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丞相第一次用这般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
因为南挽自幼体弱,她对这个女儿从来没有什么太大要求,只求对方能够好好活着,无病无灾。
就算现在病好了,她也不会强逼着对方去考科举,光耀门楣。
但南挽显然有自己的主意。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一鸣惊人。
最近太子为了这事忙的焦头烂额,再也无心找丞相府的麻烦。
“我只是派人传了几句话而已。”
被丞相这般看着,南挽脸色未变丝毫。
侍郎换子一事是瞒着她的夫郎。
她清楚自己的夫郎不会同意,所以假借探亲的名义把嫡子诓出去,打晕送进天牢。
侍郎主君从头到尾都被瞒在鼓里。
于是,南挽派人提了个醒。
“难道你不怕太子知道后找你秋后算账吗?”
丞相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就算太子知道这一事,日后找我算账,也晚了。”
南挽语气平静。
她既然敢做,就敢承担相应的后果。
“回去吧1
丞相摆了摆手。
“你说的,我会好好考虑。”
太子虽然不是一个好君主,但至少名正言顺,不少人拥护。
而安王籍籍无名,在朝中也不无多少拥护者,想要扳倒太子,难于上青天。
可她女儿偏偏就选择了这条最为困难的路。
“挽挽她有自己的主意。”
常氏轻声道。
她不可能永远都活在丞相府的庇佑之下。
长出翅膀的雄鹰总是要飞翔。
若把它强行关押在牢笼里,只会阻碍它的成长。
先前,南挽能力微浅,不得不需要他们的保护。
现如今,对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他们也是时候放手了。
“我知道。”
丞相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怕她会受伤。”
论起对南挽的关心,丞相比起常氏只多不少。
南挽性子养的天真有一大半是她的功劳。
常氏什么都没说,只是望着南挽离开的方向出神。
——
“妻主。”
云胡远远看见南挽的身影,快步迎了上来。
“侍郎府一事听说了?”
云胡点了点头。
他不反感侍郎主君,最多只是当对方是一个陌生人。
只是想到侍郎为了云胡把嫡子送进牢里就感到一阵心惊。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侍郎为了荣华富贵,连血缘都不顾。
“我们去看看吧1
南挽轻轻握住云胡的手。
“会不会不太好?”
云胡有些踌躇。
若是让太子知道他们来就是为了看热闹,估计又会在心中狠狠记丞相府一笔。
“不会。”
南挽摇头:“宁王也去了。”
宁王是出了名的不爱管闲事。
可为了这事,却一反常态地上了公堂,无疑将事情闹的更大。
太子这次要想完全脱身,很难。
等南挽他们过去的时候,公堂已经开始对峙了。
京兆尹急的跳脚。
明明这种关联重大的事该交由大理寺来管。
可大理寺却甩摊子,把这烫手山芋交给她。
这是她能管的吗?
一个是侍郎,一个是侍郎主君。
这两人身后各代表一方助力。
侍郎代表太子,侍郎主君背后有宁王。
不管哪一方输了,对她来说都不好过。
但她也如今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案子。
“大人,请为小民做主。”
侍郎主君声嘶力竭。
为了一个庶子,把嫡子送去抵命,百年来还是头一遭。
“啧,这侍郎心真狠。”
“那个庶子真有手段,竟哄得太子为他要死要活。”
“狐媚手段吧!这等作风,一向为清流世家不耻。”
当今女皇最重嫡庶,上下官员无不效仿。
哪怕再喜欢府中妾室,也不会有女子宠妾灭亲。
侍郎这番动作,无不是把女皇的脸拉下来来踩。
“胡说。”
侍郎振振有词:“我那儿子是心甘情愿去天牢顶罪的,怎么能说是要挟?”
“心甘情愿?”
此时此刻,侍郎主君干脆撕破脸皮脸上再无平日的温婉,只有锐气。
“你下药逼迫,这样也算心甘情愿?”
侍郎主君冷笑:“你真是好大的脸。”
都说为父则刚,儿女是他的逆鳞。
旁人哪怕动丝毫,他都会与对方拼命。
“你……”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京兆尹忙拍了一下手中的惊拍案。
“侍郎,你可认给嫡子下药一事?”
“不认。”
侍郎咬定不承认。
“你……”
侍郎主君气地浑身颤抖。
“肃静。”
京兆尹提高了音量。
“来人,把人带上来。”
侍郎心里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爹。”
云瑶哭着抱住自家爹爹。
关在天牢那几日,他简直生不如死。
他几乎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在牢里度过了,没想到还有转机。
父子抱着痛哭,哪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也有些难受。
但这毕竟是在公堂,京兆尹只能按法律行事。
“堂下可是侍郎府嫡子云瑶?”
“是。”
云瑶点头。
“您父亲说你母亲为了哄骗你去给庶弟顶罪,故意给你下药,可有这事。”
“……”
云瑶刚想开口,却对上自己母亲央求的目光。
“瑶儿。”
侍郎主君急声催促。
“有此事。”
云瑶转头,不去看侍郎此时的脸色。
他对自己母亲真的很失望。
侍郎脸色灰败。
她隐约感觉自己要完了。
太子不可能保她。
先前对方是看在云夭的面子上对她多有忍让。
可现在……
没有人能救她。。
“来人,把她关入大牢,听候处置”
京兆尹重重甩下一个令牌。
“活该。”
“这等人就该这般。”
“妻主,我们回去吧1
云胡站的地方能清清楚楚看到堂前的一举一动。
侍郎此时的脸色他也看得分明。
绝望懊悔痛恨……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对方露出这种表情。
但见对方这般,他心里却异常畅快。
做多了坏事终究得不到什么好下常
侍郎是这般,云夭也是这般。
只是时间先后罢了。
侍郎模模糊糊听到云胡的声音。
云胡。
侍郎眼睛一亮。
他可以救她。
如今他是丞相少君,南挽对他极为宠爱。不管提什么要求,都会满足。
“胡儿,救救娘。”
云胡的背影停滞住了。
侍郎一眼就认出云胡的背影,焦急道:“救救娘。”
“妻主,我们走吧1
云胡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只觉得很可笑,当初把他弃之不顾,现在又想以亲情的名义要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