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凡和云菀儿住在驿馆后的一处独院里,天启城苏氏商会主事掌管一方重城生意,身份自是极为非凡,不过此刻老管家亲临,他也只能细心服侍左右。
闲聊中卓凡也大概知晓了苏氏商会各地生意如何运作,本地驿馆主事有极大的独断权力,各地驿馆独立运转,相互之间买卖也如大市贸易一般,如今家主不在了,所以除了老管家身份,此间已无苏氏总会一说,当然物主信戒仍有最大权力调用一切,不过这只是算作家主苏氏信用所在,并非一人主宰商会所有。而这样的运作方式在家主早数百年前就已定下,稍有不同也只是各位主事此前皆以家主为尊并遵其号令。卓凡身为物主,此刻并不能对任何一处商会做任何买卖决定,只能以自己买卖名义调用当地银钱而已。
不过想来卓凡也不会对做生意感兴趣,早先不知道自己身负信物尽是巨额财富,这会儿不用担心银钱之事就足够了。
早起,卓凡在院内练剑,不一会儿老管家就前来拜会,还带来了吃食。
“物主,今日可有安排?”
“明日才是正节,就不急出门了,管家得空不如介绍一下天启城和这姻缘节过往。”
“哈哈,看来物主也是不喜热闹之人啊,要是家主在此肯定早早出门去了。”
“不过要说这姻缘节,还和家主有莫大渊源。此节由天启战神所起,后来家主便壮大如此。相传战神驻守天启城时,有一天恰逢七七之数,战神心念七夕节脱口而出,手下众人不解,难道是战神家乡有这节日,为解战神思乡之情,他的手下就召集守军司吏一起庆祝,连着多年就慢慢有了这天启城小节庆典游会存在,彼时战乱纷多的天启城还没有成为如今贸易气势,是家主来到此间才慢慢发展起来的。说来也怪,家主初闻七夕节就知晓根底,好似她与战神来自从一处地界。不过现在你我也该明白,事实也该确实如此,不然天启战神也不会轻易与初入天启城的家主相见。至于后来,家主将七夕节本意告知了大家,原来尽是姻缘节,如果这么说,陆境之内倒是有不少地方有这样的节庆,只是时间有所不同。再往后,天启城贸易日盛,游会办得越来越大,直至今日,城外营帐绵延百里,除去贸易之由,欣赏这姻缘节游会的人也越来越多。”
“如此说来,家主与那位战神虽不同处一世,却也交集渊源甚重,”和管家这么说,卓凡心里却清楚得很,如果夫子也和这位战神有交集,那自己和那位华服女子苏氏家主该是一脉传承才对,从天启战神开始。
“对了,关于这位天启战神,可有史书详记?”
“自然有的,不过这位战神所历平生,如不是太过久远,坊间小儿口述歌谣也足够知晓其根底了。”
“我想知道的自然不是这些,可有他出生伊始记载。”
“如此秘辛怕是仲裁司也难寻,据传战神存世三千载,这便是仙修身才能做到的,只是奇怪战神少有仙术征战传闻,自始至终都以武夫身应敌,直至圣境。而且战神并无子嗣亲眷,所传皆是身边亲卫记载。物主想要知晓详尽些,我可以去各地书卷馆藏搜寻,仲裁司虽难些,不过些许信息该是能找到的。”
“那就有劳了,”想来应该不会有多少有用信息,还不如问夫子直接。
“管家,苏氏家主生平事迹可有详细记载?”
“自然有的,苏家本就当地显赫族氏,家主生平也是奇遇不断,而且家主还特意整理成册,说是留给后人看,只是奇怪,早年还有查询家主事迹者,再往后就越来越少。可能太平盛世,大家多自乐就很少关注了吧,如今就连天启战神事迹也传的少多了。”
“那家主可有子嗣?”
“未有,我看过家主早年所历,姻缘交集之人并不少,只是未有所成,那些家主旧识皆凡尘,不是命薄便是寿短,再往后百年之际,家主仙修有成,族氏皆断,就剩她一人,可以说往后苏氏商会只皆先祖之名,并无任何传承所在。”
听到此处,卓凡开始有些明白了,当初为何夫子在自己尚且年幼便离开国都,除了修行说词之外,断绝尘缘才是最要紧的,往后再修行百年,虽说孤氏王朝不会如苏氏一样断尽,可也与自己无多大瓜葛。不行,等回到仙山便传信夫子,如何也要回到国都拜见父母,见见那位出生数月就分别的小妹。
夫子直言安心修行便是,如果战神和苏氏家主也如此,他们所经历一切是作何修行,救世主,这句玩笑并非妄言,难道真是我未来的命途所在。夫子境界非我等所能及,为何需要我们准备一切。稍有头绪,此间卓凡又陷入未知的混乱。
老管家在卓凡陷入沉思之际,便悄悄离开了庭院。直到日渐晌午,云菀儿出来寻,卓凡才从思绪中苏醒过来。
“怎么坐在院中发呆?”
卓凡嘿嘿一笑,转念道:“已经午间时分了,昨日见你眼馋临街不远的一处面食摊,走我们现在去吃看看。”
“我哪有,只是初见摊主甩面之姿有些好奇而已,”自己只看了两眼,怎么就给他记了去。
“我也觉新奇,就坐那面食摊看个够。”
卓凡一句笑言,云菀儿已经忘了开头所问。
出门两人真就来到了面食摊,午间本就人多,何况临近姻缘节,等了几桌食客离去,卓凡二人才吃上这甩面,粗细均匀,面食筋道,汤食鲜美,天启城一处临街小面摊竟都比其他城邑镇集的酒馆吃食好出许多。
吃完,两人又沿街转了一圈。
云菀儿小声对着卓凡耳边:“昨夜那人就跟着我们,这白天也要跟啊?”
说的自然是那管家身边的持剑人。
“他处照拂不到,此间管家还是希望能免生事端,就让他跟着吧,入化境的剑客,实力与一城守卫主官无差,那就不用担心有意外发生。”
“好吧,也不晓得这化境武夫敌不敌得过陆地仙。”
陆地仙也分境界灵属,不过武夫化境怎么说也有一战之力。
知晓管家身边有个五境剑客,卓凡还有些高兴,寻来问了问入五境契机,结果却得来这人是与各地武夫剑客切磋升的五境,说是有万场之数。几十年间切磋万场,这怕是多半时间都在赶路了吧,卓凡可做不来。本来也想切磋讨教一番,结果人家不出全力,甚是无趣,卓凡便再无想法。这五境看来是要多等些年月了,破玄境转灵虽是仙修一道大门,可这升武夫五境比洞玄要难多了,虽不比飞升,和开山境也大差不差。既然急不来,就先入中境转灵再说。
天启城之大,卓凡和云菀儿转了半天仍在西城内,更准确来说是西南城。以中央广场为界,北城为一体,此处多是独门庭院住户人家,当然临近广场边上有不少司府院吏,而南城被一条出南门大道分为东西两侧,也是生意买卖大不同,渐渐有了东城、西城之分。平日里也是东城更热闹些,只不过此刻节日临近,各处都满是旅人,街贩也都挤到了西城来。
“物主,这是准备的一些服饰,挑一件吧,明日着新衣出街游会。”
“有劳管家了。”
看来这姻缘节游会在此地很是正式了,卓凡挑了挑,见一套青白长袍,虽和云瀑仙山穿的样式大不同,可着实看着亲切些。
“就这件吧,”卓凡指了指,“可有为师姐备了些服饰?”
“自然有的,已经送到屋里去了。”
“嗯,对了,这游会既然如此盛大,那明日我们该按照何种线路出行啊?”
“西城这边物主应该也看差不多了,明日不妨先直奔东城而去,那里本就热闹,就是看个大半天都不会乏味的,游会之人顺转而行,跟着便是,最后都会集至广场处,在那儿观礼。”
“管家不如同去,也给我们一路介绍一番。”
“使不得,早年身子硬朗还行,如今实在吃不消这游会劳累了,虽然常住北境,天启还是来过不少回,也赶上过几次游会,物主武夫身怎么都不会吃了亏,我安心在馆驿等物主回了就好了。”
还会吃亏,难道有人惹事不成。
惹事不至于,不过摩肩接踵难免生些口角,偶有推搡之举,但好在节日游会,大家不会直接闹到了动手的程度。就算有,庭卫们就在近处,守城主官也安排了足够人手维持秩序。
“卓凡,我这破雨剑可算练成了?”
“剑招确实学全了。”
“什么意思,我剑招不早都学会了么,如今打完全部剑招我都不会大喘气的。”
“你可知这破雨剑为何取名破雨?”
“该是剑招迅捷可破骤雨之意了吧,”云菀儿虽不确信,但猜的正对。
“如此有机会雨至,圣女可再打完全部剑招试试。”
“难道……难道说真要练至破雨境界,才算练成,”云菀儿自觉不可思议,这不是比破境转灵还难。
“今夜早些休息,管家说明日早起去东城参加游会,要是去晚了,可能就进不去了。”
本来觉着管家有些夸大了,结果在看到南门正街涌入的人群时,卓凡庆幸自己没有睡懒觉习惯。
西城街上已有不少人朝东城而去,不过街边摊贩没少反而又多了些。
入城南门本是天启城最大门户,此刻确因为旅人而拥挤不堪。卓凡不得见城外景象,反正这会儿商队是不可能进城来的,人都挤不进来,更何况车架。游会的缘故,城守也不会让车架放行入城的。
来到东城,街头入口还和西城布置差不多,驿馆多些,占了临近入城主街便利。再往里便有了酒肆、商铺陈列在外,行前管家有说道,东城沿街各处有几十间店铺都是苏氏商会资材,累了可以就近歇脚,至于吃食,怕是一路已经足够吃撑了。刚来时,卓凡说要到街上转转,管家就准备了些银钱,到商铺里还能拿信戒买东西,街边小贩都不得空准备契据。
云菀儿今天穿了一件云纹白纱长裙,刚到东城街头入口便惊得瞪大了眼睛,游会之人着实太多太多了。担心挤散了,她只得紧跟在卓凡身边,偶尔被旁人挤到就赶忙抓紧卓凡袖袍。
其实也就东街入口拥挤过了些,往里有了街巷分流,人群又慢慢稀散开来。十八街巷,随便一条走到底也足够一刻时了。时间尚早,不急往里而去,卓凡就带着云菀儿进了一处书巷,天启这么大的中境城邑,书巷内所藏自然不能少了,不像临仙集。这回除了找剑谱,卓凡还是寻些野史传记,了解上古纷争、天启战神等等,北境国都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去。
云菀儿幼时在家里读过些书典,不过入了圣地便全心放在了聚灵修行之上,这会儿跟着卓凡来到书铺内也不知道该看什么就随便翻了翻。
“店家,可有记载那天启战神事迹的传书?”
“这位书客可算找对地方了,小店收集传记书册即便抵不过宫殿书吏所藏,在这书巷内算是数一不作第二的。战神事迹多是些杜撰小说,明辨的传书甚是少见而且也难分辨真伪,毕竟过了数千年一切无从验证。眼下倒有两本是过往博书吏亲证的传书,与国宫藏书有相互印证之处,书客自辨。”
“就拿这两本出来。”
一本名为《战神密书解》,另一本似乎是战神身边亲卫所著《东岸巡吏》。
卓凡大致翻阅数字,这本《战神密书解》所记竟是一人偶得战神密书对其做的解读,只是书中所记密书并非古武大陆任何一处任何一纪时的文字,所以解读之人也非尽知其意,而且从写书人自言所得,他用平生一路寻访,似寻到了战神所走过的各处地界留下的痕迹,便是从这一丝一毫信息中积攒解读出了战神密书。
虽不知为何,卓凡内心自觉得这本书中所记密书该就是战神亲自所写。解读之人不晓得是何机缘得此密书,书解也难自圆,但终究费劲心力有所成。卓凡要是把书拿给夫子,一切倒简单多了,只不过此刻心中有他念,便顾不及所有。
这本《东岸巡吏》怎么看都像杜撰的,不晓得哪位博书吏找到了巧合相似之处,竟为其作了书证。
云菀儿跟着卓凡一路进到书巷店铺内,她没想到卓凡不直接去游会而是先来找书典。看着卓凡细翻书籍,自己便安静等在一旁。
转眼就过去数刻时,云菀儿有些无趣地把玩着前堂上摆放的笔砚。
店主赶忙过来招呼,想着多卖些银钱来。不过书铺里摆放的这些笔砚根本算不得好物件,只是搭着书典卖给那些不识货也不计较的心宽买家的。
卓凡看了一会儿战神的密书,发现不少有趣之事,不觉多看了一气,回神看到店家在给云菀儿介绍笔砚,似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不由上扬。
“店家,就这两本,劳烦。”
“好的,”店主觉着自己差点就说动这位买主身边女子了,不免有点可惜。
从书巷出来。
“可等无趣了?”
“还好。”
“我们来得尚早,游会也才开始,有趣之物该在后面晚些出现才是。”
“嗯,不过你刚在街巷内买的书典,怕是八成有假,而且这些世面流传的传书终究不及馆藏所实记载的古书。天启城书巷内的书典都不及解君尧家中所藏万一,你还不如到了圣城去找他问询。”
“解兄家中竟有这多藏书,也难怪他知晓那么多上古之物。”
“解家本就传承数千年,虽然移居圣城不久,但家中也出了数位夫子,门生遍布四境。”
“这么说到了圣城在解兄家小住最为合适了。”
“啊?”云菀儿听到卓凡要在圣城停留有些惊讶。
当然卓凡此刻也是笑言罢了。
日渐晌午,街巷各处店铺内挤满了客人,尤其是那些本就买卖极好之处。卓凡在一处茶铺停歇打听才知,今日天启城买卖之物免除税金,对于好些精贵之物能省去不少银钱,难怪大家如此热情,原来姻缘节对于不图姻缘之人也是个极好的购物节日。沿街半日,不自觉云菀儿手上多了好些物件,一些吃食零碎也不少。卓凡也觉着有趣,女子上街不该是买些首饰、水粉、衣物么,难道圣女不喜这些,尽挑了些稀奇之物。问过才知,云菀儿买东西原来是买自己没见过的新鲜之物,转念想想也是,就如锦仙寨一应用度都是寨中所供,池家圣城名门怎么会缺这些日用之物,反倒是云菀儿自幼修行,好些小玩意都没见过。至于吃食,天启城不亏为自由贸易之城,汇集了各地美食小吃,云菀儿还看到了不少来自圣城之物。
此刻来到一间苏氏铺子休息,卓凡让店内主事将之前买的这些物件都收了起来送往所住馆驿。不然提着大小物件,别说晚上灯火,入夜前的祭礼都难走过去。
姻缘节大祭礼,幕间时分游人齐聚城中广场,礼事主官携一众祭祀吏颂词,余日渐落,萤火灯起。持续数刻时的焰火自然不能少,这也是观礼游人来此一大原由。至于为何有那么多人来到天启城参加祭礼,卓凡没有细打听,也因此稀里糊涂误入了参加祭礼的大队。
从主事那儿打听来,这游会上好些人初临天启城见到什么都新鲜,对于他们而言倒没什么了。不过主事说了些好去处,省去了卓凡找寻的时间。
一处香铺搭了个台,请的是岭越舞姬,饶是人杰天宝集聚的天启城,岭越舞姬仙姿仍是不多见的。香铺主事本就来自南境,凭着制香秘术在天启城占得一席,对这买卖之道独有见地。
东城主街上最大的一间馆驿,本就名气甚足的水中月,游会这天展示仙界奇景,惹得不少人堵门围观。或是花了大价钱,又或是有山上好友,才能得此奇物。
点心斋、灵宠阁、幕铃锁,都是难得的好去处。尤其灵宠阁,稀有所藏也会在今日拍出,是的,价高者得。此间灵宠和仙山上灵兽大为不同,虽也有灵属亲和,却不如灵兽能够聚灵精境。但是灵宠善解人心,喜怒有形,不管作为幼时玩伴亦或者终生伴宠都极为珍贵。
见到岭越舞姬,卓凡才觉眼熟,想起了青伶谷弟子,入世间一番游览,才觉岭越女子天生仙姿。
空阁楼宇,不知是那家仙门秘境。难道是幻境,可也不对,幻境因人心境而异。回到仙山多打听打听,有机会的话亲至此神奇之地。
得见灵宠也是有趣,可卓凡觉着在锦仙寨时跟小伙伴们下河捞鱼更有趣些。
倒是幕铃锁堪称奇物,一对幕铃锁相隔万里亦可同开同锁。
“测字问前程,知陌路,亦知殊途。”
世上既有仙人,那怎会少了问卜卦师。只是真如观源境界上仙般玄妙,还是故弄玄虚就不得而知了。
“这位下山客,来测个字吧,前路甚远,知而行,多一分安稳心境。”
下山客,卓凡看着眼前卦师,这人是如何猜出了自己身份,还是……
心思之处,卓凡拉着云菀儿裙袖将其护在了身后。
“便是客人不信我所能,就年长日月所见,浊尘中辨出一份净灵也非难事,不妨就写一字。”
卓凡自觉修行再入世有何异样外显,之前与各色人相处皆无异样。先看看再说,就算真有人认出了圣女,总不至于在此处动手吧。
卓凡提笔写下一个“凡”字。
老卦师点了点头,对着眼前字琢磨起来。
“凡心一点,虽困于局内,却留有出口,困局非险境,破局而出无所依才是真险。客人既修心境,便需修至清明处,否则不管是困于局还是破局,都难逃心锁。”
“卓凡,他在说什么啊?”云菀儿小声在卓凡耳边问道。
卓凡心有所思,不过却释然一笑。
“大师所言,玄虚至极,前路如何我自会去寻,便是荆棘之途,怎会难过修清明心境,这卦钱怕是不能给你了。”
若能飞升上境,还用担心什么困局。修行破境已是极难之事,心境还能因何而困。言不中听,卓凡自是舍不得浪费银钱。
听到不给卦钱,卦师急了。
“你这……就算你年纪尚小,听不懂个中所意,也不能就因此不给卦钱吧。”
“所言皆虚,没个实在,还想得卦钱。”
“你……罢了,我见你身负剑客剑,那便同修武夫境,如今太平盛世,没有那生死乱战,想要升境却是极难,我给你指条通路,西南境内浮渊郡近郊有一名门,近来得绝世天才小辈,如今已入化境,你不妨前去讨教心得,能得未来圣境武夫指点,说不定也能助你入化境。”
“哦,真有天资登圣阶的武夫,如所言非虚,那还是得了有用消息。”
“你……你不会是又不想给卦钱,不,这等绝少人知的消息比卦钱还多才对,想不到现今的下山客变得如此小气。”
“卦师还从其他道友处诓过银钱。”
老卦师已经憋红了脸:“什么叫诓,我亲眼看得一清二楚,怎么叫诓。”
卓凡见惹其动怒也无任何动静,那就是多想了,说不定也是下山的修行同道。
“就暂且信你,如果到时候找不到那名门天才,我还会再来天启城的。”
收到银钱的老卦师神色立转,晚上能吃顿好的了。
“如若找到了,你也再回天启城,请我一顿名苑居。”
卓凡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一间酒肆“名苑居”。
“你若在此处,我终有一日履诺。”
“那便说好了,看在你允诺份儿上,这两柄灵符送你俩,可保水境一路坦途。”
说着老卦师将灵符递到二人手中。
听到水境坦途,卓凡不由心中一紧,带着云菀儿朝人群深处走去。
老卦师一脸坏笑地看着两道远去的红影。
日渐西斜,游人都开始朝这广场涌去。
临近广场主街正中多了一队身着红色袍袖的队伍,不知是不是参加祭礼的礼队。
说来也奇怪,一路行来不少游人给卓凡和云菀儿二人让出了前路,两人走快了几步,竟赶上了最前临近广场的礼队。
也不晓得祭礼会持续多久,现在观礼之人将四处通路围了个水泄不通,就算祭礼结束,怕是也难回去馆驿了。
离开东城主街,一入中央广场就看到了两座巨型人像。
卓凡惊讶至极,左边那位骑马拉弓直指天际的男子人像该就是天启战神了,右边合十双手远眺祈福的华服女子不是苏氏家主还能是谁。只是卓凡没有想到她能与天启战神同立广场之上。
天启战神一头短发冷峻戎姿,一身有别众人的半衣长裤戎装,极具威严。
不知为何,两个处于不同时代纪元的人,在卓凡眼中竟有几分为妙相似之处,到底是何缘由,夫子,夫子知晓一切,夫子也认识天启战神么。
突然身边稚嫩童声唤醒了陷入思绪的卓凡。
卓凡接过幼童递过来的花环,云菀儿也是从另一旁的小男孩手中接过花环。
前面礼队中所有人手中也同样执着花环。
咦,广场上家主人像头顶也是一花环模样。天启战神因其神迹立于广场之上自不必说,这苏氏家主与其比肩,难道姻缘节祭礼是因为她。
不自觉已经跟着前面礼队来到了广场正中。
祭礼正式开始。
如颂词言,天生阴阳,合二为一……
……
慕之以礼,倾之为仪……
……
许为夫,许为妻……
……
战神在左,沐嫣祝礼,
天启之证……
显然主礼并非仙人,好在前面礼队众人也跟着口念颂词,礼乐人声嘈杂中,只能听个大概,不过是那姻缘祝语无疑。
方才没有细看,礼队成员竟都是男女一队,都着红袍,背后看不清,此刻相对而立,卓凡才看到有头纱遮面。
随后众人将手中花环戴到对方头顶。
卓凡转身看着云菀儿,又看看手中花环,难道这也是祭礼流程。
云菀儿也是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卓凡先将手中花环戴到了云菀儿头顶,而有些受惊地云菀儿在看到前方礼队已经转身继续前行慌乱中也将花环戴到了卓凡头上。
不远处人群中的老卦师看到这一幕,脸上满是坏笑。
绕场而行,原来是路过巨像脚下,众人将花环扔到了此处。卓凡走到这里,花环已经淹没这个台阶。
突然天空中一声巨响,艳丽花火亮彻天际。
众人欢呼相拥一起。
卓凡和云菀儿看着天空中瞬时的美景,各有所思。
仙山……
圣地……
不知废了多少力气,夜深才挤回馆驿。
管家和主事一直等到物主回来才休息。
“物主不是穿了青白长袍出门么,何时换了一身红衣,难道刚才的焰火看花了眼。”
明日还要给物主送行,老管家揉了揉眼睛回到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