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转眼即逝,很快就到了曲水宴那日。
皇城车水马龙,宝马雕花随处可见。
楚府的马车混在一众贵族子弟中也不突兀。
曲水位于皇城东南角,因先朝有名士在这饮酒作乐而闻名,因其弯弯曲曲一条溪流,顺势而下,环绕东郊,又曰曲水流觞。
每年这日,都是文人墨客相约饮酒作乐之处。
因可带家眷,南挽也同行。
“少夫人。”
素棠掀开车帘一角,好奇地探出头观看,一张小脸激动的满是红晕:“这里好热闹啊1
“曲水宴,向来如此。”
今日带家眷的不在少数,身姿纤细的妙龄女郎笑声如铃,轻易便能夺去场上众人的目光。
“少爷在那。”
素棠眼尖,很快就瞄到人群中的一抹身影。
楚矜此时被一群人团团围祝
他平日惯穿红衣,今日也不例外。
少年郎眉宇精致,满是鲜活,已有不少人上前打听他的身份。
即使知道楚矜是什么德性,也有不少人拿绣囊砸他。
“小姐。”
素棠气的要死:“他这也太过分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南挽放下车帘,不再看。
楚矜敏锐地感觉到一抹视线,等他回过头来,那道视线无端消失了,只能作罢。
他绕开备受欢迎的兄长,偷偷跑去别处,力图做一个透明人。
“楚矜。”
楚云黑着脸:“你给我老老实实跟这你大哥。”
就算文不成武不就,至少也要结交些名人雅士,好好洗洗眼睛。
平日里结交的都是一群什么玩意!
楚矜缩着脖子,闷闷不乐地跟在楚朝身后。
楚朝身前围绕着一堆找他请求学问之人,一时无法顾及楚矜。
等他反应过来,楚矜都不知道跑向何处了。
南挽在马车内安安静静的看书,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打乱了她的思绪。
不等她细想,楚矜就鬼鬼祟祟上了马车。
“相公怎么来了?”
南挽微微有些惊讶。
这几日,楚矜跟南挽的关系好了许多。
对待南挽,楚矜也没有之前那般抗拒。
他调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小声抱怨道:“那些诗词歌赋有什么好看的?”
他不喜读书,也不想与那些文绉绉的士子讨论学业,在君子六艺之上争个高低
何处都找不到清静的落脚处,他也只能来找南挽了。
至少南挽不会跟他讨论那些之乎者也。
“小姐。”
素棠轻声道:“宴会开始了,夫人请你过去。”
楚矜脸色麻木。
看来他注定是逃不了这一劫。
“这就去。”
南挽合上手上的书本,以目光询问一旁的楚矜。
“我与你一起。”
楚矜愁眉苦脸。
希望他爹看在他娘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
曲水宴由陛下亲自选礼官操办,无论是亭台水榭,还是一草一木都相得益彰。
君子比六艺,自然也要有人评审。
公平起见,皇帝把这事交由了世家大族。
世家大族各派人担任评审。
南府,刚好占了一席。
楚矜百无聊赖地尝着瓜果,听那些士子口若悬河。
见他这般,楚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仿佛注意到楚云的目光,楚矜略有心虚地躲了躲,欲盖弥彰。
楚云更气了。
眼看着事态不对,楚朝忙出声相劝。
他今日是冲着魁首去的。
陛下下旨,只要获得六艺魁首,便可问陛下讨得一诺。
但六艺魁首哪是这般好拿的?
楚朝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周围,多是些少年天才,才华横溢之辈。
要想在这些人中脱颖而出,极难。
比试六艺之前,凡是有意参赛者均需在评审官手上领得木牌才有资格参赛。
每人限参加一次,不可重复,以免乱了规矩。
楚矜不想参加,没有领木牌。
谁料名单上既有他的名字。
楚矜愣住了。
他没有拿木牌怎么参赛?
他抬头看着周围,猝不及防撞上左回。
左回正百无聊赖地抛着一个小巧的木牌,见他看过来,朝他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楚矜再傻,也猜出左回从中动了手脚。
他是没有领木牌,但也不凡有人拿他的名义参赛。
这是陛下亲自操办,不能退。
楚矜握拳。
如若退了就是给楚家蒙羞,说不定还会惹怒陛下。
左回原来在这等着他。
楚云面色惊愕,第一次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他那个向来纨绔的儿子居然下场参试。
不管楚矜会不会给他丢人,光凭这份胆量,楚云也不忍责怪。
楚朝短短疑惑了一下,很是不解,但想起幼弟平日对蹴鞠还算喜爱也没有深思,只是想着待会他兄弟二人该如何布局。
先是六艺,再是蹴鞠。
楚矜上台的时候,很多人都目光都注视在他身上。
对于楚矜在皇城的名声,众人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
楚矜此人对诗词歌赋及文章压根一窍不通。
他有何勇气上台?
抱着这样的想法,众人的神色认真了许多。
溪水潺潺,春光无限。
楚矜缓缓伸手,从桌上到签筒里抽了一支签。
签上有场次,同一场次的皆是他的竞争对手。
“二十常”
“颜齐也是二十场?”
“必输之局。”
有人摇了摇头,叹气道。
若说楚矜是诗不成武不就的纨绔,颜齐就是文曲星降世。
他出生世家,师从名儒,三岁习字,五岁作诗,少年天才无疑。
这两个人碰上,好似美玉碰上瓦砾。
瓦砾粗陋不堪,怎能与无暇美玉相提并论,单单将这二人对比就是对颜家的侮辱。
颜齐听到楚矜的名字,愣了愣,朝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但在这样的场景下,这笑容怎么看都有挑衅的意味。
左回乐的在一旁看好戏。
以楚矜冲动的性格,这时肯定会大发雷霆,要跟颜齐一较高低。
到时……
左回冷笑。
楚矜颜面扫地,沦为败类。
楚矜握紧了手中的签,道:“我认输。”
什么?认输?
左回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一向高傲的楚矜怎么说得出这种话?他不是一向觉得这般举动很丢脸吗?
但楚矜此时的神情又不像作假,真心假意一眼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