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而起的气息,一瞬间绵延百万里,覆盖葬天境强者能够感受到的无人区区域范围,那些范围中无数巨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古老的无人区古木森林飒飒而响,如同一阵狂风吹过,存在无尽岁月而不朽的古木尽数拦腰折断,狼藉一片,曾经被古木,就算葬天境强者展开神能,也只能堪堪看透数十里地的无人区,而今哪怕是衍天境也能望穿百万里……
一股气息,让百万里的古木折断,让差一步可衔天,甚至是临近葬天的巨兽也匍匐在地,不敢动弹。
我与莫尊也受到冲击,体内的葬天之力不自觉运转起来,抵御滔天的威势,但双膝忍不住发软,小腿在打颤,心中生出一种臣服之感。生不起反抗之心,若非葬天境界强大无匹,不容亵渎,否则还真就跪在他面前。
一道血身,还有如此之强的气息,那么活着的他会有多么恐怖?
我想……他活着的时候,可能已经超越了目前我们所知道境界巅峰……进入到未知领域。
如此强大的人,居然无声无息陨落在自己的宫殿中至少一个纪元以上,其余的葬天境强者没有感受到波动,敌人又何其强大?
一切转瞬即逝,他所有的气息内敛,没了威压,所有巨兽不约而同向着百万里外的无人区奔逃,不愿呆在他气息范围之内。
我与少年模样,却横跨了一百三十三个纪元,存在千万亿载岁月的莫尊对视一眼,而后一同看向血色宫殿与其中有了一丝血气的尸骸,无奈苦笑,异口同声:“他的强大还真是毋庸置疑埃”
血色宫殿,高达数万丈,拔地而起,入云齐天,但只远离万里,便再也无法看到它的存在,甚至连其恐怖的气息都散去,无法感应到。
这是他身为这个世界的至高存在的骄傲,他的殿宇居所,不是什么人都能观摩的,实力未至葬天,入宫殿范围万里内便会因为无法承受宫殿散发的威严而爆体而亡。
茫茫无人区,广袤无边,宫殿横在其间,无人能够发现,就算是主人身死,宫殿崩塌,也不是常人与寻常巨兽能够接近的。
因此,宫殿崩塌至少一纪元以上,方圆万里之内,从未有过生灵踏足。
而我与少年莫尊,在施展动用葬天境力量之时有景象显现在脑海里,得知了方位,这才到来,或许我与他,是这尊号称这个世界至高存在的强者死亡之后第一次踏足他宫殿的生灵。
就在此时,我感觉到天地间有一双眼睁开了,仿佛一束光,破开无边的黑暗,整个天地间充满了奇异之感,整个世界似乎落入睁开的眼睛中,他睁眼为天明,合眸为黑夜。
睁眼的正是处在宫殿中央石台上,与血色身影合二而一的尸骸,他一双空洞的眸子睁开,空荡荡的眼眶,并没有眼瞳,那空荡之中流转着沧桑,有岁月湮灭,有空间崩碎。
一双空洞的眸眼,仿佛纳下了万古岁月,诸天万界。
我与莫尊警惕地盯着他,不敢懈怠,毕竟不知道是敌是友,在面对这种强者的时候,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没想到只有两人感受到我的所在。”尸骸开口,声音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沧桑,反而有几分稚嫩,就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的声音,难辨雌雄,“看来能应劫而生的人,已经不多了埃”
“没有多少应劫而生的人……那么离终结也不远了。”
说着,他的空洞的目光在我与莫尊身上来回扫。
最后落在我身上:“苍天之主,一身力量源自于血脉,没有灵气支撑,你是怎么达到葬天境的?”
这尊号称这个世界最强的存在强者,也看不透我,“没有灵气在体,却是葬天,有点意思。”
“我非应劫而生的生灵。”我看着他,淡淡开口,回想着地球的经历和那四百年的风霜雨雪,无限感慨,“我非自然生命体,不来自其他生命的子、宫,来自古墓之中,是被创造而出的应劫之人。”
“哈哈哈,有点意思。”就在此时,一道爽朗的笑声破天而来,余音未尽,一道壮硕的身影便出现在我们身边,“被创造的应劫之人,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你是第一个。”
这是一个身高两米多,壮硕如牛,裸露的皮肤上有茂密的金色毛发的男子,若有若无的戾气弥漫周身,挥之不去。
说完之后,这男子对着血色宫殿拜了拜道:“天尊,我冒昧来访还请恕罪。”
“无妨。”尸骸开口,没有任何情感,“你都来了,其余的家伙也快了吧。”
壮硕的男子一笑:“他们都在路上,不过速度没我快。”
男子一笑看向少年莫尊,大笑着:“莫尊,久仰大名,没想到三十个纪元过去了,你还是孩童模样,当年一战,你可是把我吓到了,差点被你给轰成渣。”
少年莫尊点点头,没有言语。
壮硕男子也不觉得尴尬,爽朗一笑后,看向我:“被创造而出的葬天境强者,你所在的世界不简单埃”
我一笑不置可否,都是存在了无数岁月的世界,岂能是那么容易琢磨透的,那个世界的藏得太深,无法看透,谁也不知道那些小角落里到底有多少神尊战力的强者,是否有超越神尊战力,也就是葬天境的存在……也未曾可知。
这尊身高两米有余,金毛覆盖的强者不属于人类,周身戾气属于种族本能。
“你现在不过六岁吧,转世重生而来,带着生前的实力,你是怎么穿越的界壁。”说话的是中央石台上的尸骸,他目光从未离开过我,一直想要看透我,现在他透析一些秘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惑。
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很多问题我自己都不明白,身上有太多的谜题。一个被创造而出的现代生命体,足迹却遍布了万古岁月中每一个充斥着罪与血的时代,自过去至未来都有我的身影,而我却未曾去过。
我无奈一叹:“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出现之地,必是战乱四起之地。”
“我诞生于现代,没有过去,没有自我,却存在于过去未来每个战乱之地,提剑平乱。”
我话落,两个活人与一具尸骸共同陷入了沉默。
而在短暂的沉默之下,五尊身影再次出现,是另外五尊葬天境强者赶到,他们之中有三尊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其中一个是白衣胜雪的女子,出尘淡雅,另外一尊则是一个中年人,有几分猥琐。
他们无声无息,没有打破沉默,利用时光回溯,得知了我们沉默的原因。
无人区之中,聚集了虚空古陆明面可见的最强阵容,九尊葬天境强者齐聚,创古来未有的盛况。
距离古刹三千万公里的那尊巨兽没有来,或许他真如我感应中的一样,死在了岁月中。
不然这里就会是十尊葬天强者,这样的阵容一出,惊天动地,虽然不比所在的宇宙已知的强者多,但这里有这个世界至高存在,有无数横跨数百个纪元的生灵,其余的强者,气息悠然绵长,我无法明晰他们的深浅,显然也非是等闲之辈,是葬天境中的巨头,有那么两三人甚至都要超脱,走出葬天,达到一个我们未曾触及过的领域。
我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中央石台上尸骸身上,他是这群人中最强的存在,哪怕是已经身死道消,这也就意味着他生前突破了葬天,到达了那未知的领域。
“或许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你或许是他……”
“这个世界的沉眠者。”
说话的是那个白衣胜雪的女子,声音轻轻,入耳如乐,脸颊上挂着笑容,有些凄然。
“相传,虚空古陆茫茫无垠的土地之下,有一尊强者在沉睡,没有人知道他是生是死,来自何方,存在多少岁月。”
“无人区的诡异,是他身上逃逸的气息引起的。”
她说,那是一尊庞大无边的强者,若是起身,是真正的顶天立地。
更有传说,说是这片苍茫的古陆与世间的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因为他在做梦,所以才有了世界,才有了时间,才有了空间,才有了物质与能量,他的梦是一切。
大千世界,万千纷繁,不过是沉眠者的一场大梦。
或许某一天,他醒来,这一切会随之消散,不再存在。
诸天万界与万古岁月,不过是一个又一个沉眠者的一场又一场的大梦。
当沉眠者苏醒,诸天万界消散,茫茫宇宙,再也无此纷繁,只剩下他们。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传说。
“传说罢了,真假难辨,哪怕真的是梦境,若他醒来,我们这些人也有能力撕开他的梦境活下来。”壮硕如山的男子开口,声音豪迈,丝毫不畏。
宫殿中央石台上的尸骸摇了摇头:“沉眠者,或许真的存在,无人区的诡异也是来自他身上逃逸的气息没错,但这个世界绝非是他的一场梦。”
“我生前突破了葬天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但也在那时遭遇了敌人与无人区的诡异,身死道消。”
“此次召唤你们应劫而生的人前来,是传下我突破心得,希冀你们有人能够达到那等境界。”
“我开创了这一纪元的修炼体系,也是古往今来最强大的修炼体系。”
中央石台上的尸骸,道出一些秘辛。
“我存在了三百零三个纪元,在这一纪元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同时也看到了修真的尽头,岁月的尽头,时间的尽头。”
“我们依存的天地是束缚,是囚牢。”
他空洞的眼中,映照出了他开创的以天为基础的修炼体系的过程。
每一个境界的创造,都崩碎了虚空古陆上空的无数星辰,搅动八方风云,甚至气息激荡着诸天万界,波及到岁月,沿着时间长河,弥漫至古今未来。
引灵入体,以体为天,于人体内开辟灵气诸天,从初天境,始天境,搬天境,铭天境,登天境,封天境,衍天境,衔天境,到葬天境,以及只有他突破葬天境后达到的未知的境界。
每一个境界,都是诸天中的一道,体纳诸天,以人之力,比肩天地。
修炼到葬天,体内诸天返璞归真,再无天,葬下体内开辟的诸天,但翻手便能葬下诸天……这便是葬天。
若非如此,这套修炼体系也不配称为古往今来最强修炼体系,我看到了他的惊才艳艳,看到了他的天赋异禀。
他突破了葬天境之后,他眼中没了生机,只剩下无边的空洞与死气。
在那空洞与死气之中,发生着我们无法想象的劫难。
时间腐朽,岁月破灭,空间崩塌,世界湮灭,物质虚无,能量消散。
葬天境强者,如同沧海一粟,于那苍茫之前,不堪一击,突破了葬天境界的他,也无法逆转腐朽的岁月。
一切,走向破灭,无可阻止。
而一切走向破灭的罪魁祸首,是一个提剑的男子,只有一个背影映入我们眼中,他立在那里,仿佛就是岁月与诸天,他一人,纳下一切。
右手的中长剑,古老纹路蔓延,迸发着紫色光芒,崩开空间。
左手中,提着一颗带血的头颅,面庞朝向我们,那面孔,我并不陌生。
那头颅属于宫殿中央石台上尸骸所有。
他被提剑男子砍下了头颅,在他看见的虚无景象中。
一剑而已。
虚无景象中的死亡,也让他在现实中正式死亡。
这才有了宫殿前的鲜血,那是宫殿中央石台上尸骸空洞眼眸里虚无景象中,未曾见到的倒下的尸体里流出的血液。
那些骨,并非属于来自真实世界,是一样地从他看到的虚无景象中掉落出来的。
“始尊,你可曾见?”
中央石台上,尸骸声音带着苍凉与绝望。
“我不曾见。”
就在他最后一个字落下,一个提剑的孩童,出现在尸骸身边。
孩童一身黑衣血染,浑身累累伤痕,他目光悠悠,声音淡淡:
“撩,刺,云,扫,劈,截,点,崩,托,提,带,抽,挑十三剑式,扫尽诸天敌,你尚不配问我可曾见。”
“我们又见面了。”我提剑,微微一笑,与那孩童四目相对。
“始,好久不见。”他轻笑,淡淡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