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幹问了高况、戴兰各在城头子路、董次仲处的所见所闻。
两人说了不少。
让曹幹印象深刻的有两点。
一个是高况说的,有关城头子路的性格。爰曾,也即城头子路的行事作风,与力子都颇为相似,虽然厚待轻侠、勇士之流,然对待部曲颇是残暴。只高况在他营中几日所见,便少说有七八个军将挨了他的打,还有一个因为逆了爰曾的心意,被爰曾把耳朵割了下来。
一个是戴兰说的,董次仲见到他后,半句未提前事,对他曾和刘小虎火拼自己的事,只字未言。相反,对戴兰的态度还不错,好吃好喝的招待,戴兰辞别临行,董次仲且赠给他了一盘金子,权作路费,两个小婢,路上服侍他。只不过董丹横眉立眼的,不怎么待见戴兰。
却在决定由戴兰去谒见董次仲时,戴兰尚有忧虑,担心到了董次仲处后,可别被董次仲记恨前事,将他杀了。是曹幹给他做了分析,告诉他,戴兰现早非去年火拼董次仲未成的那个戴兰了,戴兰现下身后有部曲两干的曹幹、有攻下了鲁县的刘昱,甚至可以说还有拥兵数万的力子都,董次仲虽嫉贤妒能,可事之轻重他是能分得清的,断然不可能因去年之事,而把戴兰怎么着。饶是觉得曹幹分析在理,此去拜见董次仲,戴兰犹是提心吊胆。却结果和曹幹所料一样,董次仲待他客客气气,并赠金、赠婢。这一下子,回来后的戴兰不仅是早不复提心吊胆之状,并且逢人就说他的这回出使“壮举”,隐然甚以“胆气十足”自诩。亦无须多言。
高况、戴兰两人和刘让相同,也都是没想到,他们不过是出趟使,前后半个来月的时间,曹幹居然就在任城县做下了这么大的事情!
歼灭了亢父、樊县两县的援兵,兵不血刃得了任城县城。
高况懊恼没能参加歼灭两路县兵的战斗;戴兰高兴,一座偌大的县城到手,少不了好处多多。
这些且也无需多言。
只说高况、戴兰相继出使回来之后,先回来的刘让已经休息差不多了,这日曹幹下了一道军令,暂由刘让负责任城县的各项民政,以苏建为其副手。
命令下来,刘让也就罢了,下令前曹幹先与他通过了气,苏建颇有些闷闷不快。
本来盘算着,任城县令的位置,若不是张曼来任,肯定就是他来当,却是把刘让给忘了!曹幹部中,於投从义军前,曾是县吏的不止苏建,刘让在投从前也是县吏,行政方面亦有经验。
曹幹注意到了苏建的情绪,遂在任命他俩的当晚,於县寺后宅置酒,请苏建、刘让、张曼一块儿吃了顿饭,喝了点酒。酒席上,曹幹委婉的道出了为何选择刘让暂时主持任城各项民政的原因,乃是因郡南三县,现在才得一县,底下的重点还是军事,是以主持任城民政的主官人选,必须得有军旅的经历,知些军事,这样才成。苏建在这方面,不及刘让。
有了曹幹的解释,苏建的情绪很快得以了好转。
任命之次日,他就精神饱满地投入到了辅佐刘让主持任城政务的工作中。
眼下军管期还没结束,刘让、苏建的主要工作是依次从胡仁、王敬、郭赦之、丁狗等各曲、各屯的控制下,接管县内的各处官署、各处库房、县内治安、“市”的管理等。
眼下还没有县内、各乡的士绅、地主主动愿意加入任城县的新政权,刘让、苏建现在所能用的人手,大部分是经过甄别以后留用的任城县各官署的旧官吏,以及部分从曹幹部义军之各曲中选挑出来的稳重、细心的军吏。
得城当日便入驻城中的各曲、各屯,随着城内各项政务的移交,奉曹幹之令,相继的出了城,仍回县东的大营驻扎。当然,也不能全都回了营,留下了四屯部曲,一屯是刘让本屯的刘平、张骜两队,另外三屯,各分是胡仁、王敬、戴兰三曲中的一屯,由他们负责守城。
却为何守城之部,竟是从四个曲中各抽一屯?难道就不能调一个整曲驻守么?调一个整曲驻守,自也不是不能,唯是任城县,系乃曹幹部得到的第一座县城,具有重要的意义,故此,不论是在从各曲抽选适合加入县内各行政单位的军吏时,抑或是在选派驻城兵马时,首要一条,曹幹需要注意的即是公平。他不能让本部四曲的将士感到他处事不公。
四屯来自四曲,以谁为首?
曹幹选了王敬曲那一屯的屯长杜霸,暂为守城主将。
杜霸是王敬的亲信,深得王敬重用,他并不以勇武见长,而是与王敬相似,谨慎沉稳。
十月底,军管期正式结束,任城县的行政权力,完全移交给了刘让、苏建。
曹幹、张曼也从县寺后宅搬了出来,两人准备也都回营。
於回营之前,曹幹把张曼、胡仁、王敬、戴兰、李顺、李铁、高况等都叫了来,在县寺堂上,与刘让、苏建等聚在一处,开了一个会。
开会前,曹幹令田屯、褚交等亲兵守好县寺门,任何人不许进来打搅。
胡仁等他见他这般举措,猜出了他要开的这次会,应该是很重要。
等诸人到齐以后,胡仁摸着胡须,笑问说道:“校尉,把俺们都召过来,是不是有要令要下?”
“没啥命令要下。请诸位大兄都来,是有几件事,要与大兄等商议。”
胡仁问道:“校尉,都啥事啊?”
“大体言之,可分两大块儿。一块儿是政,一块儿是军。”
王敬说道:“‘军事’这块儿,我能想到一条。校尉,是不是要议取亢父、樊县?”
诸人都提起了精神,目注曹幹,等他回答。
曹幹微微摇了摇头,摸着颔下短髭,说道:“亢父、樊县两县,现尚未到攻取之时。”
王敬说道:“还没到攻取之时?校尉,此话怎讲?以我看来,咱们现在已是有足够的兵力去打亢父、樊县两县了啊!这半月来,连带从俘虏中改编的新兵,咱相继已是又得了近干新部曲!於今,我部部曲已三干四五百之众,而樊县、亢父两县的县兵,已遭我部重创。以我部之兵力更多,攻其创后未复,兼且挟以不战而得任城之势,取此两县,必然不难!”
——“连带从俘虏中改编的新兵”,王敬话语中的“俘虏”,指的是任城县的县兵。任城的百姓献城之时,因县宰等皆已逃走,县兵无人指挥,於是无人阻拦,而又在曹幹部入城后,县兵便尽数投降。任城县的县兵约有干数,甄别过后,本着自愿为主的原则,共有四百多人投了义军。却是说了,怎么居然会有近半数的县兵都愿投从义军?这个比例是不是有点大?此乃是有客观之原因的。原因有二,一则曹幹部的好名声,县兵也是已知;二者,县兵中不乏家贫无衣食者,曹幹承诺了他们,投从了本部后,一日两餐,顿顿管饱,因是投者达至近半。
俘虏投军者,有四百多人,王敬说新得部曲近干,其余新得的那四五百部曲,毋庸多言,自仍都是各乡投从义军的贫民百姓,准确说,也不仅仅是各乡了,县内的百姓亦有。
王敬的话,得到了在座大部分的人赞同。
胡仁亦是说道:“对呀。校尉,咱部现下部曲已有三干余,再稍加征募,四干、五干也非不能。以四干、五干之众,取樊县、亢父这两个手下败将的城,难不成还打不下来?”
“我所说之尚不到攻取之时,主要不是兵力上的原因。”
胡仁问道:“校尉,那是什么原因?”
“如果只是把一个县城打下来,抢了粮、抢了钱,裹挟一批百姓,然后就走,再去打下一个县城,这叫什么?我与诸位大兄此前讲过的,这叫流寇!无根之萍,岂能久之?流寇是不能长久的。便如一个人,必须得有自己的一片地,才能有收成,才能养活自己,一支部队亦是如此,也得有自己的一片地。这片地,就叫根据地。何为根?如大树之根。何为据?据点之据,依仗、凭借之意。……诸位大兄,咱若只以攻下樊县、亢父为目的,那么以咱现有之兵力,以此两县已遭我部重创之虚弱,咱们当然是能把此两县打下来的,可打下之后呢?”
胡仁说道:“打下之后……?校尉,打下之后,咱若不走,那就如任城现在,咱也任人管治!”
“任谁管治?”
胡仁眨了眨眼,挠着胡须,说道:“任谁管治……,啊呀,校尉,这倒确实是个麻烦。我是肯定不成的!哎哟,就这些天,校尉让我和王大兄等暂军管城内,就把我给快烦死了!”
“所以说,於眼下这种咱们在治政人才方面较为欠缺的情况下,若是咱们去打樊县、亢父的话,只可能是两种结果。一种是,咱把这两座城打下来了,但治不好,在这两个县站不住脚,地主们反抗咱,百姓们不欢迎咱,最终只能灰溜溜的撤回任城;一种是,咱为了治理这两个县,不得不极大程度上的依赖这两个县的旧官吏,最终就很有可能咱们被他们糊弄,咱们打下的县城,胜利的果实最终却被他们偷走了。不管是这两种结果中的哪一个,都对咱不利!”
胡仁、王敬、戴兰、高况等被曹幹说服了。
戴兰拍着大腿,说道:“对,对,小郎说的是!与其咱最终灰溜溜的回来,又或者是被那些旧官吏们哄咱们,这两个县城啊,咱们现在不打最好!等咱把咱的……,小郎说是啥?哦,对,‘治政人才’。等咱有了足够多的治政人才,咱再去打这两个县!”
高况皱着眉头,问道:“小郎,这治政人才,咱咋才能不缺?”
“这就是我今天要与诸位大兄议的‘政’、‘军’两事中,‘政’这一大块儿中包含的内容了。”
高况说道:“小郎是不是已有主意?”
“成熟的办法还没有,现在也只是有一个初步的构想。诸位大兄,治政人才从哪里来呢?我想,不外乎一‘外’、一‘内’。内部的话,便是从咱各曲的军吏中选用;外部的话,就是招募现成的人才。内部这方面好说一点,任城县,咱现已得了,咱可以把任城县当做一个课堂,让咱从咱各曲中选出来的军吏,在实践中学习,在实践中成长。外部这方面稍微复杂一些。”
王敬问道:“校尉,怎么复杂?”
“为得百姓的拥护,任绪、任贤这样民怨极大的地主,咱们必须要杀,可把他们杀了之后,和他们同属相同‘阶级’的那些地主、士绅、官吏,他们难免的就会人人自危,就会抵触咱们。这样一来,咱们要想从他们中吸纳他们中现有的治政人才,就有难度。”
王敬以为然,说道:“校尉,那该咋办?”
“我认为,咱们应该把咱们针对地主、官吏阶级的政策,一分为二。”
王敬问道:“校尉,怎么一分为二?”
曹幹环顾堂上诸人,说道:“这个一分为二,指的就是对於民怨极大的土豪劣绅,地主恶霸,咱们杀之不赦,但对於没有民怨,或者民怨比较小并具有一定能力的地主、士绅、官吏,咱们不妨可给以礼重,把咱们给天下穷人寻条活路的政策,把咱们为何要杀如任绪这样的地主恶霸的原因,详细地告诉他们。我想啊,人总是有良知的,尤其那些没有民怨、或民怨较小的地主,他们的良知肯定是比任绪这样的地主恶霸要多,只要咱们给他们解释清楚了,把咱们的政策也给他们说白了,他们就算是一时间还不会愿意与咱们合作,只要坚持下去,咱们用实际的行动让他们看到,咱们是说话算数、说到做到的,礼重他们,并保证其家之安全,他们早晚当是会回心转意,愿与咱们合作。……这就是我初步的构思,诸位大兄,以为可否?”
急需治政人才,是客观的需要;曹幹的这个“一分为二”又合情合理,对於没有民怨的地主,胡仁等本也就并不称得上痛恨,诸人就曹幹这番话议论了会儿,胡仁、王敬等俱皆表示同意。
——乍看下来,这好像是曹幹在向刘昱的政策转变,实则不然。他的政治路线和刘昱的政治路线依然是存在本质上的不同。在刘昱眼中,“民心”就是地主、士绅,因此不管地主、豪绅是否有民怨,只要肯投他,他全都接纳,并都给以重用。而曹幹即使是准备开始吸纳地主、士绅加入,却其所重视的“民心”,仍旧是底层百姓的民心,只那些没有民怨,或民怨小,并愿意接受他政策的地主、士绅,换言之,也就是“开明士绅”,他才肯吸纳。
曹幹构想出来的“一分为二”的此个政策,张曼早已知道,是他俩一块儿讨论出来的。
刘让、苏建是头次知道。
曹幹专门问他来意见:“子君,苏先生,你俩以为,我之此政可否?”
刘让拊掌赞叹,说道:“校尉此政,既存爱民之心,又得可用之才,善哉此政!”
苏建自告奋勇,说道:“郎君,这些天,有几个县内士绅谒见过我。我和他们谈过之后,觉着他们这几人都是人才,都有可用之处。且此数人也都符合郎君没有民怨、民怨不大的要求,要不这样吧,郎君,我这两天把他们请来,再和他们好好谈谈,看看能否荐与郎君驱用?”
曹幹笑道:“先生,你再和他们谈谈自是可以,但是‘驱用’此词,你以后最好是不要再用。”
“……,驱用这个词,不要再用?”苏建旋即醒悟,说道,“是,是!这个词,不足以显现郎君的礼贤之心,重贤之情。不用这个词了!以后我换个词。”
“诸位大兄若无异议,此政咱就定下。定下以后,便在咱整部施行。再往后,咱每到一县,对当地的地主、士绅,咱就用此‘一分为二’之政,分别给以不同的对待。”
诸人皆应诺称是。
曹幹端起水碗,喝了口热水,润了润嗓子,说道:“‘一分为二’,是我要与诸位大兄商议的诸多政事之一。此政以外,还有六件政事,要与诸位大兄商议。”
胡仁唬了一跳,说道:“六件之多?”
曹幹笑道:“这六件,还只是暂时的六件政事。胡大兄,一县民口多则十余万、数十万,少则数万,这么多百姓,咱要想治理好,使大部分的百姓感到满意,是很不容易的啊!”
“校尉你说,哪六件事?”
“一则,分粮、分衣,眼看入冬了,贫户缺衣少粮,日子怎么过?我意把咱们在任城县寺各府库所得之粮、布等缴获,除留部分军用,余者尽分给县内、各乡之贫户。二则,以任贤为典型,於近期再开一次诉苦大会。三则,诉苦大会开后,咱们的政委、宣传队要再次下乡,并且这次还要进县,趁着农闲,要更大范围、更大深度地宣传咱们的政策。四则,发动县内、各乡的百姓,将县内、各乡罪大恶极的地主都揪出来,公审处决,以为咱们进一步的得县中民心。五则,没收所有被处决地主的土地,加上县寺所有的官田,全都分给贫户。六则,咱不能只分地,种地的事儿,咱也要操起心来,趁离春耕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把各乡的合作弹办起来,粮种、农具等咱也要调查清楚,看看各乡都有何缺,咱尽量把所缺的都给补上。”
胡仁、王敬、戴兰、高况等都是听得头大。
不过好在这些政事,既为政事,那就是刘让、苏建等的事,与他们无关。
胡仁等猜对了一半,这六件虽为政事,不仅是刘让、苏建等的事,也包括了政委的职责范围。
曹幹把这六件政事说完以后,与刘让、苏建说道:“子君,苏先生,这六件政事,除掉第三件事以外,都由县寺主要负责。”与李铁说道,“李大兄,你们政委除了主要负责第三件事,也就是下乡、进县进一步的宣传咱们的政策以外,第二件、第四件这两件事,亦即再开一次诉苦大会和发动百姓,揪出罪大恶极的地主此两事,你们也要协助县内,共同参与。”
刘让、苏建、李铁等应诺。
曹幹说道:“天越来越冷了,看样子,这两天就会下雪。这六件事,不能拖,今天咱们定下,明天你们就分别着手。我会随时询问你们,关注这六件事的推行进展。”
刘让、苏建、李铁等恭谨应诺。
“‘政’这一块儿,大致就是如此了。‘军’这一块儿,主要是四条。第一条,是新部曲的操练方面。天气是越来越冷,可操练不能停!正是借年底的这段时间,咱们要把新部曲操练成军。争取在年底之前,咱能把新部曲练出来!练出来之后,就分别补充给诸位大兄各曲!”
胡仁、王敬、戴兰、高况等都很高兴,纷纷应道:“天冷点怕啥?当然是不能停!这要是天冷点都怕,能练出个什么兵?便是练出来了,也难带到战场上打仗!”
“第二条,趁着年底前的这两个月,咱们应该是没什么仗要打,老部曲方面,一则可以好好的休整两个月,二者,休整归休整,操练也不能停,三者,就是识字班、宣传班、政委班等这几个班,和文工团、娱乐体育等这些方面,趁这两个月,也都要好好的组织一下!……苏先生现转到了县寺,部中识字班没了好的老师,子君,你留下意,从县吏中也行,从县乡塾师中也行,给我选几个识字班的老师出来,选出后,我先见一见,可以的话就聘他们为老师。”
刘让应诺。
“新部曲的操练,我亲自监督。各曲老部曲的操练,胡大兄、王大兄、戴大兄,你们各自监督。……只操练,不比试,分不出高低好坏,战士们可能也没劲头,下月起,每个月,咱四个曲举行两次比武,第一名者,有奖!最后一名者,罚打扫营地卫生半个月!”
胡仁、王敬、戴兰皆笑,都说道:“这要是比武,头名还不是次次都被校尉本曲得去?”
这话是实话。
三人互相看了下,不禁都想道:“头名是得不了了,却这最后一名要罚打扫半个月的营地卫生,未免太过丢人脸面,却也是无论如何不能落个殿后!不关注咋说,得赢他两曲中的一曲!”
“识字班、宣传班、政委班等这几个班,李大兄,都由你和闫大兄主责。文工团这块儿,以前咱没有足够的人选,不好组建,现在得了任城县,人选不缺了,可以组建了。大李大兄,这事儿由你负责吧。苏先生,你派几个县吏配合大李大兄。官伎也可以,县乡的百戏艺人也行,大李大兄,你仔细挑选。给他们说清楚,到了咱文工团,……,换个说法,文工队吧,你若选得人多,则便叫文工屯,待遇和咱们的部曲战士一样,不会有人欺负他们的。”
李铁、李顺、苏建应诺。
“娱乐体育制度嘛,胡大兄、王大兄、戴大兄,各曲的蹴鞠队都组织起来!下个月,咱们搞个比赛!……子君,苏先生,你们找找看县里有没有善蹴鞠的,若有,请到营中做个教练!”
胡仁等都是笑着应诺。
他们暂时还不能认识到,把部队的气氛活跃起来后,对部队的精神面貌会有很帮助,但是玩嘛,谁会反对?胡仁曲中颇有轻侠出身之士,会蹴鞠的最多,若比赛蹴鞠,那可就与比试操练、四曲比武不同了,他笃定他曲稳赢。因是,应诺的声音,他是最大,最有底气。
“第三条,现下虽尚未到咱取亢父、樊县两县之时,然预先之准备,已可着手。”
胡仁问道:“校尉打算如何预先着手?”
“两个方面着手。往两县广遣细作,打探两县内外虚实,此其一;向两县百姓宣传我部在任城县的作为,如分粮、分地等,此其二。”
苏建连连点头,不等别人开口,急忙插嘴,称赞说道:“好啊,好啊!兵法有云,‘知己知彼’,又云,‘攻心为上’。郎君之此两策,正是知彼、攻心,深合兵法之道!”说完,昂着脸,拈着老鼠须,四顾堂上诸人,随后看向曹幹,很是一副等待曹幹夸奖的神色。
曹幹笑道:“先生近日有读兵书?”
“不敢说读,从县内一户士绅处借来了《孙子》一卷,方开始揣摩学习。”
曹幹说道:“好呀。先生且先学习,等先生学成,请先生来给我等都讲一讲。”
“岂敢岂敢!郎君知兵善战,我怎敢在郎君面前卖斧头!”
曹幹一笑,说道:“‘军’这方面,还有一个第四条。这条非是别的,即募兵此条。自咱们歼灭两县县兵、得了任城县城以后,县乡百姓投从我部者日渐增多。我的意思是,咱们可在诉苦大会和分粮、分衣、分地之后,再在县乡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募兵!”
诸人对这一点,更是无有异议,俱皆赞同。
半日议事,算是把近期和此后一段时间内的政、军各方面的重要诸事都定了下来,并分别指定了负责人。会从上午开始开的,开到中午过后结束。
曹幹与诸人在堂上共用过午饭之后,留下了刘让、苏建等和守城的四个屯部曲,遂便自与张曼、胡仁等,引率主力离开了任城县城,还回营中。
次日起,曹幹布置下的政、军诸务,就一项项的开始落实。
……
曹幹回到营中的第二天,下起了雪。
雪一下就是多日,十一月初,这天傍晚,刘昱的一道军令,卷着堂外风雪,被送到曹幹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