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了转眸,想着安慰他的措辞。
“我知道,你也不想的,俗话说的好,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他释怀一笑,转首而来。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对视一眼,她转向月光,正了正身子。
啥啥共婵娟啊!现在两个人就搁这赏月,接这话,人长久,共婵娟,怪别扭,也不合适吧?
他转回前方,扫了一眼,漫不经心道:
“你这几日去了何处?”
听到这话,她瞳孔一瞬放大。
啥?他这话,啥…啥意思啊?
看她没出声,他继续道:
“你这几日皆是入暮后才归,似乎比围着衙门之务转悠的星翊和潇潇都要忙”
哦……
她暗舒出一口气。
不对!他要不是有关注,又怎么知道自己这几日晚归?敢情那场教学也是顺着自己档期,特意挑的晚上来进行?哦豁,这么有心!
她摆出骄傲神情。
“我这几天干的事情可多了1
他淡淡一笑。
“愿闻其详”
她咳了咳。
“白储,还记得吧?”
他微颔首。
她继续道:
“他是个隐患,既然那天能持刀杀我,说不定转头就要害苏寒烟,所以我悄悄追踪防着,后来他找到苏寒烟对峙,知道她将孩子打掉后,竟然急火攻心晕倒了,说来也怪,醒来后他虚弱不堪,没有再做什么,安静地离开了盛安”
其实去探白储行踪,有一半是为了辰轩,毕竟那天他用血淋淋的手为她挡下刀子,她可忘不了,于是才想得知白储被送官府后如何处置、是否公道。
然而经过追查得知,他就只是挨了一顿板子,躺了几天,知道这事后,她哪会让他好过?那几天平地摔、被鹰啄、换溃药,怎么阴她就怎么安排,而倒霉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在他身上,倒让他有些自闭了,估计急火攻心晕倒,有她功劳。
她不知道的是,辰轩只想着她的平安,护下她后便安心了,他相信,她并不是那等愚笨之人,也有能力护自己周全,只不过此次因历事不多才中了圈套,而此历之后,她必然明白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
辰轩低眸思忖着。
“许是白储其实一直爱着苏寒烟,本还对她抱有幻想,而此番过后,心灰意冷了”
她纳闷了,爱?这么扭曲的情感也能叫爱?
她自顾自继续道:
“这事结束以后,我看苏寒烟一个人也不容易,索性就好人做到底,帮了她一把,啊!顺便预告一下,留仙居过几天就要重新开张,你到时可要光顾1
他淡笑着点头。
“之后我就又去帮婷儿,毕竟你知道,她可是我下凡后亲自拉扯的头号客户,那当然要尽心尽力,说起来她那布衣店……”
看她眉飞色舞诉说着,他流转眸色,不禁想起几百年前自己初初下凡助人后,也是这般雀跃、这般意气风发,他听着内心悸动声响越来越大,看着那不断吐字的粉唇,竟生出一亲芳泽之想法……
说着说着,何玉突然顿祝
“等等!怎么就只说我这边的情况了?有来有往,你呢?这几天你又做了什么?”
他微怔,回过神来抿唇轻笑。
“相比于你做的这些事,我的可就微不足道了,这几日我只是寻了些城中的宅子,日前已看好一所,不日咱们便可向知府告辞,迁出衙门”
她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事虽然不大,却很重要,这几天我看上衙门的人越来越多,星翊和慕容潇潇两个人都快忙不过来了!我每次路过都怪不好意思的,只能偷偷绕过”
辰轩低下眸,忍俊不禁。
“你如此,我又何尝不是?”
她微怔,与他相视一笑,看着他那双笑眸,想起什么。
“对了!你跟我讲讲,花魁赛上,帮我完成才艺的人分别都是谁?星翊我知道的,他帮忙下了围棋,其他的呢?”
辰轩淡淡一笑。
“书法乃是出自潇潇之手,画作原本是打算让柳兄帮忙,而琴曲……”
他转过头,露出一抹傲色,何玉本困惑着,但看他这副样子,指着他,渐渐瞪大了眼。
“你……弹的?”
他点了头。
“鄙人不才,见笑了1
她微张唇,愣直了身子,没想到他竟然能弹得出那首复杂的行军曲,哪叫不才?简直谦虚过头。
“曲子挺好听,是谁的?”
他微微一笑。
“是我自创的,大抵于几十年前,凡间正逢战乱,当时我下凡历练,不巧被路过的官兵抓去充了兵,参了战,于是才将战上所见所感普成此曲”
自创的曲子?还打过仗?她纳闷了,保真?这公子哥怎么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那首行军曲扣人心弦,琴音激荡出的震撼感,可是从弹奏的自己感染到了周围,当时一曲终了,余音仍缭绕在听者心中,久久都未能消散,背后的故事怎么就被他简单的三言两语带过了?
辰轩淡然看着月光,不禁忆起一幕幕。
战中士兵们冲锋陷阵、拔山盖世,何等英勇?可战后行走在被鲜血染红的战场之上,他竟找不到一具完肤之躯,模糊得如同被野兽撕扯的血肉间,他再认不出曾与自己谈笑的那位小士兵在何方,彼时周遭人悲怆哭腔与秃鹫厉鸣一同传来,何等凄惨?
回过神,眼前月色皎柔至极,何苦让其染上悲意?而身旁佳人好不容易才从前事走出,何苦让她再受同忆之刑?
两人就这么坐着再赏了会月,而后便回到各自厢房就寝。
另一间房里,慕容潇潇方才透过支起的窗户瞥见两人在屋檐聊天,现下又瞥见两人从屋檐下来,渐渐狐疑起神色。
两天过去后,辰轩率小队三人向知府辞行,一番感激过后,他表示虽然小队迁出,但仍会在盛安待上一段时日,期间会与柳金义配合除妖。
知府听闻,暗觉可惜,毕竟这些人给衙门添了无限光彩,又笼络人心,走之后,衙门也不方便再支配其参与到日常事务中,但看几人去意已决,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笑着点头。
辞行后,辰轩带着几人来到新居,一经踏入,转过正厅,便是偏院,此间格局是一间厢房一个小院,惬意得很,再不用像之前那样出门就撞见人。
偏院之外是一方庇荫的葡萄藤,藤下设了简易的圆形石桌,配有四张石凳,四人看完厢房后,便坐其中喝着茶水。
慕容潇潇满意地点了点头。
“辰公子,既有这么好的居所,怎么也不早说!我还以为咱们要舔居在衙门,直至离开盛安才迁出,你可不晓得吧,自那日除妖后,衙门事务多得令人发指,我倒还好,就是为难星翊1
辰轩何玉转向星翊,好奇他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