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劫!当真是青阳劫力!!!’
老窑鬼也知道厉害,对方隔空一掌拍来,火元之力就蒸腾的他周身气血如沸。
“可恨啊!我鬼哭派走的冥邪炼阴的路子,最忌的就是这种纯阳真力,此人竟然能将三阳劫力演化到这个地步……他到底是重阳宫人,还是仙傀门人?”
老人感觉自己的“血窑百鬼烟”也护持不住自身了,他身上缠绕一道道黑烟仿佛也要被青阳劫力直接摧散。
“摧枯拉朽,当真是摧枯拉朽……我若再不拼命,下场恐怕与那苗花婆婆也差不多!”
老窑鬼一发狠,深吸一口气,将周身散溢护体的“血窑五鬼烟”一股脑吸入腹中,那烟气中飘浮着无数鬼头鬼脑,被他吞进腹中,瞬间,老人的身上就散发出一阵彻骨的阴寒之气。
“哈哈哈,五十年苦修,一朝化烟……”
老窑鬼发出一声不甘心的苦笑,身子向后一翻,腰身也塌了下去,他施展了一个“倒卧铁板桥”。
贺平也不由的一愕,因为他也没有料到,老窑鬼会做出这个动作——
忽地,他眼前一花,老窑鬼那精瘦的身躯恍惚间变得高大无比,老人一翻身,四肢倒撑起铁板腰桥的形象,化成了一口大坟,不,是化成一口窑炉,一个古老而又诡异的馒头窖。
轰!
这圆形古窑的窑穴里,血雾翻腾、黑烟气滚滚,碧磷鬼火啾啾。这古窑似乎是专门用于炼鬼制鬼的一口窑。
漫天火光一冲,反而被鬼窑倒逼回来,贺平大为惊讶,火光摧动之间,似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如铜墙铁壁一般护住那鬼窑,惹得他大为惊讶——这明显才是老窑鬼的真正杀手锏。
“这就是鬼哭派的‘销融万鬼,化鬼为躯,三生炼坟,化为鬼宝’的三坟鬼术?”
贺平怔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
“可惜,你只炼化了一坟,前生、今生、后世,这三生三世你也只修成了其中一世,就这点本事又岂能阻我……”
青阳劫力缠绕在他的周身,现在的贺平几乎化成一团浓烈、凝缩的青焰,他周身的毫发都透着电芒般的火光,与之间相比,尽管火光退缩到了体表外,不像方才一样声势浩大,威势与热量却不知道要强上几倍。
这也是贺平心中强烈信心的来源,拜那“三途恶业阵”所赐,他的那颗“不死孽物”之心,再度演化出《三阳劫》中的青阳劫力,身体沐浴在青色火焰中的他,深知自己已经具备了不弱于入道强者的战力。
‘这老窑鬼要拼命了,以他的修为全力一击,我也没必要硬接,佯装要硬碰硬,伺机躲开再图反击!’
激活“不死孽物”的心脏后,就不能再动用傀儡法术,自然也用不了“九死替难巫偶”。
贺平暗中凝神蓄劲,全身青焰劫力流转,英华内敛,保持着全力的戒备,不过表面上,他还是放出滔天光流,宛如一团火云,火云中又喷出道道火舌,直如电蛇绕绕,四面游窜。
面对这股不可力敌的煊赫威势,老窑鬼将五十年的修为一股脑的舍弃,已然化身成一座鬼窑。
那馒头窑中是蒸腾的绿焰鬼火,浓烟血雾飘摇升腾,直冲霄火,鬼火也越发涨大,那鬼窑深处也不知道究竟在炼制什么,其间鬼声阵阵,有男有女,或哭或笑,嘈杂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变幻成一个风烛残年、极为苍老的肃然声。
“——白骨土化鬼入泉,生人莫负平生年!!!”
窑中老鬼一声喝唱,似乎其中有数百、数千人也在齐声附和,圆坟一般的馒头窑蓦地一颤,窑成不成形之物已然成形,凝聚在鬼火、黑烟、血雾中的鬼宝“轰”的一声飙飞出来,这件鬼宝是一件素胎瓷胚,尚未真正炼成真正意义上的鬼宝。
老窑鬼的真实修为其实极高,只是略微逊色于紫甲殿的无眉子,若论到修为坚实深厚,功底扎实,在场所人也比不上他苦修五十年的后天根基。
然而,他将五十年的苦修一口气弃之,将全部潜力都用于这一击上,刹那间,一道强横的灵光爆发,炽烈的光芒吞没了周围的景物,也遮蔽了贺平的视野。
一切发生的委实太快了,贺平连防守的意图都没有来得及转动,守护周身的青色焰光就被撕裂,仅仅是这一击的力量就将他整个身心,打得爆散开来。
贺平的身体剧震,口眼鼻窍喷出血来,顿时骨销肉碎,血肉崩成碎片,脑浆迸裂,五脏六腑全部炸碎,全身上下节节寸碎,仿佛是被这一击重创,几乎要化为齑粉。
一刹那,周围的景象定格了,不,应该说是时间变慢了,青焰劫力尚存于世,一丈方圆内诸物皆凝,只有虚空中一颗流动着青色火焰的心脏轻轻跳动,俄顷,这股搏动的力量便生出一股强大的生命力。
轰!
就在下一秒,四面八方,一道道流焰火光倒流而回,分散、碎裂、肢解的血肉碎片重新凝聚,就像是时光在倒流,贺平又完好无损的恢复了。
这一幕与其说是“再生”,还不如说是“复生”,或者说是“浴火而生”,待到眼前炽热的光流渐渐开始消散之时,便看到一道身影行走在焰流之中,一步一步从火光中走出,来到了化为窑炉的老窑鬼面前。
这时的老窑鬼因为舍弃修为、根基,加之连不成形的鬼宝也轰出去了,大坟般的鬼窑崩裂,全身如烧坏的瓷片土胚般焦黑。
“咳……咳咳咳……”
老人半张脸化成烧坏的瓷胚,其身抽搐,冰裂纹几欲密布全身,他晃了三晃,龟裂加剧。
知道命不久矣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后悔无比的长叹一声。
“好一个‘青焰不死身’,我还以为这一击能够杀你九次,真没有想到……”
老窑鬼的最后一击也是在赌,他赌的就是自己五十年修为倾注之下,那件鬼宝可以凝聚成型,若是他赌成功了,方才一击足以杀死掌握“青焰不死身”的自己九次。
《三阳劫》造就的不死之躯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不死,若是在一盏茶的时间里被连续杀死十次,那就必然会迎来陨灭的命运。
“你那件鬼宝尚未炼成,方才一击也只能杀我三次,如果你能够炼成真正的鬼宝,再修成前世、来生两座大坟,或许有这个机会!”
贺平也摇了摇头,右手按在他干瘦凸起的天灵盖上,老窑鬼闭上仅存的一目,没有再说话了,他那残躯如坏掉的瓷胚,骨销肉碎,青炎四溢,全身的裂纹一并碎开过来,散成了一地碎瓷片。
“只是一念之差,数十载苦修,就毁于一旦。”
贺平回过身来,认真检查了一遍周围,又看了一眼这片战场,古井无波的心中也有一丝波澜。
“无眉子死了,老窑鬼也死了,赤心子趁机遁走了,他带着成志与那红衣女子一同消失,说起来那个女人是苗花婆婆带来的,那女人该不会是……”
现场留下的痕迹很明显,而且这里除了下面这座水府,赤心子也别无他处可逃。只是,想起那被带走的红衣女子,他眉头不禁一皱,开始怀疑那个红衣女子的身份。
“正常来说,赤心子是没必要带走此人的,难不成……苗花老虔婆没有死,那个红衣女子是她准备好的庐舍,一具新肉身?
不对,我有把握那一击应当连同那老太婆的神魂一并毁掉,等一下,那个女子的容貌,似乎有点像是某个人……”
贺平心中微微一颤,发现自己有个忽略的细节。
“莫非……赤心子以外,还有人在算计着这处水仙洞府?!”
这个念头转了几转,他沉思一番,也没有继续思索下去,毕竟,不管那红衣女子是不是苗花婆婆的新肉身,亦或是她是什么其他人的棋子,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一个需要抹掉的敌人。
“正所谓生死大敌,不由分说。斩草除根,不用多说……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是追杀赤心子那一行人。”
说到这,他的双眼也看向那深渊一般的“深潭”,看到这座“深潭”的同时,他也想起了万安村的那口深井。
“井中,一定就藏着一切疑问的根源吧!待我轰杀了所有的敌手,这层迷雾自然也会解开……”
他又想了想,也不打算耽搁下去,跟着朝着下方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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