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霍家老宅。
霍老爷子移步到了后花园。
孟老正在亭子里摆弄着面前的棋盘。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抬头看了霍老爷子一眼,“来了。”
霍老爷子走到孟老对面的石凳坐下,“嗯,来了。”
两人的对话格外的平静。
说是平静又不如说是生疏。
时隔多年未见,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没变。
两人各自沉默着。
好一会,孟老将象棋摆好先开了口,“来一局?”
霍老爷子点头,“行,结从哪打的就从哪解。”
话音一落,两人就开始棋局博弈。
象棋之道,其实就是得与失之间的较量。
象棋失了份高雅,却得了些喜爱;下棋失了点棋子,却得了些计策;对决失了些时间,却得了份宁静。
而真正能权衡象棋乃至世俗中得与失的,就是高手圣人了。
当年霍老爷子和孟老是深交挚友,后来两人因为在一盘棋局中起了争执,恶语相对。
孟老说要是他输了就无条件地给霍老爷子的孙子,也就是霍西澈看腿。
当时外界传闻霍西澈的腿在一场车祸里瘫痪了。
孟老随口一说的话,霍老爷子当真了,为了让孟老给霍西澈看病,他在那盘棋局里使炸赢了孟老然后被孟老发现了,所以后来两人就争吵起来。
霍老爷子骂孟老不厚道,凭他们之间多年的深交,就连要他给他孙子看个腿都还要用棋局来博弈定夺,说什么他这个糟老头子根本就不配做医生。
孟老听了,很气。
他气霍老爷子和他深交多年,压根就不了解他的品行就妄自下定义说他不配做医者。
其实那棋局不论是谁输赢与否,他都打算给霍西澈看腿的。
可偏偏霍老爷子走了险棋。
用什么办法都好,他却偏偏耍赖使了炸,换了棋子,欺骗了他。
至此两人恶语相对,两人堵上了气,而这气一堵就是好几年。
两人都因此失去了一个深交挚友。
如若不是这次孟老有事和霍老爷子说,两人的关系恐怕会继续僵持下去。
一个小时后,棋局结束。
很巧,这一次两人下成了平局。
“棋艺不减当年。”霍老爷子若有所思。
孟老收拾棋子,还没说话,就又见霍老爷子开了口。
“当年的事是我有错在先,我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霍老爷子一脸诚恳。
迟来的道歉。
孟老收拾棋子的手猛然顿祝
他没想到霍老爷子会先一步开口道歉。
他放下手里的棋子然后抬眸与霍老爷子对视上,“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谁对谁错也分不出个因果,毕竟没有一个人能促使一场错误的发生,说到底,我也有错,对不起,当初我应该别那么固执的。”
“你我都固执,要是少了固执就不是你我了。”霍老爷子和蔼道。
孟老笑了,“没有我,活得不耐烦了?那咳血是怎么回事?”
二人熟悉的相处模式回来了。
误会易起也易解,其实有时候气消了把话说开了,那所谓的误会,戾气也就自然消散了。
霍老爷子心结一消,气血瞬间都通畅了,“刚刚你徒弟不是看过了,说是气急攻心气血不通导致的,还开了药,那小丫头还挺不耐,认真的样子倒是有你当年几分的影子。”
“那是,我看上的人能差么,这丫头哪哪都好,就是一颗好白菜被猪给拱了。”孟老捋了捋胡须。
霍老爷子听到这话更精神了几分,“你的意思是她真的和我孙儿在一块了?”
孟老点头,“嗯,两人渊源挺深。”
不仅在一起了孩子都两个了。
孟老刻意避开了与霍老爷子对视。
苏北沐交代他要保守的秘密可不能说漏嘴了。
“甚好,甚好。”霍老爷子面露喜色。
有这小丫头在孙儿身边,他这操碎的心能放心不少了。
之前和苏家苏以然闹的那一档子事就让他担心了好久,虽然孙儿现在看中的人又是苏家女,但他却可以放心很多。
他能感觉到,这小丫头与苏以然的秉性截然不同。
霍老爷子还在心里沾沾自喜,孟老就又开了口。
“这次来我找你还有点事,你在城北建的那所刚开始营业医院能不能借我用几天?”
“嗯?城北刚建的医院用几天?看来这才是让你今天放下身段来找我求和的原因。”霍老爷子抚了抚额。
孟老大方承认,“有这个成分在里面,但这不是全部的原因。你想想我们俩都快花甲之年的人了,一辈子也快到头了,还坳气,还有什么资本坳气?我可不想和你坳气坳到坟墓里去。”
这话让霍老爷子百感交集。
“还是你比我更理性,医院你要用就拿去用好了,我会让他们暂停营业几天做好交接工作。”
“爽快。”事情办妥,孟老心里松了一口气。
“来,今天咱两个遭老头子好好喝喝茶谈谈这些年各自的状态……”
霍老爷子拿开棋盘,摆上茶具,开始拉着孟老畅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