这里有什么好不好的?不就是每天如此,日复一日,爷爷在外游玩,你也不来陪我。”
王玥道:“最近二公子诸事繁多,我也尽力帮一些小忙,以后有时间了,必定多来陪你,你别嫌我烦就行。”
王玥再有王庶的告诫,再把不快压在心底,但毕竟是小女生,还是骄傲的点明了和岳发祥的关系。
赵恬冰雪聪明,这点还能听不出来?也不点破,“我与二公子今日就认识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我定当竭尽所能。”这话说的甚为郑重。
岳发祥一听,赶忙道:“郡主言重了,如有事需要郡主帮忙,我一定不会客气。”
赵恬大喜。王玥脸色不变,心中却有些不舒服。
三人又闲聊几句,王玥抬头看看天色,“二公子,已然叨扰郡主甚久,咱们也该告辞了。”
岳发祥还没说话,赵恬急道:“已近午时,怎能不用了饭再走?”也不等两人推辞,直接安排了下去。
岳发祥只好道:“那就再叨扰郡主一餐饭。”赵恬脸露喜色,王玥却有些不开心,嘟起了嘴。
赵恬笑道:“玥儿许久不见,和我生分了很多,连饭都不想和我一起用了。”
王玥赶紧调整心情,勉强笑道:“我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怕二公子府中有事,耽误了他。”
两个小女生神色表情话语,交锋激烈,岳发祥却一无所知。这种事情,别说经历两世,就是再经历十世,恐怕岳发祥也不会明白。
又过一会儿,岳发祥似是不经意的道:“郡主,我观你府中上上下下都有礼有节,为何唯独门房脾气架子都极大?”
赵恬道:“我早知道你会有此一问,不过能憋这么久也算脾气好了。”
见二人疑惑地看着自己,又道:“几乎来我府中的人,都会有此一问。更有脾气暴的,都想打人了。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们的人!”
两人一惊,“那是谁的人?”
赵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清了场,又犹豫了好久才道:“是皇上派来的。”
见两人疑惑之意更大,当下苦笑道:“我今天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出去千万不要随便去说。”又停了片刻,“我弟弟赵昚五年前被皇上收养的事,你们是知道的。可皇上为什么收养眘儿,你们知道吗?”
王玥抢着道:“这个我听爷爷说过,皇上原有一子,可就在皇上登基那年,病死了。又好像说,皇上在金国为质时,受了惊吓,不能再生育了,只好收养了眘儿。”
赵恬点点头,“这都是掩人耳目的说法,其实皇上天生就不能生育。他原来的孩子也不是他亲生的,是宗室旁支过继给他的,这孩子也不是病死的,而是一杯毒酒给毒死了。”
岳发祥明白了,这孩子不是皇家血脉,赵构不当皇上,自然无所谓,可当了皇上,孩子只能是死路一条。
赵恬续道:“管理宗室的几位长老把太祖太宗的各家子嗣都筛选了一遍,眘儿年龄合适,又聪明伶俐,这才被选中,送进了宫中。”
岳发祥奇道:“如此机密之事,你如何能得知?”
赵恬道:“因为爷爷就是其中一位长老。”
两人恍然。
岳发祥又道:“那皇上为何派人来你们府上做门房呢?”
赵恬又是一阵苦笑,“还不是因为有个哥哥?你们想想,我弟弟被选中做了养子,以后很可能就是大宋的皇帝。就有朝臣和皇上说,当年太祖太宗也是亲兄弟,虽然没有明说,但其中含义人尽皆知。所以哥哥变得纨绔,一是他自己好玩,另外也是和爷爷默许所致,只有如此,方能让皇上放心,得以保全。所谓门房,一是为了看着哥哥,另外就是看我们平时和谁在交往,所以这几年爷爷和关系好的朝臣,走动的也少了。再看我们府邸,既偏也小,都是皇上安排的,赏赐虽多,但不能扩大,只好在装修上下点功夫了。”
两人这才彻底明白。
岳发祥又道:“那你弟弟和你们平时见面很少吧?”
赵恬叹道:“这是自然,多亏他进宫时已经六岁,如果再小点,估计能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现在皇上做的还算不错,每月允许我们进宫看他两次,碰到年节,还能让他回来住上一晚,不过每次回来宫女太监一大堆,也说不上几句话,现在也就和我亲些,爷爷和哥哥都不怎么亲了。”
二人喟然,一入侯门都深似海了,何况皇宫?一年能见个几十次面,已经皇恩浩荡了,还能奢求什么?
赵恬说完,怔怔出神,半晌无语,二人想劝几句,可也无从劝起,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
岳发祥反应过来,给王玥使个眼色,王玥会意,把话题扯到了诗词歌赋上面,赵恬这才高兴起来。
这时饭已ok,可以咪西了,三人边吃边聊,宾主尽欢。
告辞的时候,郡主依依不舍,一边拉着王玥的手,一边瞟着岳发祥,送了一程又一程,最后王玥实在忍不住,“要不郡主到’安乐府’小住几日?”
赵恬羞红了脸,这才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