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策马急逃,却又做不到;意欲换回自己的坐骑,又被林森以冠冕堂皇的理由驳回。吉安娜一时间羞恼难耐,却又无招可想,只能冷着脸不看林森。
幸好,这一会儿,林森并未再显无赖之态,而是一本正经地做着解释。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自是懂的,目前的成果已令他极是满意,再多做什么,反会事与愿违。
“吉安娜,联盟本就只是个松散的组织,在他们各自的领袖不愿意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人能够命令其他的种族全力出手同部落开战,即便是名义上的联盟最高领袖瓦里安陛下也不行。更不用说,现在连陛下本人都不同意与部落开战。所以,你先前的所愿,根本无可能达成。”
“那你这会还要我再回暴风要塞!”吉安娜真的恼了,冷然回视的双眸中,已又有淡紫光芒隐现,“你是要我再听一遍瓦里安的劝说么?再听一遍他所谓的正确、所谓的苦衷?原来,你是在帮他,而非助我!”
“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吉安娜,这一点请你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所以,还请你耐着性子听我把话说完。”林森的双眸中透着无比的真挚,如繁星的光辉般洒落的清澈而闪亮的目光,让他的话语更具信服力。
吉安娜涌起的怒意渐渐平息,她要耐心听听这个男人到底如何解释。
“曾经安宁、繁华的塞拉摩被毁灭了,无数的生命消逝在部落的滔天罪恶之下。对于身为塞拉摩领袖、身为人民守护者的你而言,自是无比的愤怒与悲痛,你有迫切的渴望、也有必须的责任,要为你的人民、你的国家复仇。但,除我之外,没有人会感同身受。联盟的各族领袖,甚至瓦里安,他们所在意的,是自己的家园自己的种族,所以,在认为替你复仇会损害到他们本身的利益时,必然拒绝。这,是人之常情,实也无法苛责。”
“所以,你究竟什么意思?你是在替包括瓦里安在内的所有人辩解么?”尽管并未再次明显发怒,但吉安娜的不满已溢于言表。
“吉安娜,听我说完。你若再这般没有耐性,我可就称你为普罗德摩尔女士了。”
吉安娜明显傻了一下,林森这话令她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什么意思?”
“我们的约定。”林森诡秘一笑。
吉安娜这才想起所谓普罗德摩尔女士与吉安娜之间的区别,嗔恼之下,差点又用法杖去敲对方的脑袋,可眼见周围行人已众、并纷纷投以惊异眼神,只能咬牙作罢。
从军港至暴风要塞的路,挺长,再加林森刻意牵马绕了些路,这些时间足以让他将该说的话语说完。
吉安娜终于明白了林森的意思。
目前的联盟,表面上看起来依旧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但实际上,因为瓦里安的长久失踪,早已算得上分崩离析。联盟各族所关心的,不过是自己的种族与国家,而再非整个联盟、更非急需帮助的盟友。甚至于暴风王国本身,也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再难堪胜任领袖联盟的力量。这种情况下,瓦里安自无可能去助吉安娜复仇。因为他根本无法号令联盟,甚至连聚集暴风王国的力量相助都做不到。
“所以,我们不能只想着自己想要怎样,而该去想他们要些什么。”
去想他们要些什么?难不成,还要她吉安娜去为那些无耻之辈做事?吉安娜差点又忍不住欲反唇相讥,但念及方才林森的“威胁”,她最终忍住。
“很好,这次终于忍住没有发火。”林森微笑,“我当然不是要你去帮他们做事,而是想让你明白,很多时候,看起来并无可能之事,换一种思路,便会成功。这是我今天要教你的又一堂课,吉安娜,所谓的逆向思维。暴风要塞马上就到,接下来,就好好看我的表演吧。第一个,便是瓦里安陛下。”
吉安娜的去而复返,让沿途的守卫很是意外,而身为国王贴身亲卫、眼中红人的林森亲自牵马随行,更让他们吃惊。
同样的想法,自每一个人的心中闪过莫非,国王陛下竟改了主意?所以才派了他最信任的心腹将普罗德摩尔女士重新请回?
林森自不会去管这些咸鱼想什么,他的目的早已达到,在知晓瓦里安依然独坐于王座大厅后,恭敬地请吉安娜下马直趋大厅。
在林森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瓦里安已跟联盟各族的领袖又进行了一次会谈。
结果自不用多说。
即便是瓦里安本人,在听了林森的一番话后,也不曾真正转变主意,又如何去指望那些其他的联盟领袖会转变念头。
瓦里安这般做,也不过是被林森所触动,想尽一尽身为挚友的心意罢了。
吉安娜,并非我不想帮你,实在是联盟的实力远不允许啊。身为挚友,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尽我之心予你安慰罢了。
瓦里安正自垂头叹气地这么想着,却不料林森带着吉安娜就那般径自走了进来。
林森的到来,已让瓦里安意外;吉安娜的跟随,更令其很是吃惊。联想到林森先前所言,瓦里安猛然醒悟林森当真说动了吉安娜?可他的计划又究竟是什么?
很快,瓦里安便知道了他想知道的——至少是一部分。
在王座大厅一侧的会议室内,林森先行了解了瓦里安在自己离开后的所行。
得知瓦里安竟又跟联盟众领袖会谈了一次后,林森内心关于对方已是真正生命的念头更为强烈,这也令他再次决定提前结束这一副本的经历,尽快去查看另一副本内奥妮克希亚的状况。
吉安娜,奥妮克希亚,瓦里安,若都是真正的生命,那么一旦他们进入现实世界,必然加速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维度重融,他的力量也自会随之更快增强。
心思百转的同时,林森已开始了他针对瓦里安的布局。
“陛下,您知不知道您错了?”
“我知道。”瓦里安瓮声而应,悄悄瞥了漠立一旁的吉安娜一眼,心道,你这家伙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不能不当着吉安娜的面揭我伤疤么?
“可我认为,您并不知道。”林森满脸正色地摇头。
瓦里安更郁闷了,这是要逼着他亲口说出自己的错误啊。难不成,这就是林森这家伙的计划?带吉安娜回来,让对方亲眼看着自己认错,以此消除她内心的愤怒与不满?
想到这里,尽管有些不甘心,瓦里安依然瓮声道出了自己的错误,但也没忘记最后替自己辩解几句“是,我的确错了。身为吉安娜的挚友,我本该先设身处地地替她想想。明白她的愤怒,了解她的伤痛,尽我之力予以劝慰。但我毕竟还是个国王啊。不是你说,要我成为真正的、伟大的国王么?那么在事关整个国家、整个联盟的重大事件上,我又岂能被感情所左右?”
瓦里安对自己的这番回答挺满意,因为不仅道出了自己的苦衷与无奈,也将锅甩给了林森。
甩锅?即便你已是拥有自由意志的真正生命,又岂是我这老狐狸的对手?
心中嗤笑的林森,脸上却是满脸的正色“陛下,您又错了,您其实还是被感情所左右,您因为与普罗德摩尔女士之间的私人情谊而产生了顾虑,所以反而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一名英明伟大的国王,的确不应该在王国大事上掺杂自己的私人感情、更不能被感情所左右,但这并不是说,您要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去做。”
“什么意思?”林森仿似绕口令一般的言语令瓦里安感到迷惑与愕然。
“从一名国王的角度来说,您因为顾忌着与普罗德摩尔女士之间的私人情谊,所以没有静下心来细想。您以为拒绝她的要求,才彰显国王的公证,但事实是,您反而因此失去了真正的公正。所以您还算不上一名英明伟大的国王。陛下,恕我直言,您今天的表现当真让我觉得浪费了我这些天来呕心沥血的辅佐。您还不如趁早让位给安度因殿下算了,我觉得小王子殿下必然会比您做得更好,他将会是比您更称职的伟大国王。”
瓦里安本被批的有些恼火,但听到林森最后夸赞儿子的话语,又感到很是舒心,咬牙切齿地佯怒道“胡说。你今天要不能给出一个足够说服我的理由,我这次可不会轻饶于你!别以为你救过我儿子的命、帮过我很多忙,我就成天得听你没完没了的训斥!”
林森哈哈一笑,一通述说后,驳得瓦里安哑口无言。
所谓逆向思维,便是要弄清对方想要的是什么,并自此入手。
林森自然明白,瓦里安真正想要的是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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