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表演的名单很快交上去了，全班只有芮茜一个人报名，报的舞蹈。
“知姐，你唱歌这么好听，怎么不去报名啊？”桓飞文一屁股坐在王忆欣的位置上，神情颇为遗憾，“我还想再听你唱一次歌呢。”
顾知正低头打游戏，闻言随口道“没兴趣。”
桓飞文好奇地瞥了眼，见她在打游戏，瞬间来劲了。
他掏出手机，语气难掩的兴奋“我也玩我也玩！知姐你这把打完咱加个游戏好友，下回可以一起打。”
“行。”
游戏打到一半，前门走进一个人，径直在她桌前停下脚步。
顾知头都没抬，视线全神贯注地落在手机屏幕上。
“顾知。”那人开了口，“跟我出来一下。”
顾知听清是谁，手下动作一顿，眼看着英雄血条疯狂下降，险险闪现进了草丛。
她掀起眼皮，目光落在面前身形纤细的女生上，声线很淡，“有事？”
芮茜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顾知闻言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她把手机丢进桓飞文怀里，顺口道“替我玩会儿。”
说完，她从座位上起身，跟着芮茜走出教室。
徒留下桓飞文一脸懵逼的捧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头匆匆忙忙操控英雄角色。
天台门被推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顾知虚掩上门，懒洋洋倚靠着墙，“这回可以说了吧？”
芮茜神色复杂，看了她半晌才道，嗓音很轻“我真的不明白。”
“他怎么会看上你。”
她口中的‘他’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顾知嗤笑了声，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低声说“我也不明白。”
“他最近很不开心。”芮茜抬眼看她，又说，“你惹的。”
顾知不置可否，“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芮茜被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刺激到了，眉眼染上几分怒气。
就连温浅的嗓音也尖锐了一些，“顾知，江俞对待感情从来不是随便玩玩的！”
“像你这种对待感情像儿戏的人，为什么要去招惹江俞，你哪里配得上他！”
一贯温柔待人的好学生被逼得口不择言，用尖锐刺耳的话语攻击另一个人。
顾知只静默地听着，神色晦暗。眼底带着点讽刺，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痛楚。
芮茜回过神来，这才反应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她脸色微微发白，动了动唇“抱歉，我刚刚太急了，不是故意……”
顾知打断了她，她环着胳膊，散漫地笑了声，“你说得对。”
“像我这种坏学生，确实不该招惹年级第一。”
“可我就是招惹了，怎么着？”
顾知微微倾身，脑袋渐渐逼近芮茜，直到两人四目相对，她清晰地看见芮茜眼底倒映出的恐惧和愤怒。
她嗤笑了声，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你有种就去把他抢过来。”
“而不是跑来冲我发泄，懦弱的胆小鬼。”
悠扬的上课铃在耳边飘荡，顾知直起身，没去看女生瞬间刷白的脸色，转身拉开门走下天台。
芮茜咬着唇，死死攥紧手。
一股滔天地被羞辱的感觉以及深藏的秘密被揭露的羞愧感令她无处遁形。
她咬着牙，死死看着门口。
顾知怎么敢……她怎么敢……
她忽然想起什么，伸进裤兜里拿出录音笔。
录音笔微弱的灯正在闪烁，把刚刚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录了下来。
芮茜看了良久，把录音笔重新揣进口袋里，抬腿下了楼。
她知道她这样做不对，可她不想让江俞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了。
她要让江俞知道，顾知只是想玩玩，根本不喜欢他。
……
文艺表演盛大开幕，整个高一高二年级的班级都汇聚在大礼堂。
高三即将迎来春季高考，所以不参与这次的文艺表演。
“知姐！这儿！”大老远地，桓飞文瞧见顾知，朝她热情地招了招手。
他把旁边的书包拿起来，等顾知坐下后笑嘻嘻邀功“怎么样？特地给你留的位。”
顾知孑然一身，连书包都没带，浑身上下只有兜里揣了手机和钥匙。
她道“谢了。”
“别客气。”桓飞文傻笑，“知姐今晚还打游戏不？”
“打。”
“那我今晚上号等你？”
顾知还没来得及开口，眼角余光瞥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手中握着杯奶茶。
这只手她太熟悉，熟悉到上边有几颗痣握上去什么温度都一清二楚。
顾知看着眼前的奶茶，没接。
江俞轻声道，“班主买的。”
他话语刚落，旁边又来了个班干部，把手中的奶茶递给桓飞文。
桓飞文接过，顺口道了句“谢了。”
顾知顿了顿，沉默几秒才伸手接过奶茶。
她的指尖恰好碰到江俞的皮肤。
触感冰凉刺骨。
可是奶茶却是温热的。
江俞收回手，没有丝毫停留，继续走到下一位，仿佛只是纯粹给顾知发个奶茶。
奶茶外壳纯白，什么标签也没贴，凭肉眼看不出是什么奶茶。
顾知找了根吸管戳开封纸喝了口。
熟悉的口感滑进喉咙里，她微微怔了下。
是杨枝甘露椰奶。
“甜死了。”一旁的桓飞文喝了一大口，险些吐出来，他青着脸皱眉强行咽下去，忍不住吐槽，“这特么是掺了多少糖精。”
桓飞文一侧头见顾知面不改色的咬着吸管，忍不住佩服“知姐你不觉得甜吗？”
“不会啊。”顾知又喝了口。
柚子的清香芒果的清甜和椰奶很好混合在一块，顾知尝出这杯是少糖。
恰好符合她的胃口。
桓飞文光是看着就腻，不得不佩服女生的嗜甜能力，“我只觉得红豆齁得我嗓子疼。”
顾知原本没当回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哪来的红豆？
她默了一瞬，忽然意识到什么，“你喝的是什么奶茶？”
“红豆奶茶吧。”桓飞文不明所以，见她神情不对劲，以为出了什么事，又喝了一口肯定回答。
顾知愣了几秒，转头去问左边的人。
那人也说是红豆奶茶。
电光火石间，顾知突然明白过来什么。
全场统一购买的都是红豆奶茶，只有她这杯是杨枝甘露椰奶。
前一秒在她面前佯装淡然的少年，向来温热的手掌却冰凉刺骨。
外边冷风萧瑟，光是待五分钟，穿着羽绒服的人都会被冻得四肢僵硬，而奶茶店在街尾，跑过去也要十多分钟。
可他却冒着冷风，给她带了一杯温热的，符合她口味的奶茶。
而担心她不肯收下，还特地撕掉标签。
“咋地？知姐你这杯不是红豆奶茶啊？”桓飞文对她的举动感到莫名，忐忑问。
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下，顾知喉咙莫名有些干涩，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垂下眼，嗓音淡淡，一如既往，“是。”
周围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顾知抬眼看向舞台。
原来是芮茜上台了。
她穿着身质地轻薄的白色裙子，裙边层层叠叠，点缀着各种闪烁的珍珠碎钻，掩藏在层层纱下，丝毫不显得突兀，反而衬得优雅低调，身段姣好。
女生漂亮的脸上略施粉黛，在灯光下五官没有一丝瑕疵。
她轻轻踮脚，跳了一曲芭蕾舞的《白天鹅》。
灯光闪烁，毫无保留的照在她身上，白玫瑰悄然绽放，她如同一只真正的白天鹅。
顾知静静地看着，手指不知不觉攥紧。
直到手中的奶茶被攥出褶皱，她才恍然回神，低低轻嘲了声，放松手中的力道。
一曲结束，礼堂响起热烈的掌声。
旁边的桓飞文吹了个口哨，热情捧场“好！”
顾知垂下眼，又喝了口奶茶。
却忽然觉得苦得发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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