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想好了,各县县衙的府库里总会有一些武器装备的,实在没的,也不用愁,洛阳乃天下的中心,周围有一座匠坊,是专门为朝廷生产武器的,如今虽然已经废弃,可是只要重新开弓,一样能够生产出武器装备来,现在天下大乱,谁家没有件防身用的兵器?就算没有兵器,农具总有吧,将所有铁质农具投入炉火当中,加以冶炼,就会打造成兵器出来。”
郭嘉听完之后,觉得吕布像是变了一个人,心思竟然如此的缜密,让他也无法找到破绽。无奈之下,他只好拱手道:“那……就将这件事交给属下来办吧,主公只管守好虎牢关即可,属下先回一趟襄南城,将粮草合理进行分配,然后让魏将军予以配合,开始进行打造兵器,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主公最好的支持。吕布欢喜道:“哈哈,你就算不提,我也是准备派你去的,你这就启程吧!”
“启禀主公,属下还有一件事想请主公答应!”
“你说!”
“属下想带走新婚妻子喀丽丝和那一千狼骑兵一起回襄南城,以备不测。”
“也好,你们新婚燕尔……那你就带领他们去吧,让魏续带兵前来增援虎牢关,我担心曹阿瞒是在积蓄力量,准备发动猛攻。”吕布也没有多想,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郭嘉抱拳道:“诺!那属下这就去收拾行装。”
……
雁门郡,马邑城。
林南再一次来到了城墙上,远远的向外眺望,但见马邑城外人山人海,十几万人四散开来,一眼望不到边。乍一看之下,那些鲜卑人分布的极为松散和杂乱,可是细细地观看之下。不难发觉,鲜卑人有着自己的一套聚集生活的准则。都是以部族的形势聚集在一起,小的围绕着大的,大的环绕在金顶大帐周围,环环相扣。
已经是第四天了,这四天的时间里,鲜卑人突然猛增了五万兵力,让林南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夕阳西下,晚霞漫天。
“主公。您都一天没有吃饭了,属下让人弄了点主公爱吃的,请主公……”许攸从城楼下面走了上来,看到林南还站在城墙上,便躬身道。
“我没胃口,吃不下!”
“可是……”许攸还想说什么,但是见林南一脸的愁容,便将话音一转,问道,“主公还是在担心鲜卑人?”
“如今在马邑城外的。有足足十五万人,比我原先预料的要多了五万人,虽然已经是万事俱备。可恨我们兵力毕竟还是少数,能否打好这一仗,直接关乎到我们燕国未来数年内边境的安宁。”
许攸道:“属下相信我军能够打好这一仗的,而且还能一举将鲜卑人重创,那个什么柯比能,实在太可恨了,这次一定要杀了他才行。”
他一说起柯比能,便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刚刚好起来的胳膊,心里面充满了恨意。恨得咬牙切齿,暗暗地想道:“这个该死的蛮人。居然敢丢我,还把我胳膊弄折了。这次我一定要你好看……”
林南突然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丝笑容,拍了拍许攸的肩膀,问道:“参军,我军把什么事情都做好了,而且这个时候想必丘力居也已经率部出塞了,我们可是双管齐下,对付这只会喊打喊杀的鲜卑人,应该更有自信一些。我坚信,这次一定能够让鲜卑人得到一次惨重的教训,要让鲜卑人知道,我们汉人是不可侵犯的。”
许攸见林南突然间精神抖擞,便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也受到了感染,道:“一定能够将鲜卑人打垮的!主公,那这饭……”
“吃!我饿死了,现在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了,走,你陪我下去吃顿饭,顺便再商量一下对策!”
“诺!”
……
马邑城外,金顶大帐里,步度根、扶罗韩都坐在上座,诸位部族的首领都分开坐在了两边,柯比能扭动着巨大的身躯站在中间一阵发号施令,在场的人都洗耳恭听。
吩咐完毕之后,柯比能便走回了座位,一**坐在了他用头骨编织而成的胡凳上,发出了骨头与骨头之间摩擦的“咯咯”声,让人听了很是刺耳。
柯比能刚一坐下,便大声地道:“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大军在这里休息了整整四天,为的是什么?”
“抢钱!抢粮!抢女人!”在座的各部族酋长都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并且群情激奋。
步度根坐在大单于的位置上,看到左侧一列新来的好几个部族的酋长,依次是素利、厥机、弥加、雅丹、越吉,他看到这五个人都甚是年轻,年纪大约都只有二十岁出头,可是却已经担任了部族的酋长,感到实在不可思议,便问道:“柯比能,这五位酋长都甚是年轻,我以前更是从未见过,可是你西部的部族吗?”
柯比能道:“大单于,这几位都是我在草原上网罗而来的勇士,各个都是身手不凡的人,素利、厥机、弥加都是东部鲜卑的,雅丹是中部鲜卑的,而越吉才是西部鲜卑的。”
步度根听后,感到了满脸的羞愧,看了看素利、厥机、弥加三人,都个个虎背熊腰的,肌肉之发达远超过他数倍,他暗暗地想道:“没想到我东部鲜卑里也有这三位勇士,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扶罗韩也是一脸的羞愧,他和步度根兄弟二人共同统治着东部鲜卑,可是东部鲜卑里有此类勇士,他们却不知道,这等于是在打自己的脸。可是,羞愧归羞愧,他还是有点不明白,便问道:“既然是东部鲜卑的人,为什么我没有见过?而且似乎整个东部鲜卑里也没有听闻过三位的部族……”
“那是因为他们所率领的部族都是我分给他们的!”柯比能似乎明白扶罗韩的心中意思,便打断了扶罗韩的话,态度强硬地道,“他们不是贵族。只是平常的牧民,纵使拥有一身勇力,也无法得到重视。是我给了他们机会,而且分给了他们五个人一人一个部族。在我眼里,只要有能力的,就一定可以成就一番大事业!”
步度根、扶罗韩都听出了言外之意,就连在座的其他部族的酋长也都知道柯比能的话外之音。柯比能是鲜卑小种,算不上贵族,可比一般的牧民却又高贵了那么一点点,言外之意,他要得到的。不能以血统论贵贱。
大帐中众人默默不语,柯比能见状,便站起了身子,朗声道:“明日清晨,大军悉数进攻马邑,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清晨,太阳刚刚露出头,马邑城外便传来了阵阵呜咽的号角声。林南正在县衙里吃早饭,听到这阵号角声。心中为之一振,急忙放下碗筷,拿起盔甲便朝门外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对亲兵道:“快,传令全城兵马集合,北门待命!”
好不容易来到了北门,林南登上城墙,便遥遥望见一个面色狰狞的大汉带着金盔,披着金甲,身后依次排开五位精壮之士,光看那穿戴和打扮,便已经彰显了身份的尊贵。
“主公!鲜卑人不知道为何突然集结了所有兵马。看这阵势,是要攻打马邑了。”张辽一身戎装。见到林南上了城楼,立刻抱拳道。“主公不是说鲜卑人会等七天时间吗,为什么这才第五天,鲜卑人就立刻进攻了?”
林南知道张辽心中有气,气他逼迫他投降,听到张辽这颇带讥讽的问话,便道:“你是在责怪我吗?”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
张辽不再说话了,他忽然觉得,解释的太多了,就等于是在掩饰,不如不说为上。
“这个人不是步度根,竟然穿着如此尊贵,此人是谁?”林南也不愿多问,见张辽不解释,他也不必再去纠缠不放,直接指着为首一位金盔金甲的鲜卑凶恶大汉问道。
张辽眺望了一眼,道:“此人叫柯比能,号称鲜卑第一勇士,为人歹毒异常,去年一年,接连吞并了八个中部鲜卑的大小部族,凡是亲手所杀之尊贵之人,尽皆用其头颅编成一个胡凳,走哪带娜,以炫耀其勇力。“如此野蛮,倒是不失蛮人本色……既然他就是柯比能,也就等于说他是整个鲜卑大军的支柱……很好,那我就先以柯比能开刀,先剔除了这个对汉人有着极大威胁的人。”林南听到张辽的介绍后,便冷冷地道。
“呼……终于上来了……”许攸这个时候爬上了城楼,刚一露头,便看见城外漫山遍野的都是鲜卑骑兵,顿时为这种场面所震惊,“这……这……”
林南回过头,看到许攸吃惊的表情,倒是没有感到一丝的诧异。久居中原之人,什么时候见过如此强大的骑兵阵势,十五万骑兵,光战马的饲养就能耗费掉一笔不菲的钱财,谁又能够养得起这么多的上好战马?
就连他现在所统帅的二十万军队里,他部下的所有骑兵加一起,也不过才八万多骑而已。当然,这个数字是加上赵军、晋军投降过的士兵以及目前在雁门郡内的三万乌桓突骑,那几十万乌桓人不列入其中。
“柯比能身后的五个人又是谁?”林南见柯比能身后的五位精壮大汉都甚是年轻,容貌各异,看上去极有威武之色,便想多了解一些情况,问道。
张辽扫了一眼,当即便认出了那五个人是谁了,他久居雁门,经常负责在塞外巡游,对于柯比能的事情知道的很多。他立刻回答道:“此五人乃柯比能部下的五位大当户,分别是素利、厥机、弥加、雅丹、越吉。其中,以越吉最有勇力,堪比柯比能,雅丹略晓兵法,素利、厥机、弥加三人也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鲜卑大勇士,这五个人都是科比能的臂膀。林南看后,问道:“柯比能比你如何?”
“未曾交手,不可尽知。”张辽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他回想起了这两年吕布带领他常常出塞攻击鲜卑的事情来,虽然听闻过柯比能的事情,可是每每却找寻不到柯比能的驻地,每次他们前去攻击。柯比能总是远远遁去不与交战,所以他确实没有和柯比能打斗过。
“主公……敌军势大,还是及早撤离为妙。蛮夷不守信用。七天时间未到,便展开了进攻。不将他们引入雁门关附近,小小马邑,难以维持太久。”许攸走到了林南的身边,看到领兵的是柯比能,他的心窝里突然出现了一种悸动,有了几许害怕。
林南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而目前留在马邑城的士兵,也只不过才五千人而已。为了掩盖兵力减少,他便制造了假象,让人旌旗不拔,多放稻草人,夜间和白天还维持在原来的巡逻队伍。
目前,整个马邑城里,只有林南、张辽、许攸三个人和五千乌桓的突骑兵,其余的士兵都被林南派了出去,守关的守关,挖坑的挖坑。驱散百姓的去驱散百姓了,经过四年多时间,早已经全部完成了。如此从马邑城到雁门关之间的道路上,早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既然要诱敌深入,就要装的像点,我军若是不战自提的话,敌军必然会追击的很快,如果我军象征性的进行一下抵挡,然后带走城中的一切,将马邑城留给他们,或许他们会翻找一些东西。耽误了时间,给我军撤离提供了一点充足的时间。“进了马邑城。到了雁门关,鲜卑人就等于是进了一个大口袋。从偏关、楼烦关、雁门关这三个地方一起进攻,再加上伏击,必然能够出其不意的给鲜卑人造成一次重创。”张辽道。
“呵呵,这就是我定制的关门打狗!只要他们一离开马邑,韩猛便会从偏关进攻,重新攻占马邑,截断归路,之后臧霸从楼烦关出兵,配合雁门关进行反击,最后将这些该死的鲜卑人逼到伏击圈里,不死也能让他们脱层皮!”林南洋洋得意的道。
张辽道:“鲜卑人认死理,瞄准一个地方,基本上不会再改变,非要拿下这个地方不可。如果是我指挥这十几万骑兵的话,我必然会沿着东西奔走,接二连三的攻打周边的郡县,让人防不胜防……”
林南见张辽意气风发的说着话,似乎已经将自己置身于十几万人马的统帅了,当即拍了拍张辽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很大的表现机会的,以后你肯定会青史留名的……”
“呜呜呜……”
呜咽的号角声再次响了起来,林南、张辽二人心头都是一震,他们两个听的出来,这是鲜卑人进攻的号角声,急忙同时喊道:“全军戒备!”
喊声落下,林南、张辽同时相识而笑,一种默契油然而生。
林南笑了笑,背靠着城垛,扭头看了一眼张辽,见张辽的脸上一阵窘迫,便道:“文远,这里的地形和城防你都熟悉,这场撤退前的防守表演战,就交给你指挥了,我和许参军去城中让士兵收拾一切,随时准备撤离。”
“主公……”张辽听后心中一阵温暖,刚才他心里条件反射,还以为这马邑城是自己所坚守的城池,忘却了他已经投降给了林南,当他反应过来时,林南已经拉着他的手臂躲在了城垛边了。
林南拍了拍张辽的肩膀,道:“就这样定了,我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话音一落,他急忙朝阶梯口跑了过去,一把拽着还惊慌不已的许攸,直接下了城楼。
张辽看到林南离去的背影,便将心一横,脸上的窘迫随之消失,立刻叫道:“弓箭手准备!”
城楼上留下来的数百名弓箭手都纷纷拉开了弓箭,靠着城垛,等待张辽命令下达。
“嗖嗖嗖!”
一支支利箭从马邑城下面射了过来,那奔腾的马蹄声,如簧的箭矢,一波接一波的,遮天蔽日的,将马邑城楼上的门柱和门面都射的如同刺猬一般,但是箭矢没有停留的痕迹,一支接着一支的射了过来。
远处,柯比能看到首批一万名精骑不断的朝城墙上射箭,可就是见不到汉人将士露头,心里满意十足,遥指着城楼,大声地道:“看!汉人都成了缩头乌龟了。一个个的都躲在里面连出都不出来了,定是对我们害怕了。哈哈哈……”
素利、厥机、弥加、雅丹、越吉五个人都随之大笑了起来。
柯比能右手抬起,向下一挥。第二批弓骑兵便立刻冲了上去,以一万人为一个大梯队。而每五百人为一个小梯队,每人只射一支箭,便足以令守城的士兵感到强大的了。在他的眼里,他觉得现在他们每个人都吐一口口水,都能把马邑城淹没。
当第二批弓骑兵回来后,柯比能便立刻道:“攻城门!”
鲜卑人不傻,跟汉人打了这么多年仗,汉人的东西他们也学了不少。至少知道在进攻汉人城池的时候用攻城武器了。他们俘虏来的汉人从中挑选出有手艺的工匠,然后将工匠编制在一起,给他们制造汉人所拥有的东西。
柯比能是西部鲜卑的小种,和凉州比邻,曾经也游历过凉州,亲眼目睹过羌人攻打汉人城池的艰难,塞外他们是无敌的,可是一入塞,汉人那坚固的城墙曾经让历代草原上的人望而却步,如果有一支一万人坚守的城池。他们若想攻下,必须要以五倍以上的兵力进行攻城,而且还是日夜不停。不眠不休。他虽然不喜欢汉人,可是也不得不佩服汉人,利用攻城武器去攻城,远比用箭矢射坚固的城墙来的划算。
“轰!”
一声巨响,张辽躲在城垛后面,头顶上箭矢不断飞过,他的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急忙道:“什么声音?”
“轰!”
又是一声巨大的闷响,声音很近。就在城墙下边,而且是从城门边传出来的。张辽的心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冒着箭雨迅速地冒头朝下观望了一下,竟然看见鲜卑人推动着牛皮遮盖的攻城车正在轰砸城门。
“嗖!”
一支箭矢快速地射了过来。若不是张辽躲闪及时,只怕现在额头早已经中箭了。
鲜卑人的箭矢不再似之前那么密集了,零零散散的,因为要给攻城的人员留出一片地方,那些擅于射箭的鲜卑人只能远远地站在城墙外面,满脸期待砸开城门的同时,漫不经心地放出一两支冷箭。
“将军……”守卫城门的一个军侯快速地攀上了城楼,刚踏上来,便见一支利箭飞来,又不得不急忙低下头躲闪,趴在那里对张辽大声喊道,“城门……鲜卑人在攻打城门……”
张辽心知肚明,冲那名军侯点了点头,道:“让士兵严防城门,盾牌为墙,死守城门,没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撤退!”
军侯立刻下去了,急忙传达了张辽的命令……
留下来的五千人都是乌桓突骑,不过这个叫法也早已经有点勉强了,林南把他们又当步兵又当骑兵的,而且就连训练的模式也都按照飞羽军的来。飞羽军已经被林南完全打散了,士兵们都被指派到基层当干部了,而林南预先留在代郡的三万乌桓突骑,是他一直想将其发展成为新的飞羽军,作为整个燕军的一直重要军事力量来对待……
所以,丘力居、乌力登、难楼驻守在代郡时,林南就秘密地给了指示,训练、训练、还是***训练,他要一支铁军,而这些乌桓人的强壮体质也确实证明了他们有成为铁军的实力。相比林南带到辽东的那些飞羽军,这些乌桓人更像是一支外籍雇佣兵一样,直接受到林南的调遣。不同的是,雇佣兵是需要支付佣金的,而这三万乌桓突骑,则是自愿的,除了吃饭、睡觉需要林南提供外,不再支付任何费用……
在乌桓人的眼里,他们将林南当作神一样的人供奉着,林南给了他们希望,这些乌桓人也看到了林南身上有带领他们民族腾飞的潜质,所以两者都是自愿的。
张辽看着天空中飞过去的箭矢,见箭矢逐渐减少了,便立刻对部下道:“绝对不能让鲜卑人这么轻易的就攻破了城门,跟我一起射杀他们!”
一声令下,早已经压制住心中怒意,并且带着复仇**的乌桓人纷纷开弓射箭,朝着城墙下面一片密集的人群便射了过去。
“啊……”
城墙下面一片惨叫,一些正在推着攻城车的鲜卑人当成被箭矢贯穿,一命呜呼。不过,鲜卑人人多势众。而且还认死理,这百余人的伤亡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前面倒下去一个。后面的骑兵便立刻下马跑到前面补上去,连犹豫都没有。明知道有危险,却还是义无反顾,精神可嘉。
张辽尝到了一次甜头,见鲜卑人没有明显的反击,似乎看不起在城墙上的数百弓箭手,便接二连三地进行骚扰,只一会儿时间,城门还没有被砸开。城门边的攻城车附近已经是尸体遍地了,倒下的五百多鲜卑人被后面赶上来的人给踩的不成样子。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鲜卑人心里的那小火苗也逐渐地被燎原了,充满怒火的眼神看着前方,却又只能望城兴叹,因为马邑城的北门位置十分的独特,城门的城墙不是很长,很像一座关卡,可是这座城愣是横架在了两座土山中间的空地上修建而成的,两边是长长的峭壁。无法攀登,只有城门口才有一条不太宽阔的平整小路,还是建城时为了方便行走而特别夯实的……
如今那条小路上挤满了人。前面是推动攻城车冲撞城门的人,后面则是去弥补的,已经将道路填塞了。所以,战斗从一开始,鲜卑人就是以五百人为小梯队上前射击的,而且这五百人还要再进行一次分化。
古人建造的城门确实有着很好的作用,对于这些不善于攻城的鲜卑人来说,起到的作用非常大,而且用于建造城门的材料也十分的独特。给鲜卑人攻城带来了一丁点的麻烦。站在远处眺望的柯比能见到这种攻城速度,对攻城武器的信赖直接从沸点降到了冰点。昔年他在凉州亲眼所见的攻城景象是那么的迅速,可是怎么轮到自己头上就变得那么难呢。难道说是制造工匠在偷工减料,还是那些攻城的部族勇士在敷衍?
“素利!”柯比能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了起来。
素利立刻道:“在!”
“让你的人上,把这些该死的都给我换下来,别的部族果然不值得信赖,就连攻城都这么婆婆妈妈的!”柯比能道……
“单于就请见好吧!”素利策马而出,拔出了腰中悬着的乌金弯刀,呜噜噜的叫了一嗓子,身后陈列着的一万骑兵便跟着他跑了出去。
“单于,大单于似乎并不是很赞同强攻啊。”雅丹策马向前走了一步,来到柯比能的身边,右手捶胸,低下头颅,小声道。
柯比能自称单于,却尊称步度根为大单于,并且将所有征服的部族首领的“单于”称号都取消掉,改称“酋长”,这样,他的身份就自然显得尊贵了起来。其实,他忘记了,他也只是一个部族首领,而且还是鲜卑小种,若不是实力强大,其余的部族根本不买他帐,加上有扶罗韩当初在撑腰,才使得他的身份逐渐尊贵了起来……可是在别人看来,他的这种做法是一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方法,真正折服的,并不多。
草原上的人,身份、地位、血统是很重要的,一年前开草原大会的时候,柯比能正是因为这个,才输给了步度根,因为出身不好,只能说是一个小贵族,和鲜卑各部一直都为之尊崇的檀石魁的儿子没法比,人家可是大单于之子,身上的一滴血都比柯比能尊贵。
“哼!赞不赞同是他的事情,攻不攻城是我的事情,我尊他为大单于是敬重他,真要是跟我对着干,我直接将他从大单于的位置上拉下来……等我打完这一仗,我看还有谁敢不服从我的命令,步度根、扶罗韩都要统统跪在我面前给我舔靴子……不……给我舔靴子都不配!檀石魁的儿子都是一对草包,我要是早生个二十年,草原之主应该是我,檀石魁也要臣服在我的脚下!”柯比能十分不爽地道。
雅丹见柯比能动怒,便故意岔开话题,说道:“马邑城的防守实在太薄弱了,看上去根本不像三万人。汉人狡诈,或许是用的疑兵之计……”
“不管他们再怎么奸诈,我以十五万的兵力攻打一座小小的城池,再牢不可破的城池,也会必然为我们大鲜卑所攻破。”
雅丹不再说话,他很明白柯比能的脾气。就算是再硬的骨头,也迟早会被他啃下来……
素利带着的人迅速将城门边的鲜卑人给换了下来,这拨刚上来的勇士。只用极少数的人去攻城,其余的人则都分散在道路两边。朝城墙上放箭,只要看见有人露头便是一阵箭镞射了过去,这下子将张辽等人给逼迫的都不敢露头。
不大一会儿,只听“喀喇”的一声响,城门便被攻破了,二百名乌桓人手持盾牌,身穿盔甲的在那里严阵以待,两个屯长在一个曲军侯的指挥下各自带领自己的部下死死的守着城门。城门一被攻破,他们便看见了自己的仇人,两百条长枪,一瞬间便像一支支箭矢一样被投掷了出去,直接贯穿了那些鲜卑人,使得冲在前面的鲜卑人尽皆丧命。
“唰!”
整齐的抽刀声,两百名乌桓人便将钢刀紧握手中,这身装备都是林南为之提供的,跟着林南来的这三万乌桓突骑,都是乌桓部族里精挑细选的强壮之士。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经过林南的一些训练模式后,现在已经完全蜕变成了一支铁军。无论是大军团作战,还是小规模战斗,各级负责指挥的军官都担任着自己的职责,虽然没有正式冠以“飞羽”的称号,却比已经完全打散的飞羽军更加像飞羽,每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出一股铁一般的意志。
鲜卑、乌桓,同源同根,都是东胡的后裔,这两个兄弟的成长历程是带有戏剧化的。经过一二百年的演变,原本的那种情谊早已经不存在了。换来的却是在战火不断中都充满了仇恨的世仇,永远也磨灭不去。
此时。双方的眼睛里都已经是充满了愤怒,同样的生活方式、习俗,却造就了不同的种族,在这一刻,似乎要决一胜负一样。
负责指挥战斗的军侯见鲜卑人人山人海的朝城门拥挤而来,仇恨在心中燃烧,不是你死,就是你死。他将手中钢刀举起,狂吼了一个“杀”字,只这一字,却代表着所有……
张辽在城墙上,听到城门那里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听到一片喊杀声,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鲜卑人已经攻克了城门了,可是还是有不少箭矢从空中飞过,将城楼射的密密麻麻的。“再这样下去,就失去意义了……”张辽暗想了一下。
“撤!”
张辽当机立断,以他对鲜卑人的了解,只这一小会儿的抵抗,便足以使得鲜卑人追杀他们追到疯狂。
余下的三百多人迅速撤离了城楼,下了城墙,看到城门边正在混战,两百个乌桓人正在浴血奋战,将城门守的紧紧地,而那些鲜卑人却也毫不相让,挥刀便是一阵猛砍,战斗正在白热化的进行。
负责指挥战斗的军侯看到张辽等人下来了,便凑了上来,用汉人的方式抱拳道:“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张辽看着从城门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的鲜卑人,心中一横,便立刻道:“你带领一个屯,迅速撤到南门,堵在南门,掩护我军大部队撤退!”
那军侯连想都没有想,立刻回答道:“诺!”
张辽翻身上马,看到不断倒下去的乌桓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敬意,朝那军侯抱了下拳,说道:“拜托了!”
“将军快走吧,掩护主公撤退重要,这里就交给我们了,鲜卑人和我们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这个时候不杀过瘾,我们没有面目回去!”
张辽心中一横,调转了马头,便立刻带人朝南门跑了过去。留下来的人则奋力堵住了城门,但是却没有丝毫后退的样子,既然都是守城门,何必给鲜卑人喘息的机会,留下来的一百多个乌桓人,在军侯的指挥下,和鲜卑人死扛。
张辽带领士兵来到了南门,见林南率领五百突骑兵等在那里,便急忙向前拜道:“参见主公!”
“许攸已经带领人先行撤离了,这座马邑城就暂且让给鲜卑人了,我们现在就离开,那些牺牲的将士,我们会给他们报仇的!”林南早已经看惯了战争所带来的伤亡,轻描淡写地道……
是战争,总会有伤亡的,而往往一场战争过后,人们能记住的,只有是谁在打这一仗,又歼击了多少,至于在这场战争中所献出生命的人,却从未有人问及,这就是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容不得半点怜悯。
撤离之后,马邑城很快便被鲜卑人攻克了,那留下的二百个乌桓人,在十五万的鲜卑人眼里,连根毛都不算。
鲜卑人占领了马邑城,将整座城池彻彻底底的翻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就连做饭用的锅碗瓢盆都看不到,除了石头砌成的城池外,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
这个结果显然让人很不满意,各部族首领全部聚集在了一起,开始埋怨起柯比能,抱怨柯比能不应该提前两天发动进攻,应该再等两天,得到好处之后再进攻。嘈杂的批斗会开始了,各部族首领像是串通好了似得,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柯比能的身上,而步度根、扶罗韩则一言不发,任由事态就这样发展下去。
“够了!”柯比能阴沉着脸,他的忍耐终于到了底线,猛然地吼了起来,将各部族座下的马匹都惊吓的躁动不安,像是遇见了可怕的猛虎一样。
犹如晴天霹雳,马邑城里顿时鸦雀无声,就连那些还在议论纷纷的士兵,也都因为畏惧柯比能而闭上了嘴巴。
“我的责任,我自己来承担,可是难道你们没有看出来吗?燕侯那小子分明是在戏弄我们,分明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如果再等两天的话,我们就不可能知道他们的踪迹了,好歹我的部下已经查到了他们要去的位置,我现在就带领大军去追击,除却大单于外,其余全部跟我走,席卷了汉人的财物、女人、牛羊,所有的一切,我都会进行均等分配,人人都不落空!”柯比能策马走到了众人的面前,朗声道……
要想取之,必先予之。柯比能虽是鲜卑人,可他在凉州待过一段时间,对汉人也有所了解,此刻,他正是要用汉人的这个御众的方法来统帅这些鲜卑的各部族首领。
各部族首领见柯比能诱之以利,都寻思了一番后,觉得有利可图,都纷纷表示愿意出兵跟随柯比能一起追击林南。柯比能见众人同意后,连看都没有看步度根一眼,便朗声道:“留下五百人保护大单于,其余人全部跟我走!”
“等等……五百人?这也太少了吧,万一汉人去而复返,那大单于怎么办?”扶罗韩叫道。
“汉人不会回来的,就算回来了,大单于难道不会撤退吗?再说有哪个汉人敢有这种胆子,竟然公然跟我们大军为敌?就这样定了!”柯比能头也没回,冷冷地道。
“你……”
扶罗韩还想说什么,忽然看见柯比能猛然扭过来了头颅,那狰狞的脸上露着一双犀利的眸子,从眸子里射出了两道十分慎人的目光,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便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