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玦头疼的按了按额角,冷眼睇着俩人,无语道:“有完没完,一惊一乍的鬼叫什么,有病啊1
谁知话音刚落,清平就瞳孔放大,嘴巴大张,脸色更加惊恐!他颤巍巍的伸手指着明玦,像是被什么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明玦心中一沉,想都没想,反手就是一匕朝身后刺去。
身后是人影闪了闪,明玦手中的匕首刺了个空。
“呵1明玦定睛一看,也是微微一惊。
只见一道人影立在暗影处,眼睛上不知覆着什么晃眼的东西,让人看不清楚全貌。
也不知对方跟着他们多久了,明玦丝毫没有察觉。
刘子文捂着激烈跳动的心脏,心里疯狂吐槽:就知道!就知道会是这样!夜晚的时候,自己真的不太适合出现在荒郊野外!
“谁1明玦厉喝出声。
然而话音未落,明玦脑中如遭一记重锤,顿时软倒在地,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接昏死了过去。
刘子文和清平大惊失色,还没待有所反应,便步了明玦的后尘。
南见慢慢走过来,绕过地上横躺的三个小孩,在小白身边停下脚步。
小白费力抬头,见到来人,如见救星,哑着嗓子道:“公子,你可算出来救我了1
南见摇摇头,叹道:“你也有今天。”
小白都快哭了:“公子,别说了,快想个法子给我解毒吧,我快受不了了!热得都快化掉了,还有,我感觉好撑,整个人都快爆炸了1
南见闻言,眉头都拧成了麻绳,他仔细探了探小白的脉,无奈道:“好生刁钻的毒,我是解不了。”
小白听到这样的结论,都快绝望了:“公子,您要真的没办法,我就只好把您卖给那小子了1
南见噗嗤一笑,道:“那孩子心黑手狠,你把你家公子卖了,他也不会放过你的1
小白顿时一脸生无可恋:“这么说来,公子,我恐怕就要永远的离你而去了。”
南见若是能翻白眼,此刻定然是要翻一个给他看看的。他叹气安抚道:“行了,我虽然解不了这毒,但……有人可以。”
小白闻言,忍着痛苦诧异问道:“还有谁来了吗?比您还厉害?”
南见摇头不答,道:“那孩子的武功路数我大概摸清了一点,解铃还须系铃人。”
小白有些疑惑,丝毫没有被安抚到,郁郁道:“您都说了,那小子心黑手狠,怎么肯解铃啊,要不也对他严刑逼供吧1
南见微微一笑:“那可是你家公子看中的徒弟,可不能对他这么暴力1
“……”
小白陡然听见如此令人难以接受的消息后,足足愣了老半天,末了还是不能置信:“公子?你刚刚说……谁是你看中的徒弟!?”
南见走到明玦身边蹲下来,拍拍手下的人,道:“你没听错,正是此人1
小白沉默许久,突然一声哀嚎响彻云霄!
这可真是晴天一个霹雳!
这小子把自己伤成这样!让自己吃尽苦头!而自己居然还不能报仇!说不定以后还得看他的脸色!
怎么这么造孽啊!
南见可不管小白此刻如何崩溃,他摸到明玦颈侧探了探,从袖中取出一截指长的金针轻轻刺了进去,顿时,血便顺着金针尾部滴落下来,一只小瓷瓶接在金针的尾端,不多时,南见便收集了两瓶血液。
小白看着南见递到嘴边的瓷瓶,呆了呆,顿时又是一声哀嚎:“公子啊,我还没有告诉您,我就是被这小子灌了一嘴的血才这样的!您是嫌我中毒太浅……呃!咳咳咳……”
南见趁着小白张嘴大呼,直接一瓶子给他灌了进去。
小白双手掐着自己的喉咙,一脸不敢置信的做出一副垂死状。
过了一会,小白坐起身来,摸摸胸口,奇道:“咦?好多了?这是怎么回事?”
南见朝明玦的方向侧了侧头,道:“我不知道这孩子的毒功是怎么练的,但他练的这个毒功显然很高级,绝非什么野路子,若他此道再精进些,今日这毒,就还非得他亲自动手才有可能给你解得了。”
小白迟疑问道:“那公子,您是怎么知道他颈间之血可以解毒的?”
南见道:“以自身为容器炼毒的人世间少有,近几十年更是绝迹江湖,但根据以往的记载,练此功法者,或许修习途径路数不尽相同,但入门之初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行毒向下。”
小白没听懂:“什么意思?”
“人体脏器汇聚于上半身,修习毒功初入门者,一般不会将自身炼化的毒气汇聚向上,那样容易反噬自身,多半会选择行气向下,将毒气往下半身汇聚。”
小白看了一眼明玦,疑道:“可他下毒害我的时候,是从手腕放的血!那不是属于上半身么?”
“……”南见无语半晌,道:“你也是修习内功之人,若是让你以内力引腿上的血行至手腕放出,你能办到么?”
小白懂了:“这个简单,我明白了。那又为何颈间之血便是解药?”
南见站起身,叹道:“要知道,这类功法最容易被反噬,可他给你下的毒很厉害,却没有反噬自身,这也是为什么我刚刚说他修习的功法很高端的原因,一般这种情况下,他自身必有可以相抗的“解药”存在。既然行毒向下,那么反过来,行解自然向上,所以,颈脉之血,就应该可以解你的毒了。”
小白一脸钦佩:“还是公子你厉害1
南见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我也并不是很确定,只是……试试罢了,就当是死马做活马医吧。”
小白:“……”
南见摆摆手,又道:“这附近的出路都被十方阁布防过了,你暂且出不去,去龙勾哪里养伤吧。”
小白看了一眼刘子文和明玦,迟疑道:“那他们……”
南见敲了敲手里的竹节木杖,道:“我都说了,那孩子是我看中的徒弟,你怎么还想打主意。”
小白无力道:“我没有打您徒弟的注意,我是说刘子文啊1
南见沉吟片刻道:“你的任务已经失手了,就此作罢吧。我瞧我这徒弟貌似还挺看重刘子文这孩子的,既然如此,就不要跟他抢了。”
小白:“……”得!他算是白忙活这么些天了!他家公子也是想得简单!这还没有正式收徒呢,就开始这么护短了!也不想想,这小子像是这么容易乖乖拜师的人么!
想到这里,小白踉踉跄跄的爬起身来,向他家公子行礼道别的同时也附送了一句诚心诚意的祝福:“公子,那就祝您收徒顺利1
南见微微一笑:“多谢1
小白抹了把脸,满心郁猝,一边在心里感慨人生无常,一边捂着腰间的伤口离开了。
南见在原地驻足片刻,从怀中又摸出一只瓷瓶,从里面倒出两颗药丸,走过去给明玦喂了下去。
他蹲在明玦身旁,突然放下手里的竹节木杖,双手抚上明玦的脸,一寸一寸的摸索他脸上的轮廊。
片刻之后,南见重新拾起自己的木杖站起来,轻笑着说道:“今日实在不是我们相互认识的好时候,所以我们得过段时间再认识了,不过,为师已经记住了你的模样,但愿……你最好暂时不要记得为师的模样吧。”
说完,南见自己似乎也颇觉好笑。他摇了摇头,随即转身消失在山林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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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重重,幻境叠生。
刘子文环顾四周,渐渐看清了眼前的环境。
这里四处面壁,只有一扇人高的铁门,从门缝处透进来的光线,便是这间屋子里的唯一的光源。
真像是……一间牢房。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吟从房内漆黑的角落传来。
刘子文猛然转身,稍稍走近一看,才发现角落中还蜷缩着一个小孩儿。
他此刻仿佛正在承受着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以至于面容扭曲得都有些模糊了,让人看不真切。
可尽管如此,刘子文仍然觉得这个孩子非常眼熟。
突然,有人打开铁门走了进来。来者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了满满当当十几个杯子,里面尽是黑漆漆的汤汁,刘子文从中闻到了中药独有的浓郁苦涩味儿。
角落里的男孩儿听见声音,抬起了头。他望着中年男子手里的托盘,眼中有一丝恐惧和抗拒。
中年男子仿若未见,走过来给男孩儿把了把脉,似乎发现了什么令他满意的事,板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不错,炼化了。”
男孩儿抿紧了唇一语不发,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托盘被放在了男孩儿身前。
中年男子道:“继续!这一组炼化完,你可以出去休息两日,都是同一个强度的药性,你不会有什么危险。”他说完,便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走到另一处角落,捡起一只空盘,一并带了出去。
刘子文不明所以,皱眉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托盘里杯子。这些杯子里面盛的不知是什么药,有的色泽暗红,有的呈深褐色,大部分则是黑漆漆的,单单只是闻一闻便觉着味道恶心。
此时,男孩儿伸出一只苍白嶙峋的手,随意端起其中一杯放到唇边,只迟疑了短暂一瞬,便仰头饮尽了杯中的药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