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爸爸吗?”卧室里面的小家伙早就不安分的从床上爬下来,连拖鞋都顾不得穿,就颠颠的跑出来。
上次看完电影后到现在,他一直都没见到过爸爸,他很怕爸爸不喜欢自己,虽不说,却一直担心着,现在看到爸爸来了,立即欢喜爆棚。
“屋里再怎么暖也得穿拖鞋,地板反凉,知道吗?”来不及脱掉外衣的贺沉风直接将儿子抱起来,柔声说着。
“嗯嗯1小家伙点头如捣蒜。
“君君,先下来,去将拖鞋穿上,让你爸爸先把外衣脱了,带的都是凉气,别感冒了1澜溪看着儿子道。
小家伙点头,挣扎着从贺沉风怀里跳下来,然后又扭着小屁股往卧室里跑,乖乖的去穿拖鞋。
将外衣脱下后,贺沉风看了眼厨房,“还有什么吃的吗?”
“呃,你没吃饭吗?”澜溪惊讶的看着他。
中午时,他不是说要陪那个女孩子吗,怎么看他一副很饿的样子,没有吃饭?
“吃了,但七七叽叽喳喳的我脑袋疼,没怎么吃饱。”他揉着眉心说着。
闻言,她倒是能想象到,那女孩子却是很青春活力,但一直缠着的话,也有些让人头疼,不免同情了他些。
“菜都没有了,只有一些剩米饭……”她皱眉说着,随即又询问,“不然我给你弄的炒饭行吗,冰箱里还有点腊肠,切碎了放一块炒?”
“行。”贺沉风应着,一点都不挑剔,走进客厅,将已经穿好拖鞋又跑出来的儿子抱在怀里,父子俩有说有笑的往沙发坐去。
打了个鸡蛋,切了半根腊肠,油锅热了,先将打散的鸡蛋放进去,成型搅碎了以后,把腊肠和米饭也一并放进去,里面稍稍加入点盐和鸡精,出锅时放上葱花,立即香喷喷。
到了餐桌上,小家伙还赖在贺沉风的怀里不愿意下来,澜溪无奈的摇头,“君君,让爸爸先吃饭,你去洗脸刷牙,一会儿再和爸爸玩,听话。”
“好吧。”小家伙点了点头,慢吞吞的从他怀里下来,往浴室里跑去。
澜溪返身回厨房,将烧开的水倒在玻璃杯里端出来放在他的面前,忍不住问,“怎么样,好吃吗?不行的话,我去楼下仓买给你买面来煮吧?”
“不用。”贺沉风嘴里嚼着腊肠,声音含糊,“你做的都好吃。”
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她听着,心里的喜悦却止不住的飞扬。
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会计较,会患得患失,会因他的一个动作或者一句话,小小的失落,小小的喜悦……
等澜溪将厨房收拾好回到卧室时,脚步顿在门口,里面床头灯有些暗,却足以将依着床头而坐的父子俩的轮廓照的清晰。
小家伙正拿着爸爸的手和自己的手作比较,掌心手指一大一小,看着特别滑稽。
玩了一会儿,君君犹豫的抬头看了眼贺沉风,轻声的说,“爸爸,我这两天很想你噢,一直担心你不要我了1
“怎么会。”贺沉风一惊,忙说着,“爸爸怎么可能会不要君君1
小家伙没说话,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灵活的眼睛里一片澄澈的无邪。
贺沉风喉结动了动,牙关咬的有些紧,声音艰涩的发出,“君君,是不是那天在商厦里爸爸没有说话,你怪爸爸了?”
“没有,真的噢,君君不会撒谎1闻言,君君立即摇头。
还怕他不信的缓缓继续着,“我问过妈妈了,妈妈也说爸爸不会不喜欢君君,而且我也会很乖噢,我知道以后在别人面前不能喊你爸爸,我会很听话很听话的,我可以跟你做男子汉之间的保证噢1
儿子稚嫩又童真的话,一遍遍的在他耳边重复,散开,散开,再重复。
“君君,爸爸是……”一向商场上运筹帷幄的贺沉风,头一次,有了结巴的时候,还是面对着自己还不到六岁的儿子。
他说不出话来,嗓子像是被火烧着,只能伸手细腻着抚摸着小家伙,一遍遍的,似乎想将胸膛下,已揪成一团的心脏也一并的抚摸开来。
小家伙却没有意识到他的情绪变化,反而思维跳跃很快的转移了话题,“爸爸,你接着给我讲《三国演义》好不好?”
喉结上下滚动好几次,才发出一个字,“好。”
澜溪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也跟着收紧起来,她让人心酸的乖巧儿子……
君君睡下后,澜溪将被子扯开铺好,又仔细的掖好被角,伸手将床头灯关掉后,俯身在儿子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才轻手轻脚的从卧室里走出来。
客厅的窗边,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没有开灯,他点着支烟默默的抽着,指间燃起的星火闪烁着。
他的周身围绕着白色的烟雾,透过那层朦胧去看,他的俊容上没有任何神情,仿佛可以永远那样冷漠的站立着,如雕塑一般,整夜整夜,一动不动。
听到脚步声,星火闪烁的明灭指间,贺沉风转头朝她看过去。
澜溪走到他面前站定,近距离的窥探着,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冷漠的俊容总是没有情绪,不会有任何的显山露水的迹象。
可现在应该不是错觉,那紧蹙的眉心之间,泛着的淡淡愁绪,那样的明显清晰。
“你怎么又抽烟了。”她也皱眉。
贺沉风却没有像是之前那样听话的掐断,而是声音低沉的说着,“想抽一会儿。”
澜溪一怔,谢父最早是烟酒都有的,后来在谢家老太后的强制要求下,几经坎坷才将烟戒掉,但以前还未戒掉时,印象里,谢父在心烦意乱和情绪不稳时,都会一根根沉默的抽烟。
贺沉风,他也是吗?
将最后一口烟吸入肺部,有灼烧一般的热感,他将烟头掐灭,墨眸抬起又垂下,“君君这孩子,很乖。”
“嗯。”澜溪点头,却惊诧于他眼底深处无法掩饰的情绪。
那里面像是有一座孤堡,像是沉寂了好几个世纪。
不由的想到先前他看着儿子那欲言又止的艰难神情,以及无法完整的语调,想必当时在面对儿子童真的话语时,他心里也是焦灼痛苦的厉害。
他对于君君的宠溺和爱,其实是一点都毋庸置疑的。
贺沉风,应该也有他心里的苦……
贺沉风扭头看着窗外,夜色星辰入眼,喉结有些慢的上下滚动,“其实,我想做个好父亲。”
“嗯。”澜溪很重的点头。
她绝对相信,他想要做一个好父亲!
“我不想儿子恨我。”他忽然勾了勾唇,又很快没有踪迹,声音很低沉。
俩人离的近,她观察的又仔细,他脸上任何细微的神情她都扑捉的到。
有些急的摇头,“他不会的1
“是吗。我尝过痛恨自己父亲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我不想我的儿子也和我一样。”贺沉风转过头来,徐徐的说着。
他其实说的很低很平静,转过头来时,月光的阴影遮挡在他的眉眼之间,细细的,令人心疼。
顿了顿,他又继续,语气甚至带了丝嘲弄,“当时我妈临死前都没有看到他最后一眼,等了那么久,而他终于来的时候,你知道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他骂我没用,只顾着沉浸在死者的痛苦当中,而将公司一笔重大的单子丢失了,至此损失了很多的钱!钱,竟然比一条人命还重要,呵呵。”
“现在可能还会恨,所以我知道,这滋味不好受。”
澜溪大惊,她竟然在贺沉风的眼睛里看到了彷徨,也是因为距离近的关系,他说话时气息润泽着她的皮肤,但却一点温暖都无。“贺沉风,他不会的1情急之下,她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手,两只手包裹着,很认真的对他说。
她的嗓音软软的,拂过贺沉风的心头,很温。
他凝着她的眼睛,一顺不顺,里面澄澈的水波那么静,静的能让他的心神都渐渐的回来,渐渐的归位,渐渐的安稳。
眼瞳一晃,他低低的,“是啊,他那么乖,他不会的。”
“嗯1澜溪再度重重点头,包裹着他大手的手指,越发的用力,似是想要传递给他什么。
贺沉风低头,看着她屈紧的手指,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慢慢的拥紧。
就这样被他抱着不知多久,在她抬手准备环上他腰身时,没有预兆的,他忽然放开她一些,随即扣着她的后脑就吻了上来。
可能是内心情绪不稳的关系,他的吻也一样,时而急,时而缓。
俊容别过,瞥了眼卧室的方向,喘气已经变粗,“潇潇,我们做吧。”
说完,他就已经有了实际行动。
“别,别1澜溪咬唇摇头。
之前那次两人在厨房里的那事,她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尤其是儿子就在卧室里,本身这房子就不怎么隔音,她上次就又紧张又害怕,暂时不想经历第二次,更何况,两人才刚结束冷战没多久。
“我要。”他声音低低的,里面竟有些撒娇。
“我不要。”她气若游丝,好不容易抓到他乱窜的手按住之后,她才急急的继续说着,“你今天白天才说,不只是想要我的身体,是因为我在你才安心,这才几个小时,你就,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