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是晚上到的,梁诚去接的她。
上了车,梁诚就跟她说,“白医生,你一路辛苦了。”
白素笑笑,“别这么说,这是我的工作。”她拿着高薪,干的活却不多,心里是有些惭愧的。
这次被聂铮使唤来海城,她心里是十分愿意的。她不能白拿这份薪水,有点事做才好。
梁诚握着方向盘,车速很快,“白医生,虽然你一路辛苦,却不能送你去酒店,我们得去先看看太太。”
“应该的。”白素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次是为了封筱筱而来。
车子直接开到了拘留所。
苏行止早早就在等着了,白素要进去给封筱筱看诊,手续他已经办好。
进了里面,经过重重门,白素才见到了封筱筱。
咳咳,咳咳。一进去,就见封筱筱捂着嘴巴,咳成一团。白素一惊,慌忙上前两步。
“太太。”
封筱筱抬头看她,一双眼睛水亮水亮的。虽然白素是个女人,但也被她的样子给惊艳了一把,什么叫做病如西子胜三分,她今天算是知道了。
“白医生。”封筱筱先是愣了下,然后对她笑了笑。心里面却更难过了。她知道,是聂铮让白素来的。
他所有的温柔和体贴,现在看来都像是淬了罂粟的蜜糖,哄着她吃,让她步步深陷、自投罗网。
白素拉开椅子坐下,放下随身的医药箱。跟着小声吐槽,“刚才被检查了,翻了个底朝天,我这医药箱里,现在什么也没有,连针灸的针都没让带。”
这是规矩,为了防止嫌疑人做出点什么来。
封筱筱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白素倒是说到,“我就跟他们说,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太太怕疼,你就是让她做什么,她也不敢的……”
“呵呵……咳咳。”封筱筱一愣,笑了起来,也咳了起来。
“行。”白素松了口气,望着她,“还知道笑,那就不是太糟糕。”
她劝着封筱筱,“我是不知道你和聂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我只从我医生的角度出发,身体是本钱,不管你要做什么,总要保重身体才行,是不是?”
的确,是这个道理。
“嗯。”封筱筱点点头。
白素给她量了体温,顿时皱眉,“你在发烧,你真的不能这么对自己的身体埃若是聂先生对不起你,你更应该要好好保重,气死他,不是吗?”
封筱筱发怔,她发烧了吗?她这一天过的,似乎比一年都精彩,浑浑噩噩的,连自己发烧都不知道。
“还好。”白素翻箱倒柜,“烧的倒是不太高,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往往这种低烧发展成持续性的,那可就麻烦了。”
她手上那个东西,“来,张嘴。”
封筱筱听话的张嘴含住,是片人参。
白素解释说,“这是人工养殖的,你这身体正合适,太补了也不行。”
她又说,封筱筱的低烧,起因还是在肺部,是因为咳嗽引起的,倒是用不上什么退烧药,把咳嗽止住了,这烧就自然退了。
“那要打针吗?”封筱筱问她。
“不用。”白素摇摇头,“我在这里守着你,我来之前带了新熬制的药来,比上次的还好,你吃两次,我看明天早上就应该差不多好了。”
这……封筱筱有点不好意思,“不用了,我自己吃药就行了。”
白素笑笑,“太太,你还跟我客气啊?我是拿了钱,这是在上班呢。”
封筱筱的确是不好意思,这里毕竟不是锦园,白素在这里照顾她,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她低下头,说了一句,“我不是聂铮。”她没有钱给的。
“我知道埃”白素很吃惊,“我还能不知道你不是聂先生吗?你们俩可从性别上就不一样。”
一句话,把封筱筱给说笑了。白素看在眼里,封筱筱笑得很勉强,精神很不好。
“我弄药给你吃,吃了就歇着吧。”
白素拍拍她的肩膀,“行了,我是个医生,你还担心我啊?值夜班是常有的事。”
她这样坚持,封筱筱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是因为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
吃了药,封筱筱就躺下了。
经过苏行止打点,床铺的条件到是比上一次好了很多,可封筱筱依旧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后半夜还下起了雨,外面沙沙沙的响着。
听着这个声音,封筱筱反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白素过来几次,给她量体温,确认没有再烧上来也送了口气。
封筱筱睡着,断断续续的做着梦。梦里面,一会儿是十五岁,一会儿是十九岁,一会儿又是二十四岁……
年少的时候,陪在身边的人应该是祁俊彦,可是,却看不清他的脸。他对她很好,总是百依百顺。后来,陪在身边的人不是祁俊彦了,可是,还是依旧看不清他的脸。
她努力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那个人却转身,往前走了。他走的很快,封筱筱追不上他,就只有跑。可是,她的脚好像黏在了地上,根本跑不动。
她就着急了,急的直哭。
“妈妈1
“妈妈1
两只鱼儿朝着她跑了过来,封筱筱一喜,忙蹲下身子,张开双臂。
“大鱼儿、小鱼儿,到妈妈这里来!快1
她明明看到两个孩子一直朝她这里跑,可是,那距离却好像很远,孩子们总是到不了她眼前。
封筱筱着急了,“大鱼儿,小鱼儿!快啊!到妈妈这里来1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喊她,“太太,太太?”
一个激灵,封筱筱睁开眼,醒了。白素拿毛巾给她擦着汗,“出了汗,是不是舒服多了?”
封筱筱还不太清醒,怔怔的点头,“嗯。”
天亮了,白素必须走了。白素收拾好东西,临走前,拉住封筱筱。
“太太,凡事不要太为难自己,我是个医生,只能治病,治不好一个人的命,你的命,还是要靠你自己争的。”
她朝封筱筱笑笑,背着医药箱离开了。
封筱筱怔怔的坐在那里,想着白素的话。她的命吗?可是,从四年多前那一晚开始,她的命,就握在聂铮手上了啊,她争?她怎么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