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千雪呼吸一滞,&bsp&bsp脸上的血色顷刻间就消失了。
手机屏幕上的猫皮毛被剥得很完整,祁千雪只晃眼一看就认出是学校里的橘猫了。
因为这只猫高冷得生人勿近,虽然是橘猫,&bsp&bsp却很少吃学生投喂的食物,&bsp&bsp只有祁千雪偶然遇见过一次,随手投喂了一点东西,那只猫乖乖地吃了。
正巧有过路的同学看见,&bsp&bsp还私下吐槽现在这年头连猫也看脸了。
但因为那只猫平常都在到处乱跑,长得膘肥体壮,一看就是被养得很好的样子,&bsp&bsp可能在外面还有个家。
所以即便是后来,它经常黏着祁千雪,祁千雪毕业后也就没有领养它。
被养得皮毛鲜亮的橘猫浑身僵硬地倒在血泊里,皮毛上都沾染了大片血渍,剥皮的人像在搞行为艺术,&bsp&bsp大片大片鲜艳的红色刺人眼球。
祁千雪闭了闭眼,&bsp&bsp步步退到墙壁上,&bsp&bsp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bsp&bsp脸颊苍白,&bsp&bsp没有一点血色,嘴唇抿得紧紧的。
他从成年后,身边出现的变态就越来越多。
就连小的时候,&bsp&bsp都有人贩子拿着冰淇淋,&bsp&bsp一脸怪笑地说他可爱,请他吃冰淇淋,&bsp&bsp还要带他出去玩。
幸好祁家富裕,&bsp&bsp祁千雪从小就被哥哥保护着,&bsp&bsp到哪里都有保姆和保镖跟着,后来身边就有了江逾,再遇上这些人,江逾牵着他的手,两个小朋友满脸懵懂地跟着陌生人走了。
但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反倒是那些人贩子像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一样,受了刺激疯了。
等祁家大人和警察赶到后,就看见一群发疯的人贩子和满脸懵懂舔着冰淇淋手牵手的祁千雪和江逾。
长大以后,课桌的抽屉里总是无端多出一封用鲜血写的情书,被毒死的小鸟、还有藏在鲜花里的假眼球……
还有人放学后尾随祁千雪回家,虽然被江逾发现,后来祁千雪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听说是转学了。
祁千雪呼吸喘得厉害,身体慢慢蜷缩,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在耳边,很响。
毕业后远离人群,他其实已经很少接触到这种东西,家里人把他保护得很好,他身边的人,就像朋友说的,除了变态,剩下的都是善良的人。
所以即便拥有这样的体质,祁千雪也没有长成一个心理阴暗的人,他身边的人都特别好。
熟悉的心悸涌了上来,祁千雪手指紧紧拽着胸口的衣领,那只橘猫柔软的皮毛的感触似乎还在指尖,那双偏圆的眼睛眨一眨就有透明的泪珠滚落下来。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陌生同学眼神狂热地看着祁千雪,神情癫狂,兴奋不已&bsp&bsp“你知道你有多漂亮吗?就适合当艺术品。”
他说着自顾自地笑起来,像在谈论什么艺术。
祁千雪知道他说的意思,就像那只猫一样,变成冰冷的、没有气息的“艺术品”。
陌生同学近乎狂热的看着祁千雪流露出的脆弱神情,兴奋的神情都有些扭曲,他还想再说点什么。
这时手臂突然被人狠狠拽了一下,紧接着脸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
拽拉的力道也很大,钳制着他手臂的人像铁钳一样,身体如断线的风筝,狠狠倒在了酒店的墙壁上,烂泥一样滑落下来。
江逾没想到他只是找经理订了几道祁千雪夹得最多的菜,耽误了两分钟,出来就看见这副场景,浑身的气势冷得吓人,脸色难看至今,拽着那人的手臂重重地甩在了墙上。
两步走到祁千雪身边,用力抱紧他,宽大的手掌盖在他的眼睛上,感受着怀里颤抖的身体&bsp&bsp“没事了,千雪,没事了。”
祁千雪眼睛被江逾蒙着,带着他大步离开了这里,连包厢都没回,准备直接离开,祁千雪想起什么,
手指紧紧攥住江逾的衣服。
“猫……”
祁千雪喘了两口气,眼睛有些湿润&bsp&bsp“江逾,猫……”
江逾脚步微顿&bsp&bsp“什么猫?”
进了电梯,封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江逾上前一步,双手环抱住祁千雪,脑袋隔着祁千雪身上,还有点轻微颤抖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
“那个人给我看了一张猫被剥皮的照片……就是学校里的那只猫。”
说着,祁千雪轻轻呼出口气,心脏还沉浸在那股心悸感,有点喘不过气。
江逾抱得很紧,要不是身高不允许,几乎能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祁千雪身上,嘴里念叨着“没事了没事了,等会儿我们诅咒他”,听到祁千雪的话微微皱起帅气的眉&bsp&bsp“那只猫?”
隔壁美院江逾跑得比自己的学校都勤,想起那只猫,漆黑的眼睛微微眯了眯&bsp&bsp“你说那个人剥的是那只猫?”
祁千雪上大学后,身体抽条了许多,迎着朝阳像是会发光,一进校就吸引了注意,连学校的猫猫狗狗都喜欢他。
那只橘猫不亲人,看见祁千雪的第一眼就趴到他脚边掏食,当时祁千雪和江逾走在一块儿,准备去吃饭。
江逾当时还嫌弃过那只橘猫胖,说这种猫不干净,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细菌,明明很干净。
但碍于他一副想快点走架势,祁千雪就没撸,买了罐猫罐头就走了。
但第二天那只猫又来了,这次直接倒在祁千雪的鞋子上,跟碰瓷似的,第一天还有点猫主子的高冷,吃了猫罐头后就判若两猫。
江逾走在他身边,这次不知怎么也没再嫌这只猫脏,笑着看祁千雪给猫顺毛,还调侃他摸了这只猫,就要给它负责。
“应该不是,那只猫我听说你毕业后,它就没去过学校了。”江逾抬手在祁千雪背上轻轻拍着,哄小朋友一样轻声贴着他的耳边&bsp&bsp“可能是买的模型,或者别的,肯定不是那只。”
“别难过了,我给你订了点饭菜,看你还挺喜欢这里的饭菜的,一会儿我们回家吃。”
中途电梯停了下,有路人从外面走进来,看见他们两人的姿势,都不禁多看了几眼。
祁千雪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路人的眼光都带上了点说不清的意味,推了推江逾,推不动,自己主动往旁边靠了靠。
他跟江逾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惯了,脸颊触碰到冰冷的电梯轿厢,心里已经相信江逾的话了。
江逾从来没骗过他,晃眼一看的照片,视觉冲击感太强,确实很难辨别真假。
他稍微靠远了一点,微微闭上了眼睛,江逾漆黑的眼眸无声地盯着他看了两秒,眼睛眯了起来,看向电梯门,似是在发呆。
几秒钟后,楼上确定江逾和祁千雪离开后,满脸扭曲正倚着墙慢慢站起来的男人,兜里的手机突然疯狂乱跳,男人莫名其妙地掏出手机。
就看见了让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被他剥皮拍了“艺术照”的那只猫从手机里钻了出来,身体变一点点膨胀,像充了气一样,浑身血淋淋地,咧开锋利的牙齿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男人猛地屏住呼吸,神情慌张地后退,脚软了爬都爬不起来,眼睁睁看着那只“猫”靠近,伸出尖锐的利爪……
江逾磨了磨牙,感觉到身体里的其他触手在蠢蠢欲动。
祂有很多根触手,就像人类的四肢一样,有的宛如手脚就很重要,有的就像一根头发一样,拔去会疼,但不重要。
那只被祁千雪撸了接近三年的蠢“猫”就是他一根微不足道的触手,祂能降临在它身上,也能感受到它身体传来的反馈。
但传来的触感太细微了,就像一朵花落在脸上,只有一些特殊时候,祂会调大触手传回来
的感官,其他时候都是放任的。
于是连被剥皮了都不知道。
但即便是被剥皮,那种疼痛还没有看到祁千雪落下的眼泪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