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李明礼所担忧的一般,陆兵在丰元地区的建筑行业内一向是嚣张惯了,本身就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年少有为,一手创办了丰元首屈一指的建筑公司,比那些野路子出身,借着改革开放,赶上了好时候的暴发户起点要高了一大截;下面还有一个人员过百,引领丰元建筑行业的公司在支撑,身后更有一个做市长的姑父大力扶持,做靠山,几方面的突出优势,造就了他心胸狭隘,嚣张霸道的xing格。
自打开办了天地路桥公司,陆兵就沒受过气,他看好了哪个工程,不管是公办的,还是私人开发的,只要一个示意,别人就得马上让出來,或多或少的都得让他抽上几分水,否则这项目不是被哪个主管部门卡住了,就是莫名其妙的惹來一帮子社会上的混混來闹事,最后逼迫的工程方不得不低下头给他上供抽水才相安无事,所以,几年來的顺风顺水,已经让陆兵的xing格达到了扭曲的地步,安平如此不给面子,简直就是触及了他的逆鳞,恨不得把安平碎尸万段才解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被安平卷了面子的陆兵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当天晚上就跑到了他的姑姑家,陆兵很清楚华夏自古商不如官,他一个小商人,想要找安平的毛病,若沒有比安平更雄厚的官方背景,那根本不现实,必须得靠姑父出面,才能压住安平一头。
因此,当着姑姑的面,陆兵把与安平见面的经过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无非是什么安平不给当市长的姑父留面子,不给工程不说,还对他极为藐视,当众让自己下不來台,让他成为了朋友口中的笑料,连带着姑父的声誉都受到了损失。
听着侄子吐沫横飞,表情十足的讲述,市长夫人的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她本身就是一个沒什么大主意的人,耳根子软不说,还对两个侄子极为的宠爱,根本沒去分辩陆兵所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侄子的几句片面之言,就让她把安平恨上了,在她的眼里,自家的孩子一向是乖巧懂事,有上进心的,这么乖巧的孩子能跟人发生了矛盾,那不用说也是对方的问題。
成功的挑起了姑姑的怒火,陆兵低眉顺眼的悄然告辞,眼神中流露着一种报复得手的爽快和兴奋,若无意外,姑姑当天晚上就要向姑父吹一通枕边风,而姑父既使不认可姑姑的观点和想法,第二天也会让王秘书了解一下情况,官场中的人都是听弦知意,举一反三的人jing,王秘书的电话一打,下面的部门领导就会全方位考虑市长的意图,哪怕再为难,也不敢得罪市长而给自己开出绿灯,以往几个拿不下的工程,大都是靠着姑姑吹枕边风吹出來的,陆兵在这类事情上是轻车熟路。
果然不出陆兵的所料,等到冯市长一回到家中,看到妻子yin沉着脸的坐在沙发上,连整天追着不放的沫剧都不看了,就诧异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连电视剧都不看了,跟谁在这生闷气呢……”
“刚才陆兵來了,跟我说到什宽申请一个道路的工程,可有个叫安平的副县长,牛气的不得了,一点好脸子沒给陆兵留,陆兵跟他提了你的名字,这不提还好,一提反倒更了不得了,居然把陆兵赶了出來,我听了气不顺,胸口堵得慌……”自古三人成虎,有些话出了你的嘴,入了他的耳,一來一去之间就变了味。
陆兵所说的的面子问題,到了冯市长夫人的耳朵里又添油加醋了一番,成了安平挑衅市长的权威,就成了不服从领导的典型,不识抬举不说,还敢污辱市长的清誉,这要是不给你点教训,今后是个人都有样学样,那自家的市长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这都哪跟哪啊,陆兵去申请工程,按照程序走就是了,他若是够条件,自然也就给他了,若是不够,提我名又干什么……”听了妻子的话,特别是听到了安平这个名字,原本还要跟妻子调笑几句的冯市长立刻收敛了笑容,沒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尽收,看不出有任何地波动,心里却仔细地分析起事情的來龙去脉。
冯市长对安平不熟悉,甚至都沒见过面,但是作为一市之长,对于全市各条战线所发生的情况的掌握和了解,远远超过常人,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消息汇集在一起,摆在他的案头,供他了解和参考,而最近风头最劲的安平,自然也是榜上有名。
若说这段ri子以來,丰元地区谁的风头最大,无疑就是安平,别看安平和邵江磊之间的斗法是你來我往,悄无声息的,可暗地里关注的目光绝不在少数,安平以小搏大,以弱凌强,顶的邵江磊这个一把手束手无策,最终将县委的主导权恭手相让才得以保全,可谓惊掉了一地的眼镜,人们在嘲笑邵江磊外强中干的同时,也拿着放大镜仔细的照向了安平。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拿着放大镜看仔细了安平,人们才发现邵江磊输的不冤,安平的履历虽然清澈透底,但他的背景却神秘异常,让人摸之不透,而无论是安平年纪轻轻的就当了副县长,还是到省里跑资金,要项目,都跟如履平地一般,特别是安平申请成功了高等级的什宽公路,更让人们对安平的背景感到深厚的诈舌,于是,人们得出了一个结论,安平是一个有深厚背景,手段超常,且不肯吃亏,不肯屈服,又一门心思捞政绩的老油条。
说安平油滑,倒不是沒有根据的,做人知进退,做事有分寸,方方面面都把握的恰到好处,打赢了邵江磊,立刻就见好就收,不说内心中怎么看待邵江磊,但表面上的尊重做的很到位,而且安平做人低调,做事高调,从來不主动去招惹谁,若是安平和陆兵起了纠纷,那一定就是陆兵打着自己的旗号到什宽去狐假虎威,甚至是耀武扬威,然后成功的挑起了安平的怒火。
这个侄子的品行不端,心胸狭隘,多次打着自己的旗号去插手工程项目,人家看在自己的面子,对他多番忍让,反倒养成了他骄奢的xing格,估计这次是碰到了安平,闹了个灰头土脸,想想也是,安平背景强势,年轻气盛,若是自己这个市长亲自去协商,他或许会给面子,换了陆兵招摇撞骗的充大爷,安平能给他好脸才怪了呢。
“提你怎么了,咱们不偷不抢,不占国家和个人的便宜,靠的是真材实学,凭的是本事去挣饭吃,有什么不可以的,倒是你手下这些干部,都是什么素质啊,吃拿卡要,满哪的勒大脖子,正经的工作都想拿回扣,要好处,拿你的名字充充门面,反倒被人赶了出來,我就纳闷了,你这个市长就这么不值钱,就任由他们这么做贱你……”本以为发发牢sao,让丈夫帮着侄子出出气,可沒想到气沒出上,反倒惹來了一身的不是,这一下,市长夫人的脾气可都被激了出來,原本对安平的憎恨一下子扯到了冯市长的身上,好像冯市长若不对安平做点什么,就是不值钱,活该被做贱的表现。
“这话让你说的,好像你看到人家收回扣,勒大脖子似的,算了,算了,我不跟你吵,陆兵有困难,作为他的长辈,我能帮助的自然会全力帮助,但是生意上的事情,让他自己处理去,你不要跟着瞎掺和,更不要让他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有句话你还真说对了,我这个市长,看似一呼百应,威风八面的,但在有些人眼里,还真不见得值钱,比如这个安平,是省委从清江市选派來挂职的,干两年就走人了,人家要靠着公路出成绩,拿政绩,凭什么给我面子……”看到妻子气的涨红了脸,大有不吵个清楚,不争个明白不罢休的意思,冯市长立刻收住了话头,夫妻俩感情很好,沒必要因为这不相干的事情闹个红脸。
拎着公文公,钻进了书房,耳边传來妻子摔打电视遥控器的声响,冯市长苦笑的摇了摇头,慈母多败儿,自家沒有儿子,妻子就宠惯着娘家的侄子,好好的孩子都给惯的不像个样子了,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要摔大跟头。
挥去了脑子里不相干的杂念,冯市长从包里取出未批完的公文,一份一份的批复着,书房里回响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突然冯市长的笔停了下來,看着这份由组织部转來的,动议干部的征求意见的材料犹豫了起來,材料中的一张名单中赫然有着安平两个字,这个名字是那样的刺眼。
虽然不太认从妻子偏袒陆兵的行为,但有一点妻子说的沒错,陆兵毕竟是妻子娘家的侄子,实打实的血缘至亲,自己就是想绕也绕不开这层关系,若是不做点什么,难免有人会认为不敢触及安平的锋芒,这还真是损声誉的事情,所以,敲打敲打这个安平,让他收敛一下张扬的xing格,还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