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莹蹙着眉:“大少肯定是因为傅太太的事,来找三少麻烦的1
乔夕辰也想到了。
她秀眉微拧:“傅燊华阴损,阿行肯定要吃亏。”
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止不住开始担忧。
一咬牙,弯着腰站起就要去开车门。
张莹赶紧把人按回位置:“乔小姐,你现在不能露面。”
她虽才从看守所出来,但刚才从兰姨的三言两语中,已经将整件事推断了个大概。
乔夕辰的担心已经浮到面上,颦着眉:“我不去!你去,给老太太她们提个醒。有她在,她会护着傅先生的。”
张莹笑:“你这是关心则乱。我虽然在傅家的时间不长,也没在三少身边当过差,但是这段时间,我可听过不少三少的事迹。在那个大家都是一家人唯他是外人的家里,从小到大,他步履艰难,虽然过得可能不是很开心,但也从没吃过亏。三少不会有事1
乔夕辰抿着唇不说话了。
她不是想不到这点,只是担忧这个小作精,总是不受控制。
深吸一口气,再朝傅燊华看去时,就见有保安把他拦了下来。
“大少,傅公馆这几天在办丧事,三少已经下令,拒绝任何来访。”
“滚1傅燊华咬牙低喝。
他和傅燊城不一样,怒到极致也不会破口大骂。
但脸上的愤怒压抑而阴翳,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
狂暴,但不肆虐,就是阴沉沉地压人心口。
“抱歉大少。”
保安虽然有点怕,但却寸步不让。
傅燊华懒得跟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喽啰浪费时间。
他双手插兜,强压怒意道:“行,我不进去,你去给我把傅燊城叫出来1
“这……”
保安为难。
傅燊华眼里喷着火,咬牙道:“你不去,我就只有闯了!我倒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有什么天大的误会,让他对我母亲下那样的死手!他不是一向都尊老爱幼顾全大局吗?我等着他解释1
他讥嘲着给傅燊行戴高帽子。
他倒要看看,等会儿把事情闹大,他要怎么把脸兜回去!
就在这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崔贤推着傅燊行走了出来。
“大哥怎么来了?”傅燊行神色淡漠,语气平静中带着诧异。
傅燊华眸色骤然寒凉:“我为什么而来老三不知道?我母亲是怎么走出你这傅公馆大门的,不需要我给你讲一遍吧1
“太太来我这了?”
傅燊行更诧异,微微歪头问身后的崔贤:“今天有人来过?”
崔贤眼观鼻,鼻观心:“有人闹事,您让人放狗把人给赶出去了。”
傅燊行恍然,淡漠道:“是有这么回事。”
继而皱眉,他又道:“不过是个冒充太太的人,也值得大哥大动干戈跑来找我要说辞?”
傅燊华自诩隐忍,没想到也有差点被傅燊行气笑的一天。
他咬了咬牙:“冒充?老三,别把人都当傻了。你眼瞎,你身边的人也眼瞎?不要用这些幼稚的借口来搪塞我1
傅燊行不动如风,脸上却有股不怒自威的威压:“崔贤,你是跟在我身边的老人了,你告诉我,今天来闹灵堂的人,到底是谁?1
崔贤露出茫然而慌乱的神情:“大少,三少,之前来闹灵堂那人真不是太太。太太怎么可能那么不懂礼数?不稳重?大晚上的来吊唁人就算了,年纪一大把了,还跟小姑娘似的穿了一身粉,浓妆艳抹,劣质香水味连灵堂燃着的香都盖不祝不伦不类,简直要笑掉人大牙……”
傅燊华一口气堵胸口,怒得额角青筋跳窜:“要说不伦不类,你们傅公馆敢做二,谁敢说自己是一?为过死了个佣人,弄得跟死了个女主人似的。我妈能来,已经给足了你傅燊行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今天这事要不给我个交代,没完1
“女佣的命就不是命?”
傅燊行冷笑出声:“没想到像大哥这样温润如玉善解人意的斯文人也会有这么愚蠢低级的阶级想法!在大哥眼里,出身卑微就应该命如草芥?或者,大哥其实是在影射我?1
他语气渐冷,很有一股咄咄逼人的锋锐:“我妈被爸骗,未婚生子,是她活该,成为私生子还被带回了傅家,就是低贱,大哥是想告诉我这个吧?其实不用这么委婉,毕竟大哥二哥小时候用行动表现得足够明显1
傅燊华也不装了,假笑着道:“难道不是?人命或许能一样,但有人生来尊贵,有人生来就贱,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别说人群了,就是商品,地摊货进了商场,也能卖出天价来。如果放在普通区,那就是低端物。但如果摆在高端区,那就成了稀罕物,没见过世面的人抢得跟宝贝似的,殊不知东西和人都是笑话1
他这话就差没明着说傅燊行就是那地摊货了。
太羞辱人了!
崔贤气得拽紧了轮椅手柄。
相较他的愤怒,轮椅里的傅燊行看起来就要淡然得多。
他唇角微勾:“大哥说得对,所以人被放在哪里,他就有什么样的价值。那个冒充傅太太的人,别说不是太太了,就算真的是,她做出了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行业,就该得到相对应的待遇1
“你1
傅燊华怒极反笑:“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故意的1
傅燊行蹙眉:“大哥这话就叫人不懂了。人分三六九等,这样的话不是大哥自己说的吗?我也只是顺着你的话将来闹事的人做了个等级划分而已。”
傅燊华气得胸膛起伏剧烈。
一张原本便藏着怒的脸黑沉暴戾,阴冷的目光像两簇冷箭似的,狠狠扎在傅燊行身上。
傅燊行神色淡漠,藏着墨镜下的眼目露讥诮:“大哥今天来如果只是想跟我探讨人分阶层定义这事,大可不必。在我这里,人活着可以因为自己的劳动不同获得不同的报酬和尊敬,这些无可厚非。但是人死了,生前的一切也该到此为止,毕竟死者为大!另外……”
他语带警告:“乔夕辰活着是我的人,死也就是我傅燊行的死人!别说是傅太太来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敢亵渎一下,我也照打不误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