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霜拿着手机回到房间的时候,就听见陈目识埋在被子里哭泣。
她赶紧走过去,蹲在床边,拍拍陈目识,轻声呼喊:“舅妈?”
陈目识僵硬了片刻,才从被子里抬起头,映着窗外路灯的光辉,习霜看到了陈目识眼中细碎的泪花。
习霜心中一痛,附身抱住她,轻声开口:“没事的,我在呢。”
“悠悠……”陈目识隐忍了那么久的情绪,在此刻才慢慢泄露了一个口子,她伸出手,死死抓住习霜的肩膀,声音颤抖着:“我知道这是报应……我知道他不会原谅我……”
在陈目识的哭声中,习霜终于从她口中,知道了她和习典之间发生的事情。
原来,陈目识和祝原知已经签字离婚,如之前陈目识所说的,只要她净身出户,祝原知也就不会抓住她不放。
什么夫妻情深,什么他爱她,其实都是假象,无非就是如果陈目识要离婚,就会分割夫妻财产。
得到了离婚的协议之后,陈目识就去找了习典,她是想和他好好谈谈的。
但是很显然,习典的态度,不说冷漠吧,总之他就算是看到了离婚协议,他也只是语气淡淡地和陈目识说,这个家现在很好,并不需要陈目识。而且她的出现,只会打扰他们的生活。
听到习典的话,陈目识是心灰意冷的,她还想做最后的哀求,但是习典的性格如此,他不是个心软的人。
既然他已经给陈目识下来最后通牒,那么陈目识也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她便和习典提了个要求,要他陪她去看一场电影。
记忆里,当初陈目识怀上孩子的时候,习典就说,要带她去看一场电影。
那个时候的经济还没有现在的发展,县城里还没有影院,要看电影,还要去更远的州级城市。
后来,陈目识流产,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那个看一场电影的承诺,也就这么消散在了风里。
如果这次就是他们两个的告别,那么去看一场曾经没看成的电影,也不是个什么过分的要求。
习典答应了。
在影院里,看着大银幕上男女主在为爱痴狂,为情所困的时候,陈目识问习典,她能不能,见习轩一面。
可是习典的态度依旧冷硬,他只是说:“没有你,他也可以过得很好,你不要再给他平添烦恼了。”
也就是这句话,陈目识电影也看不下去了,跑出了影厅。
陈目识跑到大路上,她跟着人群穿过斑马线,等她跑到路对面,习典也从大楼里追了出来,他想要追上去,可是在这一刻。绿灯变红灯,络绎不绝的车流隔开了他们。
两个人隔着宽阔的马路,隔着车水马龙,就像隔着无尽的岁月,隔着跨不去的坎。
人的一生,在犯错,在成长,然后伴随着一些遗憾,慢慢老去。
陈目识知道,自己犯下的错,或许永远,都没有机会补救了,她最后看了一眼习典,转头,融进了人群中。
她一个人走在人群中,身边都是人,他们幸福缱绻,脸上都是笑容。
就是这一刻,她突然生出了轻生的念头。
于是,她走到河堤边,决心沉入冰冷黑暗的水底,结束自己悲哀荒凉的一生。
陈目识说完这些,她脸上的泪痕风干又落下泪珠,习霜抬起头,看到窗外已经透进了天光。
天亮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
倾听她伤心事的,是她的侄女,她终于卸下心里的重担,伴着困倦和伤心睡了过去。
习霜抱着她,躺在她身边,睁着眼睛,看着屋子里的光亮一点点清晰起来,而后,她才叹息一声,埋头靠在陈目识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阳光从山岚间升起,冲破雾霭,照亮了这个宁静的山村。
方粒言来到基地的时候,已经八点,平常这个时候,叶夏已经起床在院子里晨跑了,但是今天基地里静悄悄的。
她照例去厨房里做早餐,煎几个荷包蛋,把冰箱里的三明治加热,再熬粥,一般九点就能做完。
她做完之后,出了厨房,发现叶夏还是没起来,她刚想过去房间那边看看,就看到大门口聚集了好几个人。
带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还带着乌青,在门口义愤填膺地说着什么,带着十多个人乌泱泱走进了院子里。
方粒言看他们要朝着房间那边而去,她赶紧跑上去拦住带头的人,“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带头的人正是习漠,他简直把恃强凌弱刻在了骨子里,看着形单影只的方粒言,他轻蔑地拿鼻孔看人,说:“跟你没关系,我找这里的老板1
说着,他推开方粒言朝着房间那边过去。
“老板还没起来……”方粒言追过去,又拦在习漠面前,“你不能这么无礼。”
习漠作天作地,是条野狗,听见“无礼”这个词,他冷笑着,心里那种欺男霸女的念头涌了上来,推搡着方粒言,用了蛮劲:“你给我滚开1
方粒言一个柔弱小姑娘,被这么一推,直接摔到了地上。
习漠见状,还想提脚踹她,结果被人一把从后面拽住了手臂,踉跄着朝后退了几步。
他狠狠地回头,就对上了沈南的脸。
“这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1沈南凑近习漠,又把习漠逼退了几步。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习漠本就对沈南之前打了他的事情耿耿于怀,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更是不能落了下风,抡起拳头就想打人。
沈南身姿灵活地侧身避开,习漠连沈南的衣角都没碰到。
沈南知道习漠是块狗皮膏药,不想和他纠缠,避开之后,他弯腰把方粒言扶了起来,柔声问:“你没事吧?”
方粒言摇摇头,下意识躲在了沈南背后。
沈南也护着她,高大的身形几乎遮住了她,冷眼看向习漠,开口:“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我管你欢迎不欢迎,老子是来要钱的1习漠高声呼喊着,看向身后跟着的十多个人,举起双臂,“他们欠我们的钱,该还了是不是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