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防备又如何?”宋肖胸有成竹,“百密总有一疏。而且她现在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若是回了京城更麻烦。”
妙远缓缓颔首,“既然你有这份孝心,那就着手安排吧。反正不能让陆五活着离开府衙。”
……
“姑娘,您转符笔转了快半个时辰,歇一歇吧。”木香捧来一盘水灵灵的大葡萄,“婢方才经过高大人的院子,看见阿克抓了两只肥鸽子。待会儿肯定得分咱们一只,您想怎么吃?”
陆珍收了符笔,拿起巾子抹把脸,“你确定他们的鸽子是用来吃的?”
木香诧异的扬起脸,“不然呢?还能用来干嘛?”
“送信呐。”陆珍含笑瞟了眼木香,“不通法术的人是这样的了。他们又没有小黑跑腿传话,不用鸽子还能用什么?”
姑娘说的有道理!
木香惆怅的哀叹一声,“婢原本打算给您做鸽子汤来着。”
“鸡汤也是一样的。”陆珍坐在桌旁,揪了粒葡萄放进嘴里,含混不清的赞道:“真甜1
木香笑弯了眼,“您多吃点。”
“你也吃。”陆珍一指身侧的石凳,“这处也没外人,想坐就坐,想吃就吃。”
“规矩不能松懈。”话虽如此,木香还是挨着陆珍坐下,边吃葡萄边问,“您还去瑞州不去?”
“去不去都行。其实我也有点担心孙神机使一个人顾不过来。”陆珍抿唇想了想,“还是问过大人的意思再做决定。他跟夏先生回京,我更不放心。万一妙远和蓬莱子在半路使绊儿……”
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依着婢的心意,您还是直接回京的好。”木香担忧的说道:“回去好生调养,恢复的也快些。”
陆珍莞尔笑道:“先把这边的事儿了了再说吧。”
话音落下,阿克笑眯眯的迈步跨过门槛进到院子里,“小陆!有好消息1扬起指尖窄窄的纸条,“京城那边有信儿啦1
木香腾地站起身,“小田到家了?”
“到了,到了。真是个好妖精。等见着小田,我得好好夸夸它。”阿克脚步轻快走到陆珍面前,将纸条递给她,“陛下派了钦差过来。”
陆珍接过纸条,草草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笑开了,“大伯就是钦差?”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都是咱自己人。”阿克也跟着笑。小陆大伯那也是半个武德卫的人,“晚上我多做几个菜,好好吃一顿。小陆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什么都成。”陆珍心情大好,“你记得给夏先生弄一碗葱白粥。他脾胃虚着,得吃的清淡些。”
阿克应声是,乐颠颠出了院子。
……
有人欢喜有人愁。
元和帝胸口像是压了块巨大的石头,难受的喘不过气。更糟糕的是,他不敢闭上眼睛。只要一闭眼,就会看到一身戎装端坐马上的姜慈。
那时的她多美埃
美到仅仅看上一眼就令人难以忘怀的地步。
夫余长公主为幼弟出战,倘若赢了便是一段佳话。可偏偏她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
元和帝揉揉酸痛的眼角,唤声,“金喜春。”
金喜春赶紧趋步走到元和帝身侧,轻声道:“陛下乏了吧?奴婢给您捏捏?”
元和帝嗯了声,微微合上眼帘。姜慈绝美的面庞在脑海中浮现,他赶紧张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金喜春不知元和帝为何如此焦虑。他搓搓手确定指尖不冰,这才轻轻按住元和帝太阳穴,动作轻柔。元和帝再次阖上眼帘。
姜慈没出现。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像是被人移开了似的,轻松许多。元和帝长长吐口浊气,随口问道:“栖霞呢?又出去玩了?”
“没有。”金喜春笑说道:“殿下去公主府了。那边东西都置办齐了,差不多能住了。但等郭神机使挑个黄道吉日,殿下就能搬过去了。”
元和帝嗯了声,“横竖都在京城,想什么时候回宫都成。”
“是这个理儿。”金喜春含笑应答,心里发苦。公主殿下跟陆五姑娘她爹勾搭上了!金孝泽看的真真儿的。虽然公主殿下换上男装还粘了胡子,可……哪能瞒得过奴婢的眼睛?金孝泽一眼就认出那个两撇小胡子就是公主殿下。
金喜春暗暗摇头。她怎么就不能多花些心思乔装改扮?
老白也是的。主子手艺不行,就得奴婢帮忙描补。他当差也太过敷衍了。
怕是他这些年只顾着钻研药膳,其他的功夫都忘了。
唉!主仆俩都吊儿郎当的。等他腾出空得跟老白说道说道。
元和帝有了困意,低声自语,“还是虎头和湘儿招人疼。”
金喜春轻轻应是。陛下若是知道公主殿下跟陆四老爷的事儿,不会生气吧?想来也不会反对。
如此说来,宫里很快就要办喜事了。仔细想想也是一桩佳话。但这事儿他不能多嘴,还是得公主殿下亲自告诉陛下才像话。
回过神来,就见元和帝鼻息沉重,金喜春赶忙附在他耳边,“陛下,奴婢扶您去榻上歇息?”元和帝强撑着张开眼睛,起身离座,金喜春搀着他刚走了几步,小黄门匆匆进殿禀报:“凉州传信回来,说是凉王有意拖延,不肯进京。”
一句话赶走了瞌睡虫。元和帝立刻瞪圆眼睛,一口一个“竖子”的骂。
长春宫里人人噤若寒蝉。就连金喜春也不敢出言相劝。
劝也没用。金喜春袖着手立在边上。凉王那么精明还能不知道进京必死无疑?更何况他存心谋逆,必定不会遵从陛下的旨意。
“你去一趟延琪宫。”元和帝收敛怒气,沉声吩咐,“让她写封信送去凉州。”
金喜春躬身应是,速速去办。
“等等1元和帝的声音在金喜春背后响起,金喜春住了脚步,匆匆回到元和帝面前,“宣张复进宫。”
临川侯府的运势到了。
金喜春并没有觉得诧异。命小黄门去侯府传信。他亲自去往延琪宫。
自打宋彦被安置在瞻奉宫,温婕妤就开始抄经为其祈福。但是不管她抄多少卷经书都难以令自己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