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宇看着这位笑颜如花步步生莲的奇女子,起身迎道:“这位姐姐好生漂亮,你是从天宫来的吗?”
“噗呲,你叫我什么……姐姐?”
“晚辈唐突了,不知道您是哪位姑姑还是哪位婶娘?”看模样年龄和龙元秀差不多,想来就是未曾谋面的几位姑姑和婶娘之一了。
“元舞她们见了我得行礼。”美妇笑道,小酒窝看上去分外迷人。
龙宇尴尬地摸了摸头,“按您这容貌叫别人会说我没大没小,按辈分叫又把您喊老了,晚辈好生为难呢。”
“你小子鬼机灵的,一张蜜嘴挺甜嘛,过来让我好生瞧瞧。”美妇坐下对龙宇招了招手。
龙宇也不客气,直接换了个位置坐在了美妇旁边,接过婵儿送来的碗筷和酒杯恭恭敬敬地放在美妇面前,拿起新上的酒斟了一杯,“就是简单的家宴,前辈不会嫌弃吧?”
“家宴这个词用得好,我很喜欢,好久没有这样吃过家宴了呢。”美妇上下打量着处变不惊的龙宇,既欣慰又欣赏,越看越喜欢。
龙宇四肢起了鸡皮疙瘩,感觉全身上下都被看穿了一般,心中骇然莫名,“这样最好,就怕这清酒淡饭不合您的胃口,说到这酒晚辈倒是很喜欢,琼浆玉液沁人心脾,前辈不妨尝尝。”
“这酒……”美妇看到龙宇期待的眼神,抿了一口说道:“咳咳……味道虽然寡淡了些,香味倒是挺特别的,有醇香还有梅花香。”
“让前辈见笑了,酒是老酒,花却是婵儿今天刚采摘的梅花,清新淡雅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晚辈将之取名为‘梅花醉’。”
“名字倒是取得挺贴切的,要是这酒再高几个档次就更好了,可惜了那些梅花。”
“寒舍简陋,实在是没那条件,添加梅花也就为了招待您这种贵客,我自己是舍不得喝的。”
美妇望了望龙宇杯里的寡酒问道:“很缺元币吗?”
“说来惭愧,元币这东西和我的缘分浅得很,我很珍惜它却又留不住它。”
“呵呵,元币本来就是流通的,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像小情侣谈恋爱呢?”
“我爱它呀,不带半点虚情假意的那种真爱,过去爱它,现在爱它,将来同样会爱它,永远不会变心的。”龙宇确实没说谎,钱这东西谁不爱呢。
“这是我进门以来听到你说的最实诚的一句话。”
娟儿又炒了两个菜上来,见少爷和这位陌生女子聊得如此投机没敢打扰,和婵儿一样乖乖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前辈说笑了,在您面前我哪有不说实话之礼?尝尝我们娟儿的手艺吧,这味道包您喜欢。”
美妇尝了几口点头说:“味道确实不错,与你那梅花醉比起来我更喜欢这菜。”
“那您多吃点。”
美妇继续吃了几口饭菜,放下筷子说:“来时两条大黑狗在山下疯狂撕咬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那人早已面目全非不堪入目,现在想起还是反胃,所以三分饱就可以了,再多吃待会儿吐出来就不雅了。”
“果然为此事而来。”龙宇面不改色说道:“那恶奴是晚辈杀的,两个小丫鬟力气太小,费尽艰辛才把尸体弄下山,万万没想到会污您法眼。也怪我这身体实在是太弱,考虑不周,实在是对不住,还请前辈不要见怪。”
“你倒是挺坦然的,就不怕庄里人追究?”
“恶奴欺主,晚辈不拿出一点魄力会后患无穷的,至于庄里追究什么的晚辈倒没怎么想过,那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这个错我是认的,哪怕逐出山庄我也认。”龙宇非常诚恳地说道。
美妇一脸诧异问道:“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你不想留在山庄?”
“晚辈深爱着龙吟山庄,不愁吃不愁穿还有美女相伴的逍遥自在神仙生活我很喜欢,然而我得为自己的不当行为负责啊,不然庄规祖训何在,山庄威严何在,天理王法何在?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惩罚晚辈庄里下人会寒心的。”
“拉倒吧,口是心非,你小子骗谁呢?瞧瞧这张嘴,小小年纪咋就这么能说呢?我看应该把你这张嘴封起来才对,留着是祸害啊,将来还不知道会嚯嚯多少女孩子。”美妇有种想抽龙宇一巴掌的冲动,这小子也太无耻了吧,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晚辈所言句句衷心。”
“行了,收起你你那虚伪的拳拳之心和满腔热血,别白费力气了,怎么惩罚我说了不算。我且问你,你这里怎么和其他地方的规矩不一样,主子和丫鬟同桌,这有悖常理的。”
两个丫鬟心里一紧,脸色略显苍白,低着头不敢看桌上二人,担心美妇怪罪她们没有尊卑之分,担心少爷会不会因为这事挨骂,担心少爷挨骂了会不会拿她们开刀,毕竟少爷的脾气真的很怪。
“人人生而平等,我是人,娟儿、婵儿也是人,她们凭什么不能和我一桌?”龙宇笑着反问道。
“这话倒是新鲜,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杀了那位嬷嬷?”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恩怨倒是理得清。”美妇笑了笑,话锋一转问道:“女人不能进祖祠,男尊女卑这事你怎么看?”
“这是谬论,谁说女人不如男,巾帼亦能胜须眉,女人能顶半边天。”龙宇上辈子就活在一个男女平等的世界,这话确实是真心话。
“‘谁说女人不如男,巾帼亦能胜须眉,女人能顶半边天。’这话我喜欢。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地,比起那些个老不死的要开明多了。”
龙宇没敢搭话,引着美妇往客厅走去,“娟儿把桌子收拾了,婵儿去给我们泡杯清茶来。”
“是,少爷!”两女拍着胸脯做了个深呼吸,对视一眼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两人说着说着就来到了客厅,美妇第一眼就看到了四方桌上摆着的纽扣石子,惊问道:“你还会下棋?”
“我可不会下棋,就是用这些石子打发时间罢了。”
美妇走过来瞧了瞧桌上的黑白子问道:“你一个人落的子?”
“是啊,随便落的,让您见笑了。”
美妇又仔细看了看桌上的黑白子,一双美目异彩连连,“黑棋进攻摧枯拉朽,有横扫千钧之势,又非一味地冒进,于无声处起惊雷,陷进重重啊。白棋防守森严,看似弱势的一方,实则步步为营,以守为攻,随时寻机致命一击。双方你来我往,难分难解,好一场势均力敌的高手对决。”
龙宇额头上有冷汗冒出,有种被看透的无力感,这是他大意了啊,千算万算没想到一位女子居然懂另一个世界的围棋。
美妇再次仔细打量着龙宇,眼里似乎冒着光,激动道:“你才十二岁年纪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不时会冒出我从未听说过的惊人之语,细想之下每每能发人深省。现在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这盘棋攻守双方布局缜密,有大开大合也有平淡无奇,步步杀机,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有人曾给我讲,人生如棋,棋如人生,从这盘棋足见你智慧之高,心机之深。”
“前辈您太高看我了!”刚好婵儿端茶来,龙宇忙接过来以掩饰内心的不平静,将其中一杯茶恭敬地递给了美妇,解释道:“晚辈一直存着侥幸心理,想在前辈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没想到弄巧成拙班门弄虎了,其实晚辈就是个什么都不懂又爱出风头的人。”
“是吗,你小子还给我装?那你继续表演,我看着就是。”
“这……”龙宇尴尬地摸着头,脑瓜急转苦思应对之策。
“你当真没读过书不识字?”美妇笑问道。
“学堂不愿意招收晚辈。”龙宇见美妇一脸讥诮地看着他,心知瞒不住这位精明似妖的主,改口说道:“倒是能认识几个字,在学堂外偷学的。”
“学堂可教不出‘人人生而平等’‘巾帼亦能胜须眉’‘女人能顶半边天’这样的话。”
“这……这是……这是晚辈自己想出来的。”
“这一点我信,但是能创造出如此精句的人必定有大才,说他满腹诗书才高八斗也不为过。我也不难为你了,既然你会下棋,那么去替我做一件事可好。放心,有报酬的。”
“前辈和晚辈这关系,哪用得着报酬,您尽管吩咐。”
美妇嗔笑道:“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这张嘴就是欠抽。”
“我们是一家人啊,一起吃家宴自然就是一家人了。”
“这还差不多。我只给你半年的时间,半年内你把这件事给我办妥了。”
“这么急吗?”
“这次出关实非无奈之举,后人的一件破事打断了我修炼节奏,眼看就要突破却功败垂成,所以过段时间我又要开始闭关了。”
“前辈这后人也忒不懂事了,您应该好好教训一下他,让他长长记性。”
“你说得对,不能轻易放过那小子,所以我要让他去为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