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霜盯着叶夏看了一会儿,六点左右的阳光有些昏昏沉沉,斜斜地照耀着叶夏,给他渡上了一层暖色。
叶夏被习霜看得发毛,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习霜轻笑一声,说,“你前天不是说想要养只狗吗?想好要什么狗了吗?”
哦,养狗埃叶夏挠了挠下巴,神情唏嘘。
养狗其实可有可无,他当时就是随口胡诌的,因为他知道,不找个理由,习霜是不会心甘情愿陪着他的。
反正当时他是耍小心机来着。可是当时习霜非常果断地拒绝他了,怎么现在又提起了?
“昨天的确没时间,今天我有空了,我带你去村里看看?”习霜试探着问。
叶夏心里又是一个咯噔,难不成昨晚他在她耳边说的话她听见了?
他当时也是喝了点酒胆子大了,才说那样的话。
当然不是酒后胡言,是他的真心话,他的确不想习霜躲着他。
那昨晚她自己吐露的那些心声,她又还记得吗?
叶夏那样子要纠结死了,习霜看不下去,问:“你怎么了吗?有什么就说出来。”
“你是打算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叶夏厚着脸皮问。
俗话说,脸皮厚,吃得够,叶夏都被拒绝过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他就是要问明白,不想糊里糊涂的。
习霜没想到叶夏能问得这么直白,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用舌头顶着下颚,说:“怎么?你还想追我啊?”
“为什么不?”叶夏不怂了,今天他们谁都没喝酒,都是清醒的,自然得趁着这个机会,把话说开了。
“可是我不想谈恋爱,男人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习霜又恢复了她那种缺德的性子。
叶夏忍不住抿着嘴角偷笑,妈的,多么久违的感觉,这才是他们一开始的状态,是叶夏最怀念的时候。
“那是因为你没发现我的好,等你了解我了,你就会知道,我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叶夏嘚瑟起来,神采飞扬地说。
“王婆卖瓜啊你。”习霜白了他一眼,说。
“承认我优秀有那么难吗?”叶夏不服气地问。
“我觉得,你的倒霉,大过了你的优秀。”习霜笑着说。
叶夏“啧”了一声,把油门一拧,就势骑着小摩的要后退,说:“你这么说我,车子不还你了。”
“喂喂喂。”习霜追上去,堵住他,说,“我说的是实话啊,大少爷。”
大少爷,怎么这个称呼从习霜嘴里说出来,明明是调侃,听到叶夏耳朵里,就这么受用呢。
他脸上的笑都要藏不住了,趴在龙头上,凑近习霜,问:“你是不是想通了?给我个准确的努力方向嘛。”
“什么努力方向?”习霜挑着眉,明知故问。
“追你的方向咯。”叶夏勾起嘴角,邪气地说。
叶夏从来没在她面前露出过这种神情,习霜愣了一下,把目光偏到一边,没说话。
“等我赚到钱再说。”习霜说。
“行啊,我可以等,等多久都行。”叶夏说着想去牵习霜的手,被习霜打了一下。
叶夏捂住自己被打中的手背,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行了,你要不要养狗?”习霜霸气地问。
“养。”叶夏点头。
“把车骑进去放好,跟我走。”习霜指点风云。
叶夏笑笑,一律照做。
习霜的太奶奶家有只大狼狗,前不久刚下了一窝崽,还在村口和大家说,四只狗狗她顾不过来,想要狗狗可以去她家抱。
叶夏来到白鹤乡,基本就是基地和习霜家两点一线地跑,村子的全貌他其实还没仔细看过。
白鹤乡挺大的,基地会选在这里,大概也是看中了地理位置的优势。
但是叶夏跟着习霜穿梭在村子里,他才发现,村子里留守儿童和老人是真的多,之前在基地爆发过一次冲突,叶夏现在想起来,当时跑来基地看热闹的,也大多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和妇女,年轻人屈指可数。
而且,叶夏第一次和老爸谈条件要启动资金的时候,他也说过,白鹤乡的劳动力流失很大,估计不止白鹤乡,周边的地区,也大同小异。
进城务工的热潮很多年了,那时候还是社会话题,偏远地区有多少留守儿童,教育部对留守儿童也有补贴,但是留守的老人呢?好像很少有报道他们的。
一路上,经过农田,叶夏还看到了很多老人依旧在地里劳作。
在城里,有养老一说,退休了就每天喝喝茶,溜溜弯,但是在乡村,没有养老一说,农民从落地开始承载着这片土地给他们的责任,他们的生命里,只有春种秋收,一年过一年,直到沉眠于黄土。
“习霜?”叶夏喊住走在前面的人。
习霜回过头,“怎么?”
“村子里主要的收入来源是什么?”叶夏语气认真地问。
“大米和烤烟,还有玉米吧。”习霜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之前她基本在外面。
“你能和我详细地讲讲吗?农作物的市价,还有一年里的农忙时段。”叶夏说着拿出手机,调出了便签。
习霜看叶夏的架势,自己也认真起来,说:“大米的话,五块到六块每公斤,玉米三块到四块,烤烟的话,我没法回答你,等级不同,价格也不同,我家老早不种了,我不是很清楚了。”
“大米的价格这么低吗?”叶夏皱起眉头。
“收购价和出售价可不一样。”习霜耸耸肩,脸上有些落寞,“还得是大米的成色、颗粒好的,才能卖到六块。要是遇到秋晒谷子淋了雨,出来的大米就是泛黄的,细碎的,那卖得更低了。”
叶夏突然想起一个顶级笑话,说是有位少爷每天吃鸡蛋,都是管家给他剥好蛋壳。后来他才知道,啊,原来鸡蛋是有蛋壳的。
然后大神就即兴创作,说,啊,原来鸡蛋是母鸡下的,我一直以为是管家下的蛋。
其实叶夏曾经也闹过那种见到秋晒的谷子不认识的笑话。
也是后来他才知道,播种,插秧,秋收,去壳,出来的才是白莹莹的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