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久久地不出声,过了漫长的时间后,才颓然地放下手机,先往江雨欣所在的房间看了眼。
这才仿若苍老十岁般无奈道:
“是警察打电话过来。”
“他们说,现在证据证明,当初孩子被抱错,根本就不是意外,是夏家人故意换的。”
江母的身子也软了下来,她滑坐在椅子上,满脸的不敢置信。
突然,她哭了出来,满是怨愤: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颜君?要这样对我的女儿?”
如果不是因为江雨欣生病,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个真相。如果不是颜君自己争气,她就算这会被找到,在那样的环境和夏家的苛待中长到现在,她的人生也都毁了。
颜君人生的步骤,但凡出任何错。
那她面临的,都将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江母颤抖着哭泣,一面是难言的心疼,一面又是想都不敢想的恐惧。
江父把她搂在怀中,哄了好久后,江母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雨欣怎么办?”江父问道。
江母惨然一笑,从刚开始颜君回来后,她还想着让江雨欣和颜君好好相处。
如今得知,江雨欣的亲生父母就是害的他们一家不能团聚,害的颜君流落在外的罪人!
她这会连看江雨欣一眼,都觉得膈应。
“好歹养这么大,也算是有感情了。”江母捂着心口:“说是祸不及子女,可每天让她在我面前看着,我总忍不住想起颜君受的苦。”
江母琢磨了很久,终于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正好雨欣成绩不好,我们干脆把她送出国,在她毕业前,给她支付学费,等她毕业后,就让她自己想办法谋生。”
这已经是他们想到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江父点头,算是默认。
两人找到江雨欣,把这事告诉她之后,江雨欣顿时崩溃了,她眼泪立刻流了下来,死死地抓着江母的衣袖不松开,模样凄惨动人:
“妈,您真的忍心把我丢掉?”
“让我们两个一辈子都不见面么?”
江母看她这样,也有些心软,眼眶都红了,但她还是咬牙说道:
“没办法,我必须要把你送走。”
“不然的话我根本对不起颜君。”
江雨欣听着,似乎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着磕头:
“妈,您是找了个女儿回来。”
“可是我,我如果被送出去,我活了这么多年,我就突然没有父母,也没有家了。”
她哭的眼泪鼻涕都糊在脸上,顾不上形象,哀婉凄切:
“我突然就孤身一人,在海外漂泊。你替我想想,我该怎么办。我亲生父母做错的事情,我为他们道歉,我会好好对你们和颜君,我会为他们赎罪……”
一声一声的。
听得江母心都揪了起来。
她话卡在喉咙间,绝情的语言,都不知如何说出。
这时,颜君来客厅倒水,正好经过江雨欣的门口,她的脚步微顿了下,江母也注意到她,有些心虚地唤了声:
“君君。”
颜君甜甜一笑,仿佛看不出血雨腥风般,只说了句:
“爸妈晚上早点休息,别太晚。”
说完,她转身离开,没去给他们施压,也没任何怨恨的模样。
看着颜君那般懂事,江母终究是闭上眼睛,等她再睁开眼时,眼底一片冷静,再无半点挣扎的痕迹:
“雨欣,对不起。”
“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把你送走的。”
江雨欣尖叫一声扑过来,又是痛哭,又是喊叫。
可无论她如何做,江母都不为所动。
直到最后,江雨欣的嗓子都喊哑了,她才意识到,送自己离开,已经成了定局,根本就没她讨价还价的余地。
如果只能这样的话。
江雨欣也不喊叫了,只继续用着惹人怜爱的表情,垂下头,凄苦一笑:
“如果出国才能让爸妈开心的话,我愿意出国,愿意在国外定居,不给你们和颜君添烦恼。”
江雨欣红着眼圈:
“可是现在就出国,实在是太突兀了,我什么都没有准备,语言也没学好,我这样在外面,完全就生存不下去。”
“爸妈……”她叫的声音期期艾艾:“让我在国内过渡一个学期,一个学期之后,我立刻动身。”
看江雨欣都这样了,江母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她想了想,终于说道:“好,那你先在这念一个学期的书,一个学期后,立刻就走。”
“嗯。”江雨欣靠近她,假意笑道:
“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等江父和江母离开后,江雨欣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她目光阴冷盯着门看,唇角勾出一抹瘆人的笑意。
她怎么可能会离开?
她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
都是因为颜君,才让她失去了所有。只有留下来,才能慢慢收拾颜君,才能为自己今日所遭受的耻辱报仇雪恨。
江雨欣睁开眼眸,满满地谋划着。
她现在身边没有任何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想留下来,除非嫁人。
想要日后和颜君抗衡,嫁个一般的人绝对没有用,必须要嫁个比江家更厉害的人家。
她现在所能触碰到。
最好的人家就是许家了。
江雨欣好歹在整个社交圈子中,混了有一段时间。虽然她现在被不少人嫌弃,但还是想办法,套出了许山的踪迹。
她带着准备好的药物,和许山偶遇上。
再死缠烂打地和他说话,并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到饮料中,看着许山喝下去。
接着,两人来到事先订好的房间。
许家的家风一向很严。
江雨欣满心欢喜地等着,许山就算不情不愿,也要把她给娶了。
床上的人稍微有了醒过来的动静,江雨欣连忙满脸羞涩地迎上来,满脸绯红,娇声说道:
“许山哥哥,你总算醒了。”
她抬手,想要碰触许山。
却被许山狠狠地推开,被碰触到的手背,生疼生疼的。
江雨欣的眼泪含在眼眶中,她轻皱着眉:
“许山哥哥,你不要对人家这么凶嘛。”
许山坐起身来,手半撑着疼的要裂开的脑袋,他咧着牙,目光森然充满厌恶,全然没有半点怜惜:
“江雨欣,你别给我在这耍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