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天井里盛一口玻璃杯,明朝看天下雨今夜落几寸。———卞之琳《雨同我》
一场秋雨一场冷,窗外秋雨纷纷,寒冷如霜。
隽筱拿起水杯,把过敏药送到嘴里。自运动会结束之后,她还是紫外线过敏了,只是没有开学初那般严重,加之天气骤冷她并不觉得那么难受,因为吃了药,她趴在课桌上昏昏欲睡。
容昱抱着滑板从后门进来,就瞧见隽筱趴在桌上睡的云里雾里,他用手关切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他想了想,轻轻地掐了下隽筱的脸蛋,说道“起来,不要在教室里睡觉,容易着凉…”
隽筱迷迷糊糊不想动,她把脸埋到了臂窝里,带着点小脾气地低喃道“不要吵…”
容昱眉头微蹙,片刻,他便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慢慢蹲下,对着隽筱乖巧的后脑勺哄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隽筱听了,不情不愿坐了起来,她揉了下惺忪睡眼,“走吧……”
容昱说去个地方一定都是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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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医务室内。
隽筱发现自己被骗了,只要容昱说带她去一个地方,她就下意识的以为是吃喝玩乐,这次显然不是,她坐在校医务室内,校医刘老师重新的帮她清洁了后颈和手臂,涂了点清凉舒缓的药膏,她感觉好了很多。其实这次并不严重,脸上都很干净,根本不用来医务室她更想回去睡觉。
“你的营养素不均衡,应该挺挑食吧,平时多吃维a和e的食物,比如胡萝卜,西红柿,玉米这些类型的蔬菜瓜果,少吃辛辣,过敏药也不建议你老吃,容易产生依赖。”刘老师耐心说道,“运动是必要的,晚上早点休息,别熬夜。”
隽筱频频点头,她困得都快就地打盹了,虚弱地回道“好的,老师……”
容昱在外面等着隽筱,看隽筱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容昱手里拿着一盒圣女果,笑眼弯弯地向她摇晃着,温和地说着“走吧,带你去睡觉。”
听到睡觉,隽筱一下放松了下来,气性就过了。容昱打开校医室侧边的另一扇门,里面赫然摆放着几张干净的小床,那是给生病的同学们使用的。现在室内空空荡荡,又干净又安静,隽筱可以在这里睡觉,有什么不舒服还可以第一时间找校医就诊。
容昱知道管悦最近去参加了少年街舞大赛,而方橙为了艺考要参加無二美术画室的重要面试,这一周管悦和方橙都嫌少呆在学校,各有各忙。
容昱觉得管悦和方橙总算做了点人事,终于给了他一点发光发热的空间。
而李延总是一语道破,“少特么吹乐于助人,你就是在发骚了,大兄弟…”
容昱不置可否。他堂堂正正,坦坦荡荡,就怕隽筱不知道不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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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的空调温度打得正合适,桌上放着吃了一半的圣女果,圣女果呆呆地靠在一起,红彤彤的,让整个医务休息室显得没那么素白冷清。
隽筱闭着眼睛,安静地侧躺着,她头一沾床,就秒速地睡了过去了,全然没了平日的戒备之心。
窗外还下着细细密密的雨,她像是被是隔绝在了雨雾之外,沉沉地陷入了睡眠。
容昱就着躺在另一侧的床上,他侧着身子脑瓜子靠在手臂上,面对面地看着隽筱,隽筱恬静的睡姿,像一朵轻飘飘的云朵。隽筱陷在床里,却飘在容昱心尖。容昱嘴角不自觉上扬,心里一片柔软。
这秋雨越下越大,雨水拍打在窗台上吧嗒作响,隽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就见容昱戴着耳机正在打游戏,她伸手轻扯了下容昱的衣服,容昱看了隽筱一眼,做了个嘘的动作,说道,“很快…”
隽筱翻了个身软萌地伸了一个懒腰,她睡得好舒服,就是这会儿有点呆,她乖巧地坐着发呆。没多久容昱就放下了手中的手机,他摘下耳机,拿起水杯倒了杯水,贴心地递给了隽筱,好笑地说道,“睡傻了?”
隽筱反应迟缓地接过水,她喝了一口,呆萌地说道“有点…睡的太舒服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突然想道,“现在几点了?回教室吗?”
“五点半,快下课了…”容昱站了起来,用手扶着自己的脖子活动了两下,坐久了脖子有点累。
“你怎么不叫醒我!”隽筱瞬间清醒吃惊道,她这是睡了一整个下午。
“下雨天不睡觉多可惜…”容昱一本正经地说着不正经的话,他随意地看了眼窗外放晴的天空,“走吧,带你吃东西。”
隽筱竟无法反驳,雨天睡觉确实是人生一大乐事,她无比认同!她也不纠结了起身利索穿鞋,容昱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运动外套递给她,自然而然地说道“这个穿上,干净的。”
隽筱看这衣服明显是容昱的,她没有接,她有点难为情,别捏的说道“不用了…”
容昱才不管隽筱的拒绝,他站到隽筱面前,外套一披,拉链一拉,隽筱瞬间裹得严实,他严肃说道“过敏完你还想再感冒是吧?”
隽筱被容昱这波强势操作整得没了办法,她躲在外套里露出哀怨的眼神,容昱的外套上有淡淡的雪松味,还挺好闻的。她慢慢地把手从衣袖里伸了出来,有点太长,她领着两个袖子在容昱面前晃荡,脸上满是调皮的笑意。
容昱面上直摇头,心里念着好可爱,嘴上却冷酷道“走了走了…”他自然地牵着隽筱的衣袖往外领。
容昱心里欢喜,他感觉自己和隽筱在牵手,这隔着的衣服早晚会消失,当然隽筱并不知道。
隽筱只觉得和容昱在一起,她似乎不需要去想太多,只要欣然接受就好,反正容昱会安排得明明白白,隽筱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她只是担心和容昱在一起久了,会变成废材。因为脑子都可以不用带了,带张嘴就好了。
隽筱和容昱在出校门前,顺便去了趟保安室取件,一般在保安室存放的都是书类型邮件,大件的包裹都会在学生宿舍的包裹存放处,方便学生领取。
因为隽筱太懒了,这段时间邮件应该存了有点数量,其实在学校里也就几分钟的车程,对学校熟悉后,在自己的地盘很容易懒懒散散,最近天气冷了,她更是给自己找了无数的借口,她只想躺尸。
“你其实不过来拿也行,”李延打开柜子,拿出一叠大小不一的信封递给隽筱,笑着说道,“我以后给容昱,让他给你带…”
“延哥,没事,我自己来拿吧,谢谢。”隽筱接过邮件看了几眼,大小不一的信封,里面多数是黑色的,她知道那些是拼图,她收拾了下放进书包。
李延看着容昱,快步挪位,在他耳边小声贼兮兮地说道“你小子不行啊…”
容昱懒得理李延,他抱着手肘半靠在门口,朗眉微挑,下巴微抬示意李延看隽筱的身上,他得意地说道“衣服,我的…”
李延一早就觉得隽筱身上的衣服眼熟,原来如此!他瞥了容昱一眼,好言相劝道,“不要让老子在天然广场逮到你,老子抓早恋一抓一个准!”
天然广场是绿岛一中的早恋胜地,之所以天然是因为那里是释放“天性”的好地方,风景优美,鸟语花香,小同学都喜欢在那里互诉衷肠。最重要的是天然广场,到处都是可掩人耳目的花草,非常适合躲避老师的狙击。听说这次校运动会3000米的冠军,就是在天然广场跑出来的,听起来非常励志感人。
隽筱不知道他俩眉来眼去地嘀咕什么,只是看着李延想起一件事,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延哥,你认识校长吗?”
隽筱记得她接过校长颁发的奖状证书时,看到校长面容的瞬间,脑海里出现了李延的部分轮廓。她猜测两人可能有点关系,当然不是学校里的单纯上下级关系。
李延是从军校毕业的,他一向思维明锐,她听隽筱这话颇有深意,在学校里工作的人怎么会有不认识校长的了,隽筱言外之意是,你和校长还有什么别的关系吗。
隽筱问的比较含蓄,与其说是好奇李延和校长的关系,倒不如说她更想知道,她现在对人脸的辨别已经到了什么程度,连人与人的亲疏都可以去分辨了吗?她忍不住找李延解惑,但向李延直白发问又实在太唐突太不礼貌。她只能问出一个看似很白痴的问题。
李延心中轻叹,他和校长的关系都快被列入高度机密了,容昱这小子再不靠谱也是不会说的,李延觉得在隽筱面前也没必要隐瞒,应该也是瞒不住。
“明人不说暗话,校长是我爸…”李延爽快地坦白道。
隽筱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你爸爸,就觉得你们好像!”
李延看隽筱的这表情,像有奖竞猜答对中奖一般。
李延倒也无所谓,反正是隽筱自个儿发现的,他话锋一转,激动道,“你哪里看出我和他像啊,他眼睛都胖没了啊…”
隽筱噗地笑了起来,“就感觉,都挺和蔼可亲的…”
李延听完气不打一处,他一把捧住容昱的脸,向隽筱展示道,“不该是他像我爸吗,外甥像舅…”
容昱一把推开李延的手,懒得和他胡扯瞎侃,说道“走了…”
隽筱有点吃惊又觉有迹可循,早前她就确定容昱和李延关系非同一般,现在这个关系有了明确的称谓,校长是舅舅,李延是表哥。难怪容昱在学校跟回家一样,原来如此!
至于李延为什么退伍后决定来学校当保安,那可能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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