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深山里的大皇女压根不知道这事,正与亲信兴致勃勃地赏雪。
朝堂上,群臣兢兢战战,不敢触女帝的霉头。
“陛下。”
大皇女一党想开口问大皇女辩解,但却被女皇制止。
“行了。”女皇不悦道:“这事就交由丞相处理吧1
她本想给大皇女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奈何对方自己不争气。
“是。”丞相恭敬行了一礼。
“退朝。”
女皇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
三日后,雪停。
丞相府开设粥场,在东西南北四处施粥。
闲着无事,南挽也过来帮忙。
“多谢大人。”
“多谢大人。”
乞丐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馒头,低头就啃。
“谢谢姐姐。”
站在南挽前面是一个穿着破烂的小男孩,饶是他肚子饿的不行,依然有礼貌道谢。
看他可怜,南挽多给了他一个馒头。
男孩双手接过,缩在墙角,狼吞虎咽。
“啪。”
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仗着力气大,伸手一把夺过男孩手中的馒头。
“那是我的。”男孩怯生生道。
“什么你的?”女子鄙夷地看了男孩一眼,“我们女子都吃不饱,还轮不到你们男子。”
男孩眼睛通红,紧紧攥着拳头。
女子当着他的面啃完馒头后,扬长而去。
男孩缩回墙角,抱着肚子小声啜泣。
“为什么不说?”
“因为说了也没用。”男孩吸了吸鼻涕,小脸冻得通红:“我阿爹从小就教育我,不可与女子作对。不管他们打你还是骂你,都是应该的。”
裴御叹了一口气,从身后掏出两个热馒头,递给他。
“咕噜。”
男孩努力咽了一口水,但还是没伸手去够。
“我阿爹说了,不能受别人太多的恩惠,不然会还不起。”
男孩转过身子,不去看他。
“吃吧1裴御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不需要你还。”
听到这话,男孩才伸手去拿。
怕他噎到,裴御又去给他端了一碗热粥。
男孩把粥喝的滋溜滋溜的响,引来很多人都瞩目。
刚才那个抢男孩馒头的女子就蹲在墙角,她想再抢,但顾及一旁的裴御,没有上来。
男孩舔了舔粥壁,对裴御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一时兴起,裴御想跟男孩多聊几句。
“你多大年纪了?”
“十三。”
裴御有些吃惊,他看男孩最多不过八九岁的模样。
“你家人呢?”
“我家里人都被那些狗官杀死了,就剩下我一个。”男孩红着眼道。
他想报仇,但奈何他只是个孩子。
“我以后想当大官,为我爹娘报仇。可男子不可以科举。”男孩眼中没有神采,“我爹爹教过我读书写字,可惜用不上。”
就像他爹爹,明明比大部分女子优秀,却没有考科举的机会。
男子在这个女尊王朝,卑如尘埃。
“要是我有一天跟丞相大人一样就好了。”男孩眼中流露出向往的神采,“到时我就有能力报仇雪恨了。”
他想长大,变得非常非常厉害,厉害到没有人再敢欺负他。
“会的。”
裴御沉默半晌,良久道:“到时候你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
“谢谢大哥哥。”
男孩笑着道谢。
这个愿望他告诉了很多人,可没人相信,只有大哥哥愿意相信。
“大哥哥,你以后的生活一定会变得很好。”
男孩真挚地送上祝福。
生活会变得更好?
裴御恍然,他记得,上辈子也有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可他的生活却并未因这话过得如意。
他抬头,望向一旁认真施粥的女子,眼里笑意微漾。
这辈子终究跟上辈子不同了。
有对方在,今后的生活如男孩所说,一定会变得更好。
南挽一直忙了四个时辰才有时间休息。
“你可以不用来的?”裴灵不赞同道。
她早就听说南挽有参加会试的打算,在她看来,这个时候对方应该呆在家里念书,毕竟离会试只有几天了。
“就当做为后世积德了。”南挽笑着道。
裴灵摇了摇头,但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就在两人说话间,远处,突然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一直到了粥场门口才停下。
“南小挽。”李佳和王雪二人笑眯眯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你这么多天不来找我们,就只能我们来找你了。”
“你们怎么来了?”南挽脸上止不住的讶异。
“听说你在这边施粥,我们就过来了。”王雪解释道。
“这个给你。”李佳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匣,递给南挽。
“这是什么?”
南挽没有接。
“这是我们的一些积蓄。”李佳将匣子不由分说地塞进南挽手里,“我们都听说了,施粥的银子全是丞相自己多年的积蓄。我们也是北国人,想为北国尽一份绵薄之力。”
虽然她不喜欢裴灵,但却由衷地敬佩丞相。
“匣子里的钱财不多,但应该能支撑几日,日后若是不够,到时我们再想办法弄一些。”王雪兴致冲冲道。
“实在不行,我就从家里的库房取些银子。”
“你从家里拿银两,你娘岂不是要拿棍子打你?”南挽将匣子收好,笑道。
王雪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后一脸无所谓道:“没事,让她打,只要不禁我足就够了。”
“银两送到了,我们就该走了。”李佳哭丧着脸:“我娘逼我温习,只允许我出来一个时辰,等会试结束我们再去喝花酒。”
“好。”
南挽点头,“到时一定去。”
李佳朝她挥挥手,跳上马车离开。
“妻主。”裴御走了过来,眼眸弯弯:“你身边人的人都很好。”
明明这些百姓的生死与他们无关,可他们还是伸出了援助之手。
在这一点上,她们就比那些自称是皇城世家子弟的人好上许多。
“嗯。”南挽应了一声。
这些都是原主的朋友,从某种程度上,原主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是在有些事情上没能拎清。
何为尊?何为卑?
何为强?何为弱?
南挽用力闭了闭眼睛,而后睁开,脑海里的那个想法越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