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荼没有转头,只冷冷问道:“什么字?”
周某:“您很快将知。”
江荼单薄的胸腔微微起伏,最后还是一步一步走向石台,背朝两人而立,手覆于腰间系带之上。
周某面无表情从袖中抽出一方长帕,熟练地系于眼上。
在他眼前完全黑透的那一刻,江荼外衣落地,仅留一件亵衣,露出一对雪白的蝴蝶骨。
江荼的臂膀均匀细腻得像是披着一件雪色的绸缎,在阴暗的石屋中,简直白得晃眼。
就死活不掺杂任何邪念,只是因为美,江荼的这副皮囊都值得细细欣赏。
可周某在覆上双眼后,还伸手在眼前晃了晃,确保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他之所以如此,并非因他品德高尚,知道非礼勿视。
而是因为上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见过这对蝴蝶骨的人,就是在他的眼前,被人用手活活抠下一双眼睛。
周某至今记得那个人温润地笑着,将一对义眼塞进脚边人空荡荡的眼眶里时,像是造物主对卑微的虫豸施舍了天大的恩赏。
他说:
“她犯错,便该打该罚、该千刀万剐,可一丁点不能饶了她。
但她毕竟是本王的,本王如何凌虐她,都使得。可尔等若碰她一指头……”他缓缓摇了摇头,“不可。”
从那以后,江荼的美对观明台中的所有人都没了吸引力,只是一道催命符。
而那个被抠下双眼的人,就是屠央。
此时他正行走于石屋中的各个木架之间,手划过一排排工具,间或停下取出一两柄,放在石台边的桌上。
然后,屠央将一柄带着极细漏口的长勺放入火架之上,往勺内放了一块红铜。
就在屠央为行刑作准备的时候,江荼已经自己坐上石台,熟练地将自己的四肢都拴在石台四角的铁环中,然后平静地等待着。
此时,她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等待极刑的恐惧,也是极刑之所以残忍的一道工序,它会在对身体的残害之前,先一步击垮人的精神。
周某的职责就是做主人的眼睛,为主人监刑。他见过数百场极刑,见过无恶不作的歹人跪地求饶、涕泗横流,也见过满脸凶肉的彪形大汉大小便失禁、狼狈不堪。
可此时,他眼前一片漆黑,却仅凭感受,都能知道江荼会是怎样的平静,像是即将被糟践的,不是自己的皮肉。
她就是这样,一直这样,在观明台中的独一份。
他想得不错,此刻江荼安安静静趴在石台上,麻木得就像是还未点睛的人偶。
她没什么感觉,甚至觉不出石台湿冷的寒气透过她的骨缝、舔舐她的五脏六腑时,会冷。
她只觉得石台散发出的腥臭味道恶心,让她反胃。
虽然那一条条、一道道粗粗细细的裂缝中渗入的、腐烂发臭的,都是她自己的血。
或许是因为趴在这里时,江荼的感官会被无限放大。嗅觉如此,听觉也是如此。
“滴答滴答”,石壁顶角渗水的声音。“咔嚓咔嚓”,火舌窜起,啃噬火架的声音。“呲啦呲啦”,铜块开始融化的声音。
这些迥异的声音合在一起格外和谐,共谱一曲地狱的天籁。
就在这些声音中,江荼原本空白一片的脑海中,突然挤进来一个人影。
一个从屏风后缓缓走出的人影。
短短片刻间,便从极端的岁月静好,跌进极端的惨无人道,这巨大的反差让江荼有一瞬恍惚,不知何处才是梦境,是方才,还是现在。
江荼下意识地抬头,想看看窗外,想看看光和春日还在不在。
可她只看见潮湿肮脏的石墙,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没看到光,江荼反而清醒了几分,重新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屠央已经戴上一双厚重的粗麻布的套手,先依次触摸石台的四角,确定江荼已经捆好。
虽然戴上这个会让手指极其不灵敏,平添许多麻烦,但却可以确保他的手,无法体验江荼身体触感的分毫。
随后,屠央一手握着约半臂长的细钉,一手握着小铁锤,对准了江荼腰间最脆弱柔软的腰眼。
“叮当”,铁锤砸在长钉上,发出一声略带钝感的清脆声,铁钉则顺势刺入江荼的身体。
当钉尖穿透江荼的皮肤,钻入她肉血中的那一刻,江荼眉间一紧,出于生理本能地张嘴一口咬住下唇,连带着五官全部绷紧,强硬地拦住一切释放痛苦的信号。
但随着铁锤的一下起一下落,铁钉在皮肤内外凿进去又拔出来,江荼已经绷得如铁板一般的身体,还是不可控制地颤栗着。
这是唯一一个能证明江荼的身体不是铁不是木头,她也会感觉到疼的证据。
之后,就像是在玉石上雕刻一般,屠央用铁锤敲打铁钉,在江荼的腰间雕刻起来。
他虽然看着强壮而粗糙,可若只看他的动作,竟然精细熟练得像是能工巧匠。
或许是因为看不见也摸不到,屠央平静得简直麻木不仁,好似他所雕刻的是石头,而不是活生生的人、血淋淋的皮肉。
那一刻,这座地下石屋就像是被人间放逐的地方,万籁俱寂中就只剩下铁锤撞击铁钉的声音。
“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一下一下,踩着规律的节奏。在这节奏里,江荼咬着自己的力气越来越狠,眼神越来越恍惚。
连江荼自己都不知道,让她晕眩到天旋地转的,到底是腰间的刺痛,还是这犹如漩涡般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这诡异的声音终于停下。而这时在江荼的腰间,以皮肉为纸,一个个血孔连点成线,已经铺开一个清晰的红字。
在男人换工具的间隙中,江荼的身子毫无征兆得剧烈震颤了几下,咬着自己的牙齿丝毫不敢松开。
再次来到江荼身后时,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新工具。那是一根中空、且没有上边缘的倒三角形状的长条铁器。
男人将它贴在江荼腰间,置于用铁钉凿出的血轮廓之内,然后手腕下力,将铁器生硬地戳入江荼的皮下将近半个指甲盖,而后蛮横地推动起来。
------题外话------
真的是咬着牙倒吸冷气写的这两章,完全不敢想,缭缭她该有多疼啊orz
然后江荼就是赵缭的小马甲,为了不乱用,俺以后就情节下的形象是江荼,我就用江荼,是赵缭就用赵缭啦,如果宝们觉得乱,或者有更好的建议,快来给俺传授传授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