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筱筱默然，低下了头。
“沈媛……”封简帛捂住眼睛，低低说到，“我对不起你，时间久了，我好像都忘了你了，看到筱筱，才记起来，我真……不是东西1
听着这些话，封筱筱心上不是滋味。
“爸爸。”
封筱筱想起这次回来的目的，蹲在了封简帛面前。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封简帛移开手，正视着女儿。
封筱筱顿了顿，问的还是有些艰难，“你对妈妈还有感情吗？”
封简帛愣住，“怎么会这么问？我和你妈妈，自幼一起长大，我们青梅竹马，就算她不在了，感情就会散吗？”
封简帛痛苦的摇着头。
“筱筱，你不明白，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只有你妈妈。但成年人的世界，太孤单了，你妈妈病了那么久……”
“我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
封筱筱扯了个笑，“爸爸，我也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你觉得孤独，但那不是你杀害她的理由1
“什么？”
封简帛一惊，酒彻底醒了。
“筱筱，你在胡说什么1
哼。封筱筱扯了扯嘴角，之前的犹豫都在这一刻消失了。她看着封简帛，眸光无比坚定。
“我胡说？那好，我给你证据——妈妈当年，为什么治疗的好好的，突然换药？”
“？”
封简帛怔愣，仔细回想着当年的事情。
封筱筱注意着他的表情，“别想了，白纸黑字，换药是你签字同意的。”
“我……”
封简帛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筱筱，那是为了你妈妈好，我怎么会……”
“为了她好？”
封筱筱讥诮着，摇头。
“如果真是为了她好，那么，为什么在换药前，你都没有调查过，那种药，根本没有正式投入临床应用1
什么？封简帛惊愕，怎么会这样？
“呵呵。”
封筱筱不知道他这反应是真是假，“还是说，你明明知道一切，可是，却还是签了字？”
她激动起来，“你这是谋杀1
“不，不1
封简帛霍地站了起来，“筱筱，你不能这么说爸爸1
“那我应该怎么说？”封筱筱眼睛红了，情绪激动，“我也没有想过，查到最后，问题竟然是在你身上1
封简帛慌了，“筱筱，你妈妈病了很久，当时，爸爸是想着，只要有一线希望，都应该给你妈妈试试……”
“试试？”
封筱筱摇着头，难以接受。
“她是你太太啊！不是小白鼠！你一句试试，就把她一脚踹到了阎王殿，你知不知道？”
“我，我……”
封简帛一筹莫展，“筱筱，这件事会不会有误会？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哼。”
封筱筱哂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管过去多少年，妈妈真正的死因，都必须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1
活着的人故而重要，但已经去世的沈媛，又何其无辜？
封筱筱深吸口气，“我已经查过了，妈妈当年的主治医生无故辞职，这件事绝对不简单，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
封简帛一筹莫展，但事情真的过去太久了，他一时记不起来，也是常理。
“筱筱，让爸爸好好想想。”
封简帛捂住脑袋，闭上眼，努力的回想。
当年，沈媛的情况，的确是有所好转了，但是沈媛的病情反反复复，好转也不是绝对的事。
所以，当主治医生程青森提出要换新药时，封简帛便同意了。
封筱筱听完，发现了疑点。
“如果是正常换药，那么，程青森在这件事后，没有理由辞职。这一切，太巧了。”
封筱筱揉了揉眉心，只可惜，那时候她还太小，很多细节她根本不了解。
“筱筱。”封简帛劝她，“也许，真的就只是巧合……”
“不，不对。”
封筱筱拧眉，摇着头。
“必须找到那个医生，我总觉得，我妈妈可能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什么？
封简帛错愕，“筱筱，你是说……”
封筱筱眉头深锁，“既然妈妈被当成了小白鼠，那么，一只小白鼠有什么用？”
虽然她念书不在行，但是最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一种新药的上市，需要大量的数据支持。
目前看来，封筱筱的母亲沈媛，很可能是众多数据里的一个。
呵。封筱筱觉得心惊，拿不知情的患者当临床实验对象，这样的研制开发，简直已经泯灭了人性！
想要确认的事情，已经得到了确认，封筱筱对封简帛当真是失望透顶。
“如果当初，你了解清楚情况，妈妈也许……”
封筱筱说不下去了，这件事，她没有办法不怪封简帛。
封简帛面色苍白，张了张嘴，无可反驳。
封筱筱犹豫了片刻，问到，“爸爸，我想问你，那个时候，其实你已经和谢芸在一起了，是不是？”
“……”封简帛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呵呵。”
封筱筱笑了，直摇头，“你这样，怎么还好意思说，妈妈是你唯一爱过的人？你只知道自己寂寞，却没有想过，妈妈为了谁，在痛苦的坚持下去1
说完，起身出去了，这里太过憋闷，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
外面，聂铮送走了宾客，半个男主人的角色扮演的很好。
封轻轻始终抱着胳膊，站在距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明目张胆的看着他。
聂铮转身，抬手看了看腕表，筱筱该差不多了吧。
“聂先生。”
聂铮刚走了两步，就被封轻轻叫住了。聂铮蹙了蹙眉，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站在自己面前。
封轻轻笑着，走到他面前。
“聂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
呵。
聂铮轻嗤，“封二小姐，这种套路，如今连男人都不用了。”
“套路？”
封轻轻勾了勾唇，并不以为意。
“聂先生误会了，我是说真的，看来聂先生是不记得了，不过，我想我没有记错。”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张纸条，递到了聂铮面前。
“聂先生，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聂铮拧眉，完全没有接的意思。
呵呵。封轻轻轻笑，抬起手塞进了聂铮的口袋里，轻轻吐气，“相信我，你会给我打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