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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心穷人不富(1 / 1)

“郊北那块儿地皮,因为邱秉山之前的突然撤资,导致艾伯云无力独自承受。但大家都知道那块地在云燕的价值。再加上接下来的持续性开发,郊北的地皮绝对是稳升不降。艾伯云又不是傻的,他自然也知道手握郊北这块儿地的可观意义。但他的实用资金本就并没有多少,再没了邱家的扶持后更是举步维艰。“

子元站在未辂亭的办公桌旁分析着成为调查回来的资料,他接着说道,“云燕的几大银行都拒绝了艾伯云的抵贷请求,这些银行本就是看人下菜碟,他们对艾伯云的资金链比艾伯云自己还要清楚。估计艾伯云身上所剩不多的几块大洋,也被他们摸了个门儿清。这段时间艾伯云属于咬牙死撑着,就等有谁能全盘接下郊北那块儿地,好让他脱身。所以前两天面对罗永昌抛出的橄榄枝,艾伯云就”

一直低头处理文件的未辂亭听到这儿突然啧了一声,嘴里像咀嚼一般的念叨了一句,“罗永昌?”子元听他呵的嗤笑了下,头也未抬的继续忙着手中的事,“跟一个以诈骗盛名的惯犯谈金钱往来的合作,艾伯云是真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子元迟疑的恩的一声,“艾伯云要治病,就需要大量的资金来支撑。之前有邱家扶持的时候,艾伯云便把自己前些年所有的资金全部跟着邱秉山押进了郊北的那块儿地上。他跟邱络玫的事儿一开撕,邱秉山当天就撤了资,虽然艾伯云的资金远没有邱秉山押得多,但资金被拿捏在对方手里,要牵制艾伯云就是很容易的事。”

子元翻了页资料,看了眼接着讲道,“其实当初邱秉山撤回资金的时候也并不是多容易,要没有艾伯云把锅一块儿给背了,也没邱秉山金蝉脱壳的好机会。艾伯云给他们担了这么多年哑巴亏,邱秉山这事儿做的实在不地道。再看他如今的下场,还真是天道轮回,报应有道。”

意识到自己跑远了话题,子元抿了抿唇又将话扯回来,“艾伯云也是无奈之举,毕竟是罗永昌上赶着找的他,奈何签了合同后,罗永昌却迟迟没有将资金转到艾伯云的账上。”子元拧着眉头,半倾着身子,疑惑地问,“爷,你说罗永昌这次不会又做孙子的事儿吧?”

未辂亭翻着文件浏览后,在签字处大笔一挥落下自己的名字,顺便回答着子元的问题,“这次,他不敢。”

“为什么?”子元不明所以,这些年罗永昌在云燕可是有口皆碑,当然,都是清一色的不良口碑。毕竟出身的底子摆在那儿呢,有些东西不是别人要戴所谓的有色眼镜另眼相看,而是一些与生俱来遗传到骨子里的东西,真的难以更改。

就像老话儿说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血脉传承的东西,是真没法改的。

罗永昌出生亚非一带的贫民窟,父亲是皮条客,母亲是妓女。很荒唐的结合,身份却又看起来是那么的搭。两个同病相怜的人结合在一起,已经是注定的底层人该有的悲剧。

罗永昌的母亲在怀着他的时候都没有耽误工作去接客,妓女也是人,罗永昌的母亲只是被命运捉弄的女人中的其一。没有哪个女人是不想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的,但在他们这个落闭的地方,像是被这个世界所遗弃的最不堪的角落,日经月寞的尘土封了厚厚的一层灰,人们就由原来的假装视而不见变得真的看不见了。

罗永昌的母亲想留下这个孩子,并非是对罗永昌的父亲衍生了所谓的爱情,她只是在经历太多年的黑暗生活后,想在这个无望的世界留下一丝与自己相连接,唯一的念想。这个所谓的念想会让她在这个沉凉的世上有所期望,有了想要一直坚持下去的引路光。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力量是能与母爱的力量所抗衡一二的。

罗永昌的母亲想生下他,带了必然的信念。这个信念或许成为了她要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动力。但在这个活着都需要以命相搏的地方,一个人生存已是最难最难的事,遑论她要准备带的,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呢?所以罗永昌的母亲需要积攒大量的储备,而这储备就是钱。

从小时候被自己的父亲扔到这条脏乱的路上后,罗永昌的母亲便一直做了许多年。这个地方的人很穷,吃穿用度都很低廉,但也因为穷,也让这个地方的人无法娶妻成家的比比皆是。在这个男盛女乏的地方,娶不到妻子的男人也有自己的宣泄行径,便是到唯一的红灯区,在破旧脏乱的环境下,寻找像罗永昌母亲这样的人贪图跟发泄一时的欢愉与慰藉。

这也是这个地方的女孩子唯一赚钱多而快的途径,虽然这所谓的多,与外面的世界相比如同九牛一毛,但在那个地方却是如同沙漠的一方绿洲,异常珍贵的经济来源。

这个让人一如既往费解的世界一直延续着它的荒唐,有钱的人说钱是累赘,是绑架快乐的杀手;什么都不缺的人说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孤苦的人,好像什么都有,其实什么都没有;而食不果腹的人,不敢奢想美味与高档,他们只求有口吃的,别饿死就行了。极端反差的两个异象,就在这个世界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同时空运行着,我们总说生来平等,但实际上,人与人生来就已不平等。

时至今日罗永昌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姓什名谁?估计那个皮条客自己也是不知道,在世界上一个叫云燕的城市里,有一个自己的儿子好好的活着。

罗永昌的母亲之所以在当年选择那个皮条客,或许是因为那人的五分样貌以及五分的不生厌。她们那样的女孩子,每天光顾的男人不少也不多,彼此都是建立在利益和谐上的你情我愿,但真要娶一个妓女做妻子,那个虽然贫穷落闭的角落,但大男子主义为天的自以为是之风,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我可以同多个男人享用你,却不能娶你。这就是那个地方坦然敞开给你看得样子。

罗永昌的母亲是土生土长的地方人,对这一点自然是清晰无比。所以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对那个皮条客透露过自己怀上他的孩子的存在。即便讲了,对方也未必会认。

“你的客人那么多,就一定是我的吗?”罗永昌的母亲不想面对这样的嘲讽跟挖苦,这样的情景她几乎每天都会看到,那些想要脱离苦海,想要正常生活的女孩子,她们太想冲破这片黯淡无光的天了,以至于才会傻到听信寻欢客的虚假情话,“我是喜欢你的,如果可以我都想要娶你回家。”就是这种不含一点技术含量的假话,却让这里的女孩子深信不疑,彼彼入了戏,前赴后继去领取自取其辱的果子。

所以在罗永昌的母亲被众所周知的知晓怀孕后,她们的眼中有同情,也有坐等好戏。可时间久到她的肚子都大了好几圈,但依旧和平静气的只是在做着自己往常一样的事。这时候的众人才慢慢恍悟明白,原来从一开始,罗永昌的母亲同她们当初的初衷便是背向而行。

她是要孩子,但没奢求过要一个家跟那个能不计前嫌护她安好的男人。她是彻底看透了这一方天地的世态炎凉,也是难得的活出了自己的清醒与明朗。像这种认清现状但不卑不亢,清醒又上进,只为自己所求的一个点去奋斗的女孩子,是绝无仅有的。这样的品行放在哪里都如同蒙尘的珍珠,弥足珍贵。

罗永昌的母亲无疑是成功的,不管怎么说她都凭一己之能将罗永昌抚养长大,并脱离了那片昏暗的沼泽地,向阳而生,闯进了富都云燕,且有了自己的一席之位。而不管罗永昌后来的行径有多被人诟病,但那都与她母亲的励志之举无关。毕竟他是个成年的大人了,要做什么,不是旁人能左右得了的事,即便是他的母亲,也是一样。

子元边将这些资料念给未辂亭听的时候,自己也跟着忍不住感叹起来,“同样都是做妈的,邱络玫出身自带光芒,衣食无忧,别说一个,就是养十个邱艾都没有问题。甚至就算养都不需要她费心什么,可你看她偏偏连一个邱艾都没养到位。好好的母慈子孝天伦之乐被她作碎了一地。”即便邱络玫这人已经得到应有的恶报,但只要提及还是让子元觉得难以言表的存在,他将手指按在资料上面,“这个,看上去连活着都尽显低廉的妓女,却生生把罗永昌从蝼蚁之地推送到了云燕来,这样的女人,魄力跟毅力真是让人佩服。”

“两相一比,邱络玫现在的结果,真的是自己造的孽,怨不得旁人。”说完突然又想起之前未辂亭没有回答的问题,子元绕到未辂亭身边,不死心地问,“爷,你刚刚说罗永康这次不敢,是什么意思?”

子元凑得过近了些,嘴里呼出的热气喷在未辂亭的鼻尖上。这让洁癖的未辂亭猛然抬起头,一脸嫌弃的避看着他,“我是太惯着你了?分寸感没了?”

子元后知后觉的直起腰,绷着身体站直些。心里暗暗责怪成为的错,将自己给带偏了轨迹。未辂亭没理会他的小心思,继续翻着文件批阅,“艾伯云现在跟谁绑在一起?”

跟谁绑在一起?

被未辂亭突然的一问子元心里反而有些不确定了,他低眸想了下,像是试探性的半问半答,“邱,邱艾?”

未辂亭既没看他也没回答对不对,而是继续抛出问题,“那邱艾是谁的人?”

“谁的......”子元下意识的昂了昂头,傲娇道。“司慕小姐埃”这还用问?

未辂亭侧抬脸,半挑着眼角看他一眼,嘴角挂了一丝不言而喻,又相当自得的笑。子元就从这张比他还傲娇的脸上读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罗永昌的不敢既不是不敢吃掉艾伯云的钱,也不是对邱艾这个黄毛小子有什么顾忌。他的不敢是针对艾司慕跟艾司慕身后的未辂亭。在云燕,罗永昌是声名臭显,但对上恶名远扬的未辂亭,谅他天大的担子也不敢在云燕的天面前,叫嚣半个字。

所以对艾伯云,罗永康也不过是见风使舵的逗弄他玩儿,但该给艾伯云的资金,他是绝对不敢缺斤少两的。

------题外话------

心穷的人到底缺什么

心胸缺开阔眼光缺长远

骨子里缺志气生活里缺志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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