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背负一城守卫职责的龚午来说。
虽然昨天夜里的事情,他已经靠着和廖推官的串通。
基本确定是可以化险为夷了。
但如果再有灾民暴乱进了城的话。
那龚午估计朝廷可能连自己的奏章都不会看。
就会直接把自己的脑袋给砍下来。
为了防止此事成真。
龚午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的应付一下城外的这些灾民了。
在家仆的帮助下,终于将厚重的冬衣全部穿好之后。
龚午来到自家前院中的操练场里。
拿起摆放在操练场一角的大鼓的鼓槌,用力敲了下去。
“嘣!嘣!嘣1
伴随着三声沉重的大鼓声响起。
龚午府中不管是前院还是后院,顿时就乱成了一锅粥。
无数在他手下的官兵中挂了职的男子,脚步匆匆的便朝着议事厅涌来。
这看似乱成一团的局面,却让龚午脸上的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得色。
作为武将世家。
龚午自认他虽然已经好些年没带着家中这些儿郎去打过仗了。
但家族中世代相传的练兵法门,他却是一日都没有丢。
不管外面是天晴还是下雨,他府中的这三百家丁,那都是一日不停的在操练着。
也只有这样勤奋操练的精兵,才能在令行禁止,所向披露。
鼓声响起后的半炷香内。
所有身在府中的家丁全都在操练场中集结完毕。
龚午站在操练场边上的台阶上。
环视一圈了眼前这些自己的家叮
用一种略显沉闷的口吻说道:“鼓声三响,最后集结之人鞭二十。”
“刚才是谁最后到的,自己给我站出来1
随着龚午的话语落下,操练场里的队伍嘈杂了片刻之后。
一名还穿着常服家丁从队伍末尾走了出来。
跪倒在龚午面前说道:“禀大帅,卑职是最后到的,愿领罚。”
龚午点点头,扭头对身边的两个亲兵说道:“鞭二十!行罚1
旁边两个亲兵得令,二话没说就把跪在地上的家丁给架起来。
拖到一旁的角落中开始了刑罚。
等到这该打的二十鞭子打完后。
龚午这才开始对所有人下达命令:
“为了防止灾民再次作乱,我现在下令,全府进入备战阶段。”
“所有城南军营中的官兵,全都开拔进城!驻守城墙1
“四城城门全部关闭,无我手令,禁止擅开1
“……”
随着龚午口中一条又一条的命令发出。
整个操练场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冷峻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由得感觉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随着龚午将命令下达完。
他面前的名为家丁,实际是他亲兵以及官兵中的各级军官,便立即行动了起来。
整个常州府都因为他们,而变得紧张了起来。
而在常州府城外的李念恩,他手下的上百名官兵们。
此时也都是神经紧绷,严阵以待,没有任何人敢有丝毫的放松。
从他们出城以后,连接城门的官道两旁,便一直聚集着无数灾民。
对他们这只贸然出城的官兵队伍注视着。
而随着他们出城的消息越传的开。
在道路两旁围观的灾民也就越来越多。
到了最后,甚至已经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
不管是道路旁的荒地里,还是山头上。
甚至就连一些道路旁边的大叔上,都爬满了密密麻麻来看热闹的灾民。
面对如此多人的围观,方广手下的官兵们承受的压力那是可想而知的。
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精神紧绷的官兵们跟李念恩来到一处小山坳前。
随着方广下令全军展开,官兵们的精神也终于不用再紧绷着了。
只要阵型展开了,不再是拿着武器行军的状态。
方广手下的这些已经见过血的了兵卒们,还是有把握在这些手无寸铁的灾民面前,构筑起一道他们无法突破的阵线来的。
等到官兵的阵线展开后,方广与李念恩对视一眼。
紧接着便是大手一挥道:“所有人听我号令,突击阵型!徐步前进1
所谓‘徐行曰步,疾行曰趋,疾趋曰走’。
此时的部队前进也基本是按照这个标注来的。
此时随着方广的下令,整只部队便缓慢而鉴定开始往面前的小山开始推进了。
而小山坳两旁那些正在看热闹的灾民,顿时一窝蜂开始往后面退去。
而在小山坳的深处,此时也有一大堆人聚集在一起。
七嘴八舌的争论着什么。
“许大哥!官兵的话信不得!反正现在咱们有粮也有人!直接犯了他们得了1
“就是啊许大哥!你这要是被他们抓去了,他们直接翻脸不认人的话,那你岂不是死路一条了?”
“许大哥,你可千万要想清楚啊!这官府里面,哪里来的会有好人啊?”
就在这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时。
一个半大小子慌慌忙忙的跑过来对众人道:
“来了来了!官兵一句道山坳口来了,绕一个弯子就要过来了1
听见这个半大小子的话,一个壮汉举着昨天夜里从城里捡回来的朴刀道:
“许大哥,带着兄弟们跟他们干了吧1
“是啊!许大哥,反正不是你带着咱们兄弟抢回粮食来,大家本来也是要饿死的,现在粮食也有了,咱们跟他们拼了就是1
面对眼前群情激奋的人群,许寿站起来摆摆手道:
“行了,你们都别再这里说疯话了。”
“我要真没点底,我昨晚敢带着你们进城去抢粮?”
许寿虽然嘴上说的硬,但其实这会心里也是在砰砰乱跳个不行。
因为说到底,他也是连李念恩的身份都还不清楚。
只知道他是个在城里很有手段的大官人。
在联系昨天夜里帮着他们一起抢粮和带路的那些锦衣卫与官兵。
他大概能猜出李念恩的身份和锦衣卫相关。
但不管李念恩的身份是什么,许寿此时都害怕李念恩翻脸不认人。
万一李念恩将他抓回去,一刀砍了,然后独自把昨天灾民抢出来的这些粮食吞了。
他其实也没有任何办法。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任由身边这些不知道内情的兄弟。
七嘴八舌的在这边说这么久。
可此时真到了要决断的时候。
许寿却才知道,就带着身边的这些人。
说要造反,实打实的和官军对着干。
那只能是上赶着去找死。
在边军里面混乱大半辈子的他,十分清楚训练有数的兵卒和一盘散沙赤手空拳的老百姓中间的差距有多大。
只要前者摆好了阵势,后者如果占不到天时利地的便宜。
那别说十打一,就是三十打一,都不一定能打的过。
所以思来想去后,许寿觉得自己还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