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阵雷声劈开天际,一道闪电划过天边。瓢泼大雨呼啦啦的降临在这个南方的城镇中,街上没有行人,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雨声与雷声。
“本想着今儿个起床,没想到却下了这样大的雨,怕是走不了了。”
顾南晰难得待在屋子里,绣一则牡丹花开样的手帕,屋里窗户关了两扇,怕雨倒灌进来,剩余几扇透透风,不至于闷热。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几日,这雨才能停,我随身携带的几味药材,都带了潮味,但是太阳出来晒干,药性也得去了大半。”
将之前晒干的草药放到碾斗里细细研磨,衣衣姐也有些不开心。
“瞧你,就记挂着你的药材,等过几日裴家商户北上去上京,我叫他们回来时顺路采买些,你列个单子再叫人直接送到我封地上,不就解决了。”
“也是,不过裴家这么门精的商人,肯干赔本的买卖?”
用扇子扇了扇风,依依姐撇撇嘴,看起来不太相信的样子。
“赔本的买卖,不论谁自然都不愿意干的。只不过我在上京如今同他们裴家大少爷开的酒楼,这样红火,帮他们的合伙人,顺路捎点儿东西,也不白拿他们的,一应茶水,杂费皆由我包了。不过是图他们商户熟悉路途,来往便捷。况且采买东西这里边本就大有文章可做。”
将绣好样子的帕子递给站在旁边的红梅,红梅就利落的把东西收拾起来,抬了刚摘下来的橘子上桌。
“那药材是不合格,我可不要,又让你乱花冤枉钱。”
衣衣姐略微琢磨下就明白了,顾南晰未言的意思。
“他们晓得我的规矩,若是不合格的,我一律不收的,他们不过赚个差价,至于能赚多少,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你们这些大家族就是繁琐的很,哪像我们需要什么就自己种,若是种不出来采买,也直接到当地的药铺里,面对面的,不用花那么多心思。”
“是人就是非多,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两人聊着天,直到午后这雷雨慢慢的小了,却也淅淅沥沥的,没个停的征兆。
又过了两三日,这雨却总是下个没停,他们这地倒还好,听说东南方向,接连几天都是大暴雨,这下顾南晰也有些坐不住,那个方向是她的封地,又靠临河海,怕是要发大水呢。
忙差了人去打听消息,说是大坝还扛得住,底下的村子淹了几个,但人都先撤走了,安置在城里的漏泽园了,顾南晰这才安下心来。
过了两日,裴家商户差人来信,说是药材,已经差人往县主封地送了,问还要不要追加,毕竟青州府雨也没停,怕那位姑娘剩下的药材没保祝不过衣衣姐倒是有留在他们封地上的打算,也是为了陪着她。
顾南晰就打算给她在她封地上开个药铺,看裴家商户来问,知道他们这是找到生财的法子了,左右也没有多少银钱,也有这个打算。便让他们再送两回,那掌柜的就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这掌柜的刚走第二日,下了许久的雨,总算是停了下来,天也放晴了,他们也不再耽搁,向祖母辞行,就出发了。
他们他们一路向东,原本是要坐船的,听说上游发了水,航线还没修通,怕有个什么意外便走的陆路,绕了一大圈儿,他们这一边儿的土地高一些,还能看到不远处江河,河水黄澄澄的杂着,各类木桩,还有一些彩色的旗帜,有时还时不时飘过些木桶类的东西。
他们在路旁的茶摊儿歇下,向店家要了些茶水喝,他们这次带着红梅,又要去封地上,顾南晰难得全程没有露面,只同衣衣姐和红梅坐在马车里,周边跟着几个雇来的打手护卫,照旧是裴家介绍,祖母担心的路上没个照应,还指给她一位管家张罗杂事。
就听见茶摊那边传来道十分熟悉的女声。
“哎,老伯,麻烦给我上杯茶,可渴死我了。”
顾南晰撩起帘子,向茶摊那边望去,只见一位红衣劲装的少女背对着他们,脚边靠着把弯月大刀。顾南晰定睛一看,就发现原来是边姑娘,她原本想直接叫人,又觉得不妥,和衣衣姐打了招呼,带着她们两个打算下车过去,就听见那边的说话声传来。
“好嘞,姑娘,姑娘是从东边来?要去青州府那边?”
边关月将老伯递来的茶水一口饮尽,又递回去,想要续杯,一边开口解释说。
“是啊,老伯,我打算上青州府,找那位县主。”
将空的茶碗接过,又利落的为这位姑娘冲了一壶茶,一边嘴上不停地说着。
而这边的顾南晰不由得停下脚步,红梅和衣衣姐也停了下来。找县主,青州府可就她一位县主。
不过索性那位老伯似乎也有同样的疑问。
“啊,那位陛下亲封的长昭县主吧。你找他做什么?”
“老伯也知道?”
听见老伯这样说,不止顾南晰,边关月也十分惊讶。
“老伯在这路上开了茶摊儿有十多年了,这过路的旅客,总爱同我这老头子聊上两句,这近几年聊的最多的就是这位长昭县主,那可真是赫赫有名,那干的事儿一个比一个惊天动地。连我这老头子啊都佩服的很。”
“我还以为你会同上京城的那些人一样批判她呢,我之前对她也多有误解,不过现在知道是错怪她了。我这次去找他也是有要事,我有亲戚住在她封地上,他不是为了陪他那个弟弟考试,现在住在青州府吗?我得去找他。”
将老伯再次递过来的茶碗里的水喝了半碗,边关月才算是彻底喘过气来。
“这又是何原因?那虽是那位县主的封地,你若要探亲,直接进去就是了。犯不着还得去找那位县主。”
那位老伯听她这么说,看起来更疑惑了,连卫生都不打扫,烧水的炉灶都不看着了,走到边关月的茶桌前,径直坐下,扇着把破竹扇,有些急切的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