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人说了几句,张平就将整理好的钱继续塞进自己的衣服里前往医院。
张大川显然没想到张平会来,一进门,母亲李秀梅不在父子两人四目相对,张大川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爸,你感觉好些没有?我来看看你1
张平再次见到父亲那张脸,还是有些发憷,讪讪的问道。
“哼!还死不了1
张大川冷冷扔出一句话,转过头不看儿子。
隔壁床那个中年人劝说道:“我说大川兄弟,你这是干嘛,我看你这两个儿子都挺不错的,还挺孝顺,见天往这里跑,又是送东西又是送钱的,我家那两小子要是有你这一个儿子孝顺我都烧高香了,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别扭1
这个男人张平上次来也见过,还帮他说过话的。
张大川却是不领情,不过脸色到底是缓和了一些:“王大哥,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做下的混蛋事,打死他都不解恨1
张平脸色发黑,心说您已经打死过一次了,要不然我要不可能从几十年后回来。
但这话可不敢说,就算说了也没人信。
不过这一打岔,张大川的脸色到底是缓和了不少,张平也感觉压力大减,讪讪上前:“爸,看你精神还不错,能骂我就好,我也就放心了。我妈呢?”
这一次,张大川没再那么硬邦邦的说话,只是语气还有些冷:“她去洗衣服了!你不是在摆摊么,没事往这里跑啥,摊子不管了?”
张平赶紧说摊子有二哥和建民哥看着,自己才有空过来。
父子两说了几句话,气氛很怪异,张平也呆不住,赶紧找个借口说是去找母亲就退了出来。
不过他没马上去找母亲,而是去值班室找了大夫。
主治大夫姓彭,是个白净的中年人,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文化人。
得知张平是张大川的儿子,马上就严厉训斥道:“你们的家庭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一下,按说也不是太好,但不管如何你父亲的腿是不能再拖了,再交不上手术费安排手术,一旦错过了黄金救治时间,后面就难以恢复了,家庭有困难也得想办法克服一下,总不能让他后半生落下残疾吧1
这话让张平心里很塞,干忙问具体情况,这才知道,张大川伤的有多重。
两处骨折,还有三处骨裂,差一点就是粉碎性骨折。
他一下子心里很疼,这种痛苦每时每刻都在疼,可张大川却是一直狠毒淡定,都不知道他怎么忍受的,只怕也是知道家里的情况不愿多说吧。
“彭大夫,我想问一下,手术费具体要多少钱,我父母的确没跟我说过这事1
张平赶紧问道。
彭大夫翻开一个文件夹,查看了一遍之后说道:“你父亲的情况必要严重,手术难度不小,不过咱们医院早已讨论过好几次了,还是能够完成的。
也正是因为手术难度大费用也比较高,总共需要600元,之后就是治疗费估计也需要200元左右,你们账上现在还有100元左右的余额,你再交500元,先做手术吧,不能再拖了1
张平明白了,账上多出的100元是此前他送来的200元目前全部交了。
500元他以前也会很头疼,不过现在他不怕了。
目前他身上就有270多,但他来医院钱刚刚才交给二哥几个大信封,估计至少也有300,那就足够了。
当然这可不是今天全部卖出来的钱,还有一百多是上次剩余的钱。
“彭大夫,我想确定一下,只要手术是不是我爸的腿就一定能够恢复如初?”张平很忐忑,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但彭大夫显然有些误会他的意思,觉得他怀疑自己的医术,顿时不悦道:“我说小同志,你可以怀疑其他,但不能怀疑我做为一名医生的医德,我既然能够跟你说有把握,那就一定有很大把握。”
随后他才微微缓和道:“当然,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但你父亲的情况手术失败的几率非常小,这一点我还是很有把握的1
张平心里顿时长出了一口气,连忙道:“那行,麻烦彭医生马上安排一下手术,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交齐手术费1
说完也不等彭医生说话,转头就跑。
他太兴奋了,父亲的腿能够恢复如初了,没有比这个消息更让他兴奋的了。
彭大夫看着张平一惊一乍的跑出去,也是有些发懵,总感觉不着调。
那可是500块钱,他如今一个月工资才50块,就好要一年才能攒够,他其实也是心里很抱歉。
可他没办法,不希望自己的病人会落下残疾,这才对张平如此严厉。
此刻想想,张平似乎年纪还很小,此刻想来,他也有些尴尬,至于张平说很快能够交足手术费,至于这个很快,他心里的想法是至少十多天吧。
至于今天下午,他根本没考虑过,因此手术的事情没着急,还是等交上手术费再说吧。
医院也是有规定的,他也无权擅自做主。
张平风风火火冲出医院大门,直接冲向菜市常
不过,就在靠近菜市场时,他远远看到街角处蹲着一个人,正盯着自己的摊位,竟然是村里的李大根。
对于这个人,张平是非常恨的,因为他上辈子就曾今打听过父亲被打这件事,而李大根就是真正出手打断父亲腿的人。
原因是很多事情积累起来的,最主要的就是这个人游手好闲,总想要不劳而获,祖上成分也不太好,还是地主,前些年批斗的时候他的全家都被折磨的很厉害,他父母和哥哥直接没撑过来,妹妹受不了压力上吊自杀了,他就非常怨恨。
这虽然是因为历史原因造成的,可他的全家的确是死光了,三十好几了也还是光棍一个,而当初执行批斗任务的也是作为生产队长的张大川,最终,他将一切仇恨放在了张大川身上。
这些都是上辈子张大川死后他对其他人说出来的话,却不知道此刻已经被重生的张平惦记上了。
若是这个人好好的过日子,张平还会因为父亲的事情拉他一把,可有了这次的事情,张平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不过此刻看到他蹲在这里盯着摊位,他心里顿时提高了警惕。
他很想马上报警把这家伙给抓了,但当时人太多,他根本没有亲眼见到,对方也完全可以说自己没有打,当初太乱,还真说不清楚。
张平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收回视线,直接向摊位走去。
“老三,你回来的正好,这些钱我们刚整理出来了,一共320多,你带着吧1张贵赶忙将钱袋子塞给他!
张平点点头:“那正好,我也是来取钱的,医院大夫说还差500元就能给爸安排手术,我准备今天就把钱给交齐1
张贵一听也激动起来:“那正好,你赶紧去交钱,咱爸也能早点恢复1
张贵平时也胡混,但比起张平可是好多了,对于家里还是非常在意的。
张建民自然没意见,这钱跟他可没多少关系。
兄弟三人也不用客气,张平带上钱再次前往医院,再路过街角时,李大根已经不见了踪影,张平也不管,直接前往医院。
张平很快交了钱,窗口的收费员是个年轻姑娘,样子挺清秀,都诧异的看了好几遍张平的脸,竟然微微有些脸红。
张平哪里还注意这些,交了钱,带着收费单就去了彭医生办公室。
彭大夫也没想到张平这么快就能交上钱,还真是“很快”,一时也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彭大夫,手术费已经交了,不知道我爸的手术什么时候能够安排?”张平急忙问道。
彭医生顿时老脸一红,他根本就没去安排好吧。
“咳咳,这个我刚刚在处理其他病人的病历,正好弄完了,我这就去跟主任回报一下,你等会,很快就会有结果的,等下去病房通知你们1
张平看出彭大夫的尴尬,也没说破,这本来就不是人家的问题,他也不介意。
回到病房,母亲李秀英也回来了,手还是湿的,水太冷,冻得通红,有几个冻疮肿的很大。
张平瞬间响起自己还答应给妹妹买蛤蜊油的,差点都忘记了。
他赶忙说道:“爸、妈,我刚刚把手术费交齐了,彭大夫说会很快安排手术的,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出去一下,我妈的手冻成这样我去买两盒蛤蜊油去1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反应就走了出去。
张大川有些愣,他知道自家情况,彭大夫跟他说过,手术费要600元,张平是怎么这么快交上钱的,他很怀疑。
他有种错觉,是不是赚钱忽然特比容易了,换成是他,三年也不一定能攒下这么多钱的。
李秀梅却是知道儿子赚钱的事情,顿时喜极而涕:“他爸,你听到了么,手术费交上了,平平把手术费交齐了,你的腿可以做手术了1
张大川张张嘴,想骂儿子几句,可忽然嗓子堵得厉害,怎么都骂不出一个字来,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边上那位“王大哥”无比羡慕的说道:“哎呀,大川兄弟,你可真是有福气啊,两个儿子太争气了,竟然能凑够这么多钱1
张大川也是心中感慨无比,他的儿子可不是两个,而是四个,张安太小不说了,但老大张福至今也没来过医院一次,知子莫若父,他哪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他爸,你回头对平平好点,这次可都是他在出力1李秀梅适时的劝说道。
“嗯1
张大川轻轻嗯了一声,但低垂的眼帘里,有热泪在不住涌动,被他硬生生忍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