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安盯着半天。
闭眼、重新睁眼。
又闭眼，又重新睁眼。
如此反复三四遍，她的眼前都没有发生变化，还是雾蒙蒙的，能看到大概轮廓，但都是模糊的。
她看见了？
这不符合逻辑。
一个眼角膜已经摘除的人，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形式，都已经看不到了。
怎么可能？
手术又问题？
慕安安思绪还在眼睛上，突然感觉眼前又陷入一片黑暗里。
随即反应过来，1号给她戴了墨镜，还披了外套。
“1号惯坏模式自动开启，主人风大吹多了伤眼，容易着凉。”
“有时候看着你真不想机器人。”慕安安感慨，“之前一直听小九在那边夸宋停是天才，多厉害多厉害，现在是感觉到了，是真的天才。”
慕安安伸手抚到了1号的肩膀上。
冰凉凉的。
这ai太智能了，好几次慕安安都差点以为1号是人。
但这一触感就知道，ai就算再智能，和人还是有区别的。
ai没有温度。
“先回去吧。”慕安安说。
她扶了扶墨镜，往外看了一眼，依旧高度模糊，灰蒙蒙的。
重新戴上墨镜，在1号的搀扶下，慕安安回到小屋内。
本想着低头试试眼睛，看能不能看清楚手机上面的字体，但视线触及手机屏幕，屏幕内一片模糊。
什么也看不出清，而且看久了，眼睛酸涩，头也疼。
慕安安最终放弃，以语音：“打开公众号，预约明天最早的眼科门诊。”
1号：“好的，主人。”
1号伸手拿过慕安安的手机就开始操作。
慕安安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随后轻笑起来。
1号：“主人，是否更改指令？”
慕安安：“不需要，尽量预约到早上。”
她本来是想给手机传入指令，谁知道旁边的ai信号敏感，直接接收了。
但于慕安安而言，还是很方便。
1号很快就按照慕安安的指令，预约江城附属第一医院的眼科，早八点半专家门诊。
在愉悦好，1号将手机还给慕安安后，慕安安口令输入姚集的号码，直接拨通姚集的电话。
她起身，朝阳台的方向走去。
准确的打开阳台的推门，坐在阳台的摇篮椅上。
从住进来开始，慕安安是首次踏出阳台，也是首次坐在这个摇篮椅上。
只是此时表情很凝重，不像是闲情逸致，反只是下意识打电话说重要的事，避开房间内的任何。
房间内的1号歪着头，看着在阳台那边的慕安安。
慕安安嘴巴一张一合，1号这边完全听不到，只能感觉到慕安安表情很严肃。
1号换了姿势，重新歪头，继续以一种疑惑的模式看着慕安安。
等慕安安从阳台外走了进来，就看到面前有个模糊的轮廓，白白的，笨重的头是歪着头的。
像是充满问号的小朋友。
虽然没有办法看大太清楚，但慕安安还是感觉到了1号的疑惑。
“我说，我能看见了，你相信吗？”慕安安突然蹦了一句。
1号头立马归位。
虽然看不太清，但从大概轮廓跟声音里，慕安安能够分辨出来，1号在她说完的那句话后，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骗你的，扶我去洗漱吧，我今天想早点睡。”
“主人，骗1号不道德。”
“你知道道德是什么吗？”
“不能骗人。”
“憨憨。”
……
翌日。
慕安安拒绝将1号带出门，自己拄着拐杖，叫了车子前往江城附属医院去看眼科。
一到医院，排队的人特别多。
不过慕安安情况特殊，那边值班的护士见状，本想要让慕安安先进去，但排队的其他人不乐意了。
“我们排了一早上了，凭什么让她先？”
“来这里看病的，谁眼睛没点问题？”
“我从六点等到现在，你还让我等多久，前面都已经插多少人了？”
排队人一人一句，说的护士都没招。
慕安安安抚，“没事，我排着队就好。”
护士想说点什么，最后看着慕安安就这么静静站在那边，身上气质好的让她立马联想到被养在城堡里的小公主。
护士最后也不多说什么，直接离开做事。
慕安安除了自己在医院实习见到这样的场景，一般情况根本没有机会遭遇这样，在医院人满为患，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走过，队伍却没有什么变化的状态。
以前她有个小病小痛的，直接上顾医生。
御园塆内也有专门的医疗设施。
根本不用慕安安体验人间疾苦。
可越是排队，慕安安越是会想，之前没有机会体验人间疾苦，是因为有人把她保护起来。
而那个人，之所以保护她，只是因为她的眼睛。
仅此而已。
现在没了眼睛，离开了那个人，她就把自己丢到最普通最普通的环境里，体验正常普通老百姓的各种麻烦。
队伍排了很长。
慕安安从八点的排队，一直到十一点，才算进去。
在一系列询问之后，医生直接给了话，“你这个回去吃点消炎药，等炎症过去，眼睛就能恢复正常视力了。”
“那我的眼角膜怎样了？”慕安安问。
她的眼角膜是在黑诊所里做的，也不能直接说自己眼角膜没了，只能这么问。
医生头也不抬，“没什么问题，估计是以前做过手术留下后遗症，消消炎，后期不要刺激眼睛，都不会有什么问。”
所以这个意思是……
眼角膜没有取？
她的眼角膜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也是什么样子。
那场手术根本没做？
可手术结束后，慕安安眼睛巨痛，而且一直出血。
“你那是炎症，之前有类似吗？”医生问。
慕安安摇头，“没有。”
医生说，“那说明是被感染到了，你后期自己注意一点，眼睛本来就不太好，如果再不保护好，在过个几年，就真的瞎了。”
医生说着，快速给慕安安开了药，打出了单子，“去交钱，然后取药就可以。”
完全不愿意跟慕安安多说什么了。
慕安安也没有多说，拿了单子便离开。
不过没去取药。
药之前家里都有，霍显让医生到小屋里来看，医生开的也是消炎的药，说是消炎了就会好。
当时也没有多说什么眼角膜的事。
慕安安刚走出医院，手机响，姚集来电！
“安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