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一下火车,白娅茹就步履蹒跚,频频蹙眉,那副痛苦表情丝毫不差的都落到了安平的眼中。<-》不过安平没有一点搀扶的意思,反倒心头一阵阵窃笑,不是安平性情木讷,不懂得怜香惜玉,主要还是安平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担当,而白娅茹是领导,性子又好强,若不让她吃点苦,她不会真正地认清形势,更不会成为依附在自己的肩膀之上甘做小鸟依人。
只是让安平没想到的是,原本来来往往,景然有序的人群突然间跟炸了庙一般,纷乱的人群一下子变得拥紧不堪,而行动不便的白娅茹很快就被乱窜的人们挤的不知所措,摇摇晃晃的身子随时都有被撞倒踩踏的危险。这一下安平急了,大叫着提醒白娅茹注意,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皮包,左冲右撞的将挡在身前的人推开,拼了命的往白娅茹的身边挤去。
“茹姐,你没事吧……”还好,白娅茹的保护意识很强,得到了安平的提醒以后,立刻将双臂横在了胸前,用肘部的力量将挤到身边的人撞开,这个简单却有效的动作给安平提供了充足的时间,在安平强壮的身体冲击下,拥挤的人流很快被分开,抢在白娅茹将被撞倒的一刹那,总算有惊无险的把她紧紧拉进了怀里。
“装,怎么不装了,不是要看我笑话吗?干嘛还跑过来抱着我……”看到安平有如疯了一般地冲了过来,白娅茹哪还不知道安平心里对自己的关切,用力地在安平的胸口捶了一拳,白娅茹噤着鼻子,恶狠狠的模样数落着起安平来,只是明亮眼神中难以掩饰的笑意完全暴露了白娅茹此刻的美好心情。
“嘿嘿,我这不是怕人看到说闲话吗?那个,茹姐,那块好像要打起来了,咱们还是先躲远点……”一个不注意,这不入流的小伎俩就被拆穿了,安平的脸上泛起了几分尴尬,正琢磨着怎么掩饰一下,躲过白娅茹的挖苦呢,前方引发纷乱的源头传来一阵叫骂声,拥挤的人群再一次乱窜起来,并且在不知不觉间形成一个硕大的围观圈子,恰恰安平和白娅茹站到了这个圈子的最内侧。
权色冲天91
“这是一群在火车站讨生活的扒手,被抓了现行而恼羞成怒,准备强抢了……”圈中有两边人在对恃着,一边是四五个面色阴狠的小混混,另一边则是一个穿着棕色皮夹克的青年,青年的皮夹克自胸部翻开了一个口子,毛茬很齐,显然是被锋利的小刀割开的。白娅茹在宾州读的大学,每年寒暑假都要乘坐火车往返,对宾州火车站的混乱情况很了解,一打眼就明白了眼前的一幕是发生了什么,压低着了声音跟安平解释着。
宾州市南接辽北省辽阳,北衔边疆省的天元,西通西北地区的口外,一条铁路大动脉贯穿于三个省之间,横跨在三个省的交通要道上,是名副其实的三省通渠之地。而作为北方比较大的交通中转站,宾州火车站一向以乱而闻名于世,这个乱就是混乱,有形形**的人在火车站上讨生活,小到强买强卖,包娼包赌,大到盗窃抢劫,斗殴伤人,干的大都是肮脏见不得光的事情。
很明显眼前的场景就是这个穿着皮夹克的青年被这几个扒手探出了底,割开了皮衣摘了钱包之类的物品,不知道是这几个扒手技术太差,还是青年的警觉性太高,看这两边对恃的架式,无疑就是扒手的行踪露了底。不过,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从这青年双腿前后不丁不八的站位,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安平可以断定这青年是个练家子。而且,这青年能在这乱糟糟的环境里,对上四五个面目狰狞的扒手毫不示弱的气势看,他对自己的拳脚还很有自信。
“强龙不压地头蛇啊!不过光天化日之下,偷窃不成,居然还明抢上了,这些人也太嚣张了。这都打成这样了,站前派出所,联防队都是干什么吃的,不管吗…………”对恃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两边就交上了手,正如安平猜测的一样,这个穿着皮夹克的青年使的是自由搏击类的招术,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流派拳术,但腰部的力量使得很稳,出拳起脚也非常迅速,基本功很是扎实。所谓万法归一,任何一种拳法,乃至现代的搏击术,只要练到极致,都只剩下两点精粹,那就是力量和速度的集合,只要做到这两点,就足以称为高手。
不过,此时安平对这个所谓的高手十分不看好,那几个扒手虽然不懂什么拳脚,但对起阵来有着一股子一往无前的狠劲,下手狠辣,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任可挨着打,也要给同伴创造出进攻的机会,分工很是明确。想想也是,在火车站上讨生活,没有好勇斗狠,破釜沉舟的决心显然是不可能的,就是凭着这份狠辣的缠斗,使得穿着皮夹克的青年频频顾此失彼,几个回合下来,主动权就转到了几个扒手一边。
更重要的是,一直密切关注场中一举一动的安平眼尖的看到一直躲在最后的那个扒手始终窝着胳膊,袖口中鼓鼓囊囊的,摆明了是暗藏着家伙。这迟迟不动手,却又蠢蠢欲动的样子无疑就是在寻找机会准备阴人。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任你拳术哪怕再高,也绝对架不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边是正大光明的准备以力降人,一边准备抽冷子暗箭伤人,可以说这场争斗的胜负已然被决定了。
谁胜谁负,谁偷谁抢,谁生谁死,跟安平没有一点关系,安平也不想去管那些闲事,只是让安平接受不了的是国人都喜欢看热闹,纷乱的打斗场面吸引了近百人围成了一个大圈,这个大圈彻底搅乱了站前的秩序,一些腿脚不利落的老人被撞倒,一些孩子吓得哇哇直哭,更有人趁火打劫,顺手牵羊,如此混乱的场面,居然没有执法人员来制止犯罪,维持秩序,任由几个扒手嚣张的不可一世,这在安平看来火车站派出所的不作为简直是对职责的一种亵渎。
“哼哼,蛇鼠一窝,警匪一家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这些扒手偷窃不成,就敢明目张胆的强抢,谁给他们的胆子,不就是那些穿着老虎皮的人给的吗,这些扒手将偷来的东西,抢来的钱定期给那些警察和联防队上供,而警察和联防队则充当扒手的保护伞,对扒手的偷窃和抢劫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南来北往的普通老百姓得罪不起这些人,只能忍气吞声的自认倒霉……”作为清江顶尖家族的女儿,作为一个合格的公务人员,白娅茹的见识比安平多,对现实社会的了解也比安平这个草根出身的毛头小子更深刻。
“任何一个地方都有所谓的地下势力,这种社会阴暗的一面就是清江也同样存在,唯一的差距就是清江的区域没有宾州大,地盘小就更容易被掌控,而代表平衡的地下秩序一旦形成就不会轻易被打破,大家和气生财,各取所需,所以表现的没有宾州这么嚣张和混乱罢了……”眼看着安平对场中情况愤愤不平,白娅茹知道安平刚刚走出校门,对社会上的复杂情况了解不多,于是不厌其烦的给安平做着讲解,从另一个角度向安平灌输着对社会的认知,以此来开阔安平的眼界,增长安平的阅历。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人埋,人说这个社会从来就没公平过,我还不信呢,现在看来一点不假。就拿刀哥的果菜市场为例,他一个混混出身,凭什么占据日进斗金的天安果菜市场,整天西装革履,人五人六的,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不就是一边打击对手,一边打通关系,最终形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地下秩序吗?所以说,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茹姐,这一次我算是跟你来着了,以后也得多往外走走,增长一下见识……”白娅茹一说,安平才意识到,像上学时打架斗殴的举动纯属就是小孩子的意气之争,这天底下又哪来那么多好勇斗狠的人,如今这社会之所以打打杀杀的事情,无外乎就是有利益掺杂其中,说到底就是换了一种方式,一种手段压榨和捞取社会上的资本,这与人性的善恶根本没有直接的关系。
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作为一个上位者,哪一个不是踩着众多对手的铮铮白骨爬上来的,哪一个不是满脑子精明,满肚子城府,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手段非凡的高手,所以要想在仕途的道路上走的更远,就不能再有半点的心慈手软,而且还要有兼收并蓄,一切都能为我所用的觉悟。
“孺子可教……”安平似乎天生就是玩政治,搞权谋的材料,透过一个果菜市场的实例就折射出整个社会的灰暗地带形成的原因,而且还举一反三,活学活用,这让白娅茹对安平的期望变得更高了。而就在白娅茹想再继续将话题延伸下去的时候,只见场中突然升起一道寒光,白娅茹的心不觉地被这紧张的气氛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