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得美1
“我就是不要这双手,也不会为你一个妖孽做扇,呸1
“以为你手持扇子就是读书人了?猪鼻子里插葱。”常年从事手艺活,男子没甚文化,但绝对有底层人应有的骨气。
“好1卿宁子哈哈一笑,竟是半点不恼,“我的确不是读书人。”
“但我的肚量,可不差那些所谓的读书人。”
“我就要你心甘情愿为我做扇1
卿宁子拉过雕花的藤椅,甩袍颇有风度地坐了下来,屈指一弹,有毒液针从指尖发出,击中妻子的膝盖。
“啊1妇女咬着牙,一下跪在地上,汗湿透长衫。
“小牧她娘1中年男子顿时满脸紧张查看妻子伤势,膝盖处的麻布已经被蚀穿,露出来的肉给毒液吃入了一块肉,透着焦黑。
将妻子护在身后,中年男子如临大敌,他早就听寨子里的马贼说了,他们当家的不是人,是妖怪!
“现在改变想法了吗?”
“你好好想想,对你们人类来说,不过一个孩子而已,重要吗?”
卿宁子问道。
“像你这种妖孽,怎么会明白我们人类的情感,血脉相连1男子骂道。
卿宁子却是摇头,再次打开手中的扇子。
“我们妖也有情感,也会爱自己的孩子,可当自身都难保时,我们只是遵循自然规则,将利益最大化而已。”
“相比后续的繁衍,一个孩子算得了什么。”卿宁子言语中透露着骄傲,“这才是明智的选择,你们人类当中也有如此的。”
“他们才是……”
中年男子突然出声打断道,“他们,不配称之为人1
“你又错了。”
卿宁子失望,轻摇扇子。
“如果你是对的,为什么郭巨埋儿奉母,易牙烹子奉桓公会广为人传?”
“明明做着跟我们妖一样的事情,用孩子换取利益,却总会用各种借口粉饰。”
“大大方方承认不好么,你们人类,真是心口不一。”
卿宁子笑道,正欲合上象牙扇,动作却突然一顿。
脊背微弯的男子抬头,他目光坚定,声音斩钉截铁。
“我不知道什么郭巨埋儿,也不知道所谓易牙烹子。”
“我只知道,身为父母,血脉相连,如果连自己的骨肉都下得去手,要以利益去衡量,就不配称之为人。”
“而那些同意这么做的,就更不是人,只是披着人皮的妖1
纵使再过一百年,这个世界依旧不乏当权者为了利益,以各种方式粉饰自己的错,他们颠倒黑白,遮住人们的双眼,将错变成堂而皇之的对。
为此,他们对清醒的人以权势压之,以苦痛欺之,以言语辱之。可即便如此,对的人依旧可以挺直了胸膛。
可能不是今天,也许不是明天,但总有一天,会有人寻着你在黑暗里发的一点光,站在你曾被压弯的肩膀上,向世界发声。让对的成为主流,将错的束之高阁。
青蝎妖卿宁子倏然合起扇子,面色不善。
“人是会犯错的,我们深知障目的一叶,也许会误导我们一生,所以我们将希望寄托给下一代。拨乱反正终有时,而你口口声声说看不起人。”
“闭嘴。”藤椅坐上的男子起身,瞳孔变得狭长而阴冷。
刹那间,房内有妖风大作,有毒针刺入中年男子的双腿,将他的膝盖骨都融化。
中年男子身子矮而不倒,是身后的妻子扶住了他!
他朗声大笑。
“你口口声声看不起人,又何必费尽心思修炼,化为人身?”
“你以为披着人皮就是人了吗?你连什么是人都弄不明白1
“妖永远是妖1
话落,卿宁子身后的藤椅四分五裂。
“够了1
声音夹杂着人声又似兽吼,四溢的毒气填满屋内。
清醒之时,那对中年夫妇含笑而死。
他们没有告诉蝎妖,孩子小牧在地窖给二老留了信,信上说他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