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锦儿七点就起来了。毌
她特意洗了个澡,又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画了个精致的妆容。
看着镜子里,美得冒泡的女人,她这才心满意足,悄摸摸的溜了出去。
另一边,季蝉溪一夜未眠。
为此,她还兑换了一个【熬夜不伤身】。
一想到要和那个女人,一对一碰面,少女就紧张得手心冒汗。
但这是一次机会。
一次让许哥哥的干妈接受她的机会。毌
季蝉溪反复的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得不到祝福的感情,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必须让锦儿姐改变对她的成见。
“加油”
“你一定可以的”
季蝉溪十指紧扣,鼓励着镜子里少女。
但对方很没出息的咬着贝齿,脸蛋通红,像是得了重感冒。毌
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八点。
她不敢再耽搁,背上一个小挎包,匆匆出了门。
两女约定的地方在一栋摩天大楼顶层的咖啡馆,有点类似于安南的金融国际中心。
陈锦儿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中的少女。
几乎同时,季蝉溪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道不同的视线,她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少女慌张的站了起来。
陈锦儿冷着脸,走上前,打量着对方。
只见少女一头青丝自然的垂落在肩头,黑色束腰长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毌
素净的脸蛋,好似一块无暇的白璧,唯独薄薄的嘴唇上,涂了一抹淡淡的粉色,宛如刚刚绽放的樱花。
而那一双澄澈的眼眸里,带着些许诚惶诚恐。
同样的,季蝉溪也在悄悄的打量着对方。
几个月不见,她好像更年轻,更漂亮了,单看样貌,完全不像是三十出头的女人。
对方那如墨染般的秀发挽起,露出两个细腻精致的耳垂,左右两边各缀着一串闪闪发亮的耳环。
女人的脸蛋自然不用多说,细长的眉毛下,描绘了一层淡淡的眼影,两个腮帮映着些许红晕,当然最勾人的莫过于她那如着朱砂般,诱人的唇。
许哥哥的干妈,未免太年轻漂亮。毌
这样的她,和季蝉溪前几次看到的,完全不同。
不管是妆容,还是气质。
显然,对方有备而来,少女不由得紧张。
陈锦儿率先坐下。
季蝉溪回过神来,忙打招呼道:“锦儿姐”
陈锦儿眉头皱紧:“别套近乎”
季蝉溪坐下,忐忑道:“陈姨”毌
陈锦儿哼道:“我有那么老嘛”
少女的双手不安的紧扣在一起。
心里有点泄气。
许哥哥的干妈果然超级难搞。
季蝉溪挤出一抹笑:“要喝点什么?”
陈锦儿面无表情的道:“随便”
季蝉溪只得自作主张的点了两杯卡布奇诺。毌
空气忽然安静。
陈锦儿双手环于胸,凶巴巴的瞪着对方。
她决定采纳师傅的建议,让她知难而退。
少女咬着贝齿,手心冒出了冷汗,她几次想要开口,但都被对方的视线逼退,只得低垂着头,选择暂避锋芒,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程度,不亚于高考前的那一晚。
直到服务员把两杯咖啡端上桌,季蝉溪才缓过神。
她捧起撑着咖啡的杯子,吹了吹上边的热气,借此释放心中的紧张情绪。
“你要怎样才肯离开他?”陈锦儿冷着脸,最终打破了两人的对峙。毌
说是对峙,但更像是她单方面的以势压人。
季蝉溪心里一抽,因为太激动,手中的杯子猛得一晃,些许滚烫的咖啡贱在手上。
她慌慌张张的放下杯子,但没去理会被烫红的手,就径直抬起头看向对方:“我不会离开的许哥哥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陈锦儿板着脸,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推了出去。
“只要你离开他,这里面的钱都是你的”她目不转睛的瞪着她。
季蝉溪眉头紧锁,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毌
难道在她眼里,自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吗?
少女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少有的愠色。
“我和许哥哥是真心喜欢的”她不卑不亢的道。
陈锦儿一字一句的道:“这里面一共有两千万,只要你离开弟弟,就都是你的”
季蝉溪怔了怔。
她知道对方很排斥自己,但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两千万。毌
这比电视剧里的五百万要多得多,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
原来自己这么值钱。
见她“迟疑”,陈锦儿乘胜追击:“有了这笔钱,你下半辈子,完全可以衣食无忧,甚至不用工作”
“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想想自己的父母,两千万,足够你替他们在安南买一套房”
季蝉溪回过神,将银行卡推了回去:“钱我可以自己赚”
陈锦儿挑眉:“怎么赚?”
“就算你一毕业能年入五十万,也要不吃不喝次四十年才能赚到这两千万”毌
季蝉溪摇摇头:“钱够用就好,两个人在一起,开开心心比什么都重要”
陈锦儿冷笑:“你有房吗?有车吗?有存款吗?父母是做什么的?你和弟弟门不当,户不对,自然只要开开心心就好”
来之前,她不知道做了多少次预演,自然不会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季蝉溪脸色煞白,对方的一连串质问,就好像一记记重拳打在她的身上。
她知道自己的家庭条件不好,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正因为如此,所以她一直努力学习,想要改变这一切。
但门当户对,却不是短时间能过改变的。
“如果这就是你阻止我和许哥哥在一起的理由,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会离开的”毌
“而且许哥哥也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季蝉溪语气依然坚定。
陈锦儿目光一凝:“你是想说我嫌贫爱富?”
少女一脸委屈,难道不是?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陈锦儿已经说得口干舌燥,显然这朵白莲花没那么容易打发。
用钱什么的,估计行不通。
她喝了一口咖啡,哼道:“好苦”毌
“要不让服务员加点糖?”季蝉溪撇了撇嘴。
陈锦儿瞪了她一眼:“不用”
少女默默垂下头。
她感觉好难。
明明来之前,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但对方表现出的攻击性,还是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但是…
许哥哥肯定也被这样刁难过吧。毌
他好像从来没跟自己说过。
估计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想到这里,季蝉溪重新鼓起了干劲。
她绝对不会成为她和许哥哥两人中的,薄弱的一环。
陈锦儿将咖啡喝了大半,悍然的发起了第二轮攻势。
“如果你们两个是真心喜欢,那琪琪呢?”
闻言,季蝉溪不知所措。毌
这蓄势待发的一击,直接砍在了她的七寸上。
她甚至都找不到一个替某人解释的理由。
如果许哥哥是真心喜欢自己,那就应该全心全意,而不是还和陆琪儿不清不楚。
见她露出了惊慌之色,陈锦儿乘胜追击:“他和琪琪从小一起长大,早就私定终身了,而你只是彻头彻尾的第三者”
第三者。
这个词如此刺耳。
少女的双手死死的抓紧了座椅。毌
“感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哪有先后之分”她缓缓道。
陈锦儿咬牙切齿的道:“所以你是铁了心要把他抢走?”
“我会和她公平竞争的”季蝉溪定了定神。
“你和弟弟才认识多久?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公平不公平”
“我决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陈锦儿怒从心起。
她想到了上次,弟弟竟然为了对方,抛下了自己。毌
她想到了,前天晚上,他凶巴巴的警告自己。
都是因为她,一切都变了。
弟弟也变了。
陈锦儿只觉得心里狠狠的抽了一下。
仿佛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就要被人抢走了一样。
季蝉溪一呆。
对方反应之激烈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毌
她吸了吸鼻子,眼睛微红。
“锦儿姐,我…”她想要说点什么,但喉咙却仿佛被堵住。
陈锦儿咄咄逼人,一字一句的道:“我再说一遍,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季蝉溪脸色苍白如纸。
赴约前,她已经预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但没想到,她还是太乐观了。
对方态度之坚决,竟然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少女的眼眸,好似蒙上了一层水雾。毌
水雾慢慢凝结,好似要化作水滴落下。
“我不会退出的”季蝉溪一字一句的回道。
看着对方泫然欲泣的模样,陈锦儿积攒的怒火,就好像突然间,没了发泄的对象。
她吐出一口浊气,用尽可能平静的口吻说道:“你再这样纠缠下去是没有希望的,与其浪费青春,不如早点了断,免得到头来,人财两失,什么都没有”
说完,陈锦儿再次把桌上的银行卡,推到对方面前。
季蝉溪隐隐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但此时此刻,容不得她细想。
“我不会退出的”少女抬起头,看似柔柔弱弱,却流露出与之截然相反的固执。毌
陈锦儿没了继续谈下去兴致:“该说的我都说了,反正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的”
“他要么选我这个姐姐,要么选你”
季蝉溪怔在原地。
最后这一句,如同一把尖刀,狠狠的扎进了她的胸口。
二选一。
许哥哥怎么选?
就算她赢了,但是这种奋不顾身的恋情不是她想要的。毌
她不想步父母亲的后尘。
少女低垂下头,泪珠在眼里打着滚,好似被风一吹,就会溢出来。
“这张卡你先收着,密码就是弟弟的生日”陈锦儿面无表情的起身。
季蝉溪一动未动。
她生怕自己一个分神,眼泪就会决堤而下。
她不想在对方面前,显得那么不堪。
她死死的咬着下唇,放在桌下的双手紧扣在一起,骨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毌
看着少女失魂落魄的模样,陈锦儿竟然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甚至连一丝获胜的喜悦都没有。
来之前,她信心十足,本以为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这朵白莲花彻底捏碎。
但对方所展露的坚决,却彻底超出了她的预料。
面对两千万的诱惑竟然丝毫不心动。
明明知道弟弟脚踏两条船,而自己又绝对不可能答应他们在一起的情况下,还是如此。
她就那么喜欢弟弟?
陈锦儿心烦意乱的转过身去。毌
不知为何,她没了自信。
如果真的让弟弟二选一,他会怎么选?
她怅然若失的离开。
良久。
季蝉溪伏在桌上,在眼眶里打转许久的眼泪滚滚的落了下来。
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真到了这一步,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如此的幼稚。
陈锦儿是陆琪儿的妈妈,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存在。毌
“呜呜呜”
少女的双肩因为剧烈的抽泣而耸动。
就在此时,一只温热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季蝉溪下意识的抬起头。
只见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少女怔在原地,眼泪一如那断了线的珠子,不要命的往下滚。
“对不起”许安挤出一抹笑。毌
季蝉溪回过神,慌慌张张的用手去擦脸上的泪水。
但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受委屈了”
看着少女拼命想止住眼泪,但又越哭越厉害的模样,许安只觉得心里被压了一块万斤巨石,有些喘不过气。
锦儿姐一出门,他就跟了上来,两女的对话,更是从头听到了尾。
这个傻丫头。
许安心疼的握紧了她的手。毌
季蝉溪摇了摇头,但苍白如纸的脸上,那双红彤彤的双眼甚至不管去看对方。
“想哭就再哭一会,我等你”许安低声道。
闻言,季蝉溪只觉得眼泪落得更厉害,她忙低下头,伏在桌上,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又担心自己哭得太大声,用一只手捂住了嘴。
看着哭成泪人的少女,许安只觉得自己像是罪无可恕的罪人。
正是因为他的贪心和自私,才将小蝉拖进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当中。
他忽然很后悔没有制止锦儿姐。毌
但理智告诉他,如果那样做了,只会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而那个时候,他未必像这次这样,在她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的哭声渐渐微弱,最后只剩下轻微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