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湉湉站到门边,伸手欲摁下密码,忽地反应过来。
他入户的密码,跟她的生日撞上了。
还有他奶奶家的猫。
没记错的话,那猫是他给取的名。小甜?
真有那么多的巧合吗?还是,这一切都像顾鹤琪说的那般,是他一步步一早就计划好的?
她不禁生疑。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个被藏在盆栽里的针孔摄像头,该不会也是……
不对不对!到这一步就真的过分了!
是被顾鹤琪的话影响了吗?她怎么也开始胡思乱想了?
昏昏沉沉的,没睡好,头疼。
她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脑子里的杂念都清干净。
门前短暂驻足,她听到了屋内哈皮挠门的动静。急忙摁下密码,开门进屋。
“哈皮,今天有没有乖乖……”她弯腰抱住了往她怀里拱的哈皮,一抬眼,戛然止了话音。
哈皮的拆家技能在段溪镜离家后又上了一个新台阶。也能理解,宠物离开主人太久,难免焦虑。
只是她能理解,负责来家里定时清扫的家政阿姨看这一地狼藉估计会脑壳疼。
哈皮摇着大尾巴叼来了遛狗绳,狗绳放到地上,用鼻尖往她脚边拱了拱。
转瞬往地上一坐,高高仰起脑袋,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谁能拒绝一只狗狗这么热切的眼神呢?云湉湉丝毫不忍责怪它,竖指点了点它湿漉漉的鼻尖,笑叹了声“捣蛋鬼。”
不过眼前这像是龙卷风过境的屋子,实在是有些看不过眼。
“你把这家都快拆到顶了,我简单收拾一下总是要的。免得明儿陈阿姨过来打扫卫生与我面对面遇上,又要跟我抱怨说想拿你炖汤。”
云湉湉蹲地与哈皮商量道“这样,我先给你喂点好吃的。等我把这入门一块清扫干净了,我们再出去遛弯。好不好?”
哈皮许是听懂了“好吃的”这三个字,甩尾频率陡然变快,歪着脑袋舔了舔嘴。
“来!”云湉湉朝它摊手道,“同意的话,握个爪。”
哈皮低头看她伸来的手,嗅了嗅。也不知它是不是真听明白了她说的话,原地转了两圈后,哈皮把爪子放到了她的掌心里。
云湉湉很是愉快地握住了它的狗爪,摸摸它的脑袋,夸了声“goodboy!”
狗碗里添了食,加了不少哈皮平日里爱吃的零嘴。
看着狗脑袋扎进了食盒里,云湉湉习惯性掏出手机,调整角度,录上一段哈皮的日常。视频录完了,但在点开微信对话框后她却是有些犹豫。
要是往日,她一定是第一时间就把这段视频给段溪镜发过去了。以解他的思狗之情。
只是昨晚在屋子里发现了那样的东西,总觉得别扭。顾鹤琪说的话虽是有些难听,但也是有几分道理的。毕竟常出入她住处的几位,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如果……
如果,他真是掀起人肉、网曝等一系列骚操作的始作俑者。是一直躲在暗处,筹谋接近她的那位?她以后,究竟该怎么面对他?
她都不敢细想。
一旦联想到这种可能性,只觉汗毛直立。就好像四周有无数双闪着寒光的眼睛在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当真是一刻都待不住了。
她心弦紧绷,倏地起身四望。屋子还是这个屋子,没有出现她脑中假想的诡异一幕。
再这么提心吊胆下去,她真是要疯了。
她抓握手机的手垂下,怔了半晌,手机揣回了兜。
不要自己吓自己,找点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她转身去了储物间,找寻清扫工具。
不出意外,储物间也遭了殃。
原本整齐罗放在置物架上的几个储物箱被哈皮全扒拉了下来,有两个箱子掀了盖,里头的杂物落了一地。扫地机器人被压在了那堆杂物下。
云湉湉走去架子旁,把压在机器上的储物箱推至一边。收拾整理箱子里掉出的杂物。
那堆东西看着都很旧了。有纸页泛黄的本子,缺角的小玩具,底下还压着几张旧照片。
她把那些零碎物件一一收进箱子里,码放整齐。
伸手拿起倒扣在底部的旧照,她看着照片微微一愣。这照片她也有,是小学时拍的毕业照。跟他存放起来的这张照片一模一样。
怎么……
他难道是她小学时的同学?可她确实不太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往回推想,现在回忆起来,在医院初见他时,她是觉得他的名字有些熟悉。
段溪镜?段、溪、镜?溪镜?
戏精!
她想起来了!
上小学时她最初因普通话不标准,叫同学的名字总错叫成谐音,为此也闹了不少笑话。记忆里她小时候是有一个叫“戏精”的小伙伴,与她关系极好。
她也曾与他提起过她幼时的这个好朋友。
印象中,她与他提及她小时候的好朋友“戏精”,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就算他们是同一个人,他如今的模样,跟小时候的体型差异太大。就算面对面遇上,也确实认不出。
她记忆中的“戏精”明明是个圆乎乎的小胖子,怎么长大以后从身材到容貌的变化会这么大?她当真是一点都没能认出他就是那个“段戏精”。
起身走去光亮处,云湉湉比对着记忆里的那张脸,找到了他对应的名字。
——段溪镜。
果然是他。可他与她再见,为什么从没在她面前提起她早就与他相识的过往?是为了隐瞒什么?
刚刚拿起照片,好似看到背后有字。
她迟疑片刻,将照片翻转了过来。
小学毕业的旧照后面,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我最喜欢小班长了,长大了要娶她做新娘。”
“你说,他瞒着我做了这么多小动作,到底是想干什么?他是不是变态啊,总盯着我做什么?真是,让人感觉好不自在,一点都没有。”高沁雪瘫在沙发里,愁眉苦脸地抱着猫。
话说到这,无奈叹了口气。
半晌没等来回应,她转头看向一旁目光呆滞的云湉湉。
云湉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跟座雕塑似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在发呆?高沁雪托腮看了她片刻,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喂!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云湉湉恍然回神,“你刚刚在说什么?我走神了,没注意听。”
“看出来了,就是在走神呢。”高沁雪坐直了些,“是被昨晚的事吓到了?”
云湉湉没什么精神地点点头“算是。”
“不怕,有雪姐罩着,没在怕的。”高沁雪用刚揉过猫的手安抚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可是练过的。那家伙要是找上门,我立马一个回旋踢,把那臭虫踹到天边去。”
“叮咚——叮咚——”
门铃声适时响起。
高沁雪被这突来的动静吓的一哆嗦,心有余悸地看向门口“不会这么邪门吧?说曹操曹操到?”
云湉湉也被吓得不轻,匆匆与她对视了一眼。起身从茶几底下摸出根棒球棍,紧张道“我去看看。”
“还是我去吧,我好歹正儿八经练过一些防身术。”高沁雪拦住了她,拿走她手里的那根棍,攥紧。鼓起勇气往前行了几步,很快又退了回来。
“保险起见,你再找个防身的东西给我。万一对方也是个练家子,咱这也算是两手抓了。”
“啊,对!”云湉湉哆哆嗦嗦从电视柜上拿了两瓶喷雾,给她递了一瓶“这是我自制的防狼喷雾,你拿着。”
“这里头装了什么?”高沁雪问。
“辣椒水,照着眼睛喷。”云湉湉道。
“我看行,靠谱。”高沁雪把喷雾塞进口袋,一步一挪,与云湉湉一前一后警惕行至门口。
打开门口的监控。
高沁雪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长舒了口气。棒球棍往肩上一架,回头安抚被她护挡在身后的云湉湉“没事,认识。”
云湉湉被她挡了视线,问“谁啊?”
“程栋宇。”高沁雪撇撇嘴,话音轻快了不少“这跟屁虫,一准又是跟着我来的。”
“他跟着你来的?”云湉湉隐约记起她方才与自己吐槽的那些话。略一思量,猜测道“你俩是不是打算复……”
“不可能!他做梦!”高沁雪的嗓门顿时提了一个度,“我能是吃回头草的那种人吗?”
“哦。”云湉湉后知后觉地点点头,活跃着气氛故意逗她“可我也没说你要吃回头草啊。你急什么?”
“谁急了?”高沁雪矢口否认,打开了门。
“云小姐,好久不见!”程栋宇非常自来熟地与云湉湉打了声招呼,像是没瞧见给他开门的高沁雪,从她侧面挤进屋,自顾自换上客用拖鞋“好香啊!今晚吃什么?”
高沁雪一个白眼翻上天,朝他舞了舞手中的棒球棍。
“啊,对了!”云湉湉得了提醒,疾步往厨房方向跑去“差点忘了锅里还炖着鸡汤呢。”
程栋宇抓住了高沁雪舞动棒球棍的手,反向一推,将她抵在门后。拉开口罩,倾身冲她一笑“吃什么?”
高沁雪神色自若地回以一笑,转瞬踹了他一脚“椰汁炖鸡。”
程栋宇被她一脚踹开,不恼反乐“那么凶。”
高沁雪下巴一抬,凶巴巴道“我买的椰子和鸡,没你的份。”
“别这么小气嘛,分我一口。”程栋宇挺赖皮地贴着她往里走,“鸡屁股也行。”
“小雪!”云湉湉在厨房喊话道,“你过来一下,帮我把鸡汤端桌上去。”
高沁雪一巴掌摁住程栋宇凑近的脸“来了!”
“我来我来!”程栋宇非常积极地进厨房帮忙。细细洗过手,戴上隔热手套,端起汤碗时顺嘴一问“云小姐,昨晚出了那样的事,是不是被吓到了?”
云湉湉舀汤的动作一顿,警惕看他“你是怎么知道我这出了事的?”
“阿森告诉我的。”程栋宇端着鸡汤往外走,“段哥应该也知道这事了,他让我给他看几天屋。这种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万一有什么情况,你们招呼一声就行,我对门走几步就过来了。”
“什么?”高沁雪跟了过去,往门的方向指了指,惊讶道“你最近要住对门?”
“啊。”程栋宇愉快应话道,“听说过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我呸!”高沁雪踮脚朝他啐了声,“晦气。”
手机震了两下。
在走神的云湉湉擦了擦手,心不在焉地拿起手机划开屏。
【镜还好吗?】
【镜别怕,我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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