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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一次失望(总序)(1 / 1)

在离我不过几十米的地方,一个女生脸朝下趴在地上,双臂伸过头顶,浓密的长发凌乱地铺向各个方向。

她的身下有一摊暗红色的血迹。

周围还有不少同学,他们也停了下来。

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

我不明白。

她怎么就这么死了?不是跳楼自杀……更不可能是吃药……

因为她身上的衣服花枝招展的,一看就是爱漂亮又精致的女生,还有心情热爱生活,怎么可能会想不开?

但是,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我害怕极了。

注意到丁禾学姐一直在盯着我,我转头,跟她对视了一下。

我自知自己的行为有些反常,赶紧又退到队伍后边去,直到摸到冰凉的拉杆,我才勉强有了一丝安全感。

现场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我看到警方已经在教学楼附近拉了警戒线。

队伍前边有一个女生朝我走来,她介绍道“我是张晓悦。”

她就是列车上我看到的在看书的那个女生。

我扯开唇“你好,我是徐晚遥。”

她问“你不怕吗?”

“啊?……”我勉强笑了笑,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笑成了什么样,但一定很假。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是不怕。

我很怕。

但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就像意识不受大脑控制了一样,我根本理解不了刚刚那种行为。

“我……怕。”终于,我吐出了两个字。

“别怕。”她说,“会习惯的。”

“什么?”我双目露出疑惑的神情。

会习惯的。

是什么意思?

在荷斯大学经常会发生这种事吗?

辅导员、学姐……怎么一句话都没有说,连一句控制场面的话也没有吗?

我手机闹钟突然响起来。

是熟悉的——“起床了快起床了”的卡通声音。

我低头看了眼亮起的屏幕,把闹钟关上。

时间——“三点三十三分。”

之前,我总是有一种习惯,设置闹钟时从来不设置整点,因为我总想多睡几分钟,所以我一般设置的时候都会超过整点二到三分钟。

虽然也没什么大用,至少起了心理安慰的作用吧。

一直沉默的辅导员终于开口了“大家稍安勿躁。现在,大家先跟我一起去寝室。等清理完现场之后我会另行通知大家去教学楼开会的时间。”

没做太多停留,我们又出发了。

路过人群的时候,我在嘈杂的环境中捕捉到议论的声音——

“天哪,早知道我不报这个专业了,我想退学。”一个女生说。

“呜呜。”

“这话你已经说两年了。”另一个女生说。

又走了几步——

“你没看吗?那女的死的也太奇怪了。肯定还跟他有关。”

“不会吧……”

旁边女生提醒道“死的那个,好像追了他两个月。”

“去年好像也有一个。死的也老惨了。”

……

跟他有关……

他,是谁?

荷斯大学究竟有什么秘密?

听了这些话,我感到毛骨悚然,浑身战栗。感觉有一场巨大的阴谋笼罩在这晴空之上,把荷斯大学围成了一个牢笼。我们都是这牢笼中的鸟雀,身在其中却不知危险,仍然安逸地活着。

队伍里的人都很安静,他们规规矩矩地走着,也不再说话。

脑海里又浮现出通往荷斯大学的那趟铁轨列车。无数谜团环绕着我,压抑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倏然,又有铺天盖地的星光闪现在我的眼前……就好像多年前我在家乡看到的那样。

顷刻间,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我正躺在宿舍柔软的床上,外面的光甚至有些刺眼。

宿舍是四人寝,上下铺。我的床铺在靠近阳台的这边。

我往下面看了眼,两个室友正在小声讨论着今天中午吃什么饭。

另一个室友在座位上奋笔疾书,是张晓悦。

我的目光又落在谈话的两个室友身上,她们却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我不认识。

还有,我不是在报道吗?

怎么一眨眼就躺在床上了?

我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被子、床单、床帘……完全不是我的啊。

究竟怎么回事?

环视一周后,我的目光又落在了下面三人身上。

她们还在愉快地聊天,甚至张晓悦也加入了。

环境和谐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切都很平静。

没有那么多离奇怪异的事情。人们都在过正常的生活。

我闭了闭眼。

一股绝望升上心头,让我即使呆在温暖的被窝也如置冰窟。

我知道一切绝非如此。

“晚遥,你醒了?”张晓悦突然注意到已经坐起来的我。

我点点头,掀开被子,直接顺着扶梯爬了下来。

“晚遥,中午跟我们一起去吃煲仔饭吧。”一个我不认识的面孔开口。

我呆呆地往她们的方向走了几步“晓悦……”

刚发出两个字,我突然觉得一阵头痛,我痛苦地吸了一口气,用手按上了太阳穴。

“还好吗?”又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说,还关切地走了过来,“昨天烧了好久呢。”

“什么?”

我发烧了吗?

张晓悦用一次性杯子给我接了半杯热水“渴不渴,喝点水吧。”

我木讷地接过,小口抿了几口。

心里的疑惑愈来愈大,我把杯子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忍不住急切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们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你……不记得了?”张晓悦率先开口,“不会烧傻了吧。”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生理性地缩了一下脑袋,疑惑地回她一个眼神。

我应该记得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吗?”刚刚那个说要我跟她们一起去吃煲仔饭的人也走过来,开玩笑似的问。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

我确实不知道。

我只记得报道时刚走到教学楼旁边就有人死了……然后……

什么也没有。

“那我呢?我是温岚霜,你也不记得了吗?”

我又看了眼旁边那个自称是温岚霜的人。

完全没印象……甚至在列车上也没见过。

我再次摇了摇头。

“晚遥,你昨天发烧了,还走着走着在路上晕倒了。”张晓悦解释说,“是裴休野学长把你背回来的。”

发烧?

裴休野学长?

我听着这仿若天方夜谭的传说,还是想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我说“我们不是昨天刚报道吗?”

语出惊人。

刚才还一副关切模样的人瞬间变了面孔“徐晚遥,装失忆够了没?把我孟倾倾忘了还不够,连岚霜晓悦也不认识了?居然还说我们昨天刚报道……我们都开学三个月了!”

“没有。”我嘴唇动了动。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外面突然一阵动乱。

“不好了不好了!今天一切活动都停止了,大家呆在寝室里不要出来!”

声音无限循环着,在空旷悠长的廊道里回荡。

……

什么情况?!

我看到张晓悦,温岚霜和孟倾倾同时跑到了门口,拉住其中一个满走廊大喊的人。

我也跟了过去。

张晓悦问“发生什么事了?”

小姑娘扎了两个辫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此刻她颤抖着声音说“据说……那个人……那个人他出来了!”

说完,一副害怕的样子跑了。

留待我继续去想——

那个人,是谁?

我正想着跟“昨天”听到的他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隐约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那声音好像是从寝室楼底下传过来的,我们寝室在二楼,我听得还算清楚。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瞪大了双眸,直直地望向前方,整个人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样。

我呆滞地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阳台。

忽然有一阵风吹起了原本安安静静披散在肩上的头发。

脚步仍未停止。

明明那个人的声音消失了,我却觉得它一直在我的耳边回荡着。

“徐晚遥——”

“徐晚遥——”

“徐——晚——遥——”

他在叫我。

漫天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我突然记起了很多很多事情。

那个我日日夜夜念着的声音。

那个我冒着被拽入地狱的风险也要去爱的人。

每日每夜,我在睁开眼第一瞬想要见到的人,我在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凌晨,我在床上忍不住咯咯地笑,转眼间又陷入无边地狱的痛苦,听着嗜人冷血的魔音,看着那只庞大的手掐灭最后一丝希望的烟灰。

我痛得撕心裂肺“啊——”

我直直从二楼栽了下去。

“晚——遥——”

我知道我没有死,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接住了我。

他居然接住了我……

他怎么就接住我了呢。

我靠在他怀里,泪水沾满了我的眼睫,我还没有看清他的脸庞。

他突然低头吻了我。

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个吻缠绵温柔,像极了天使的翅膀,带给我世间一切美好,却又像深夜里作祟多端的凶兽,蚕食我的美好心灵,把我拉入黑暗的地底,让我饱受痛苦。

嘴里突然一阵猩甜。

我像只吸血的恶鬼,处在毁灭挣扎的边缘。

身体已经痛得快要不能呼吸,突然被他轻轻托住脑袋。

他的吻越来越深,却依旧轻柔。

我身体上的戾气渐渐消失。

随后,我瞪大了双眼——

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我好像,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他。

为什么甘愿放弃生命。

陈槐生。

他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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