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薛蟠说起的缘由,唐玥一时间不知该认同还是反驳,如果认同,就说明她真将薛蟠当做了一个可以随意摆弄之人。
可若是反驳,那又不符合她的性子和本意。
薛蟠见她一时间沉默了起来,挑了挑眉头,继续说道:
“既然公主不回,那我就当默认了。”
又问道:
“我第二个问题,想请问公主如何安排我和妤儿以及灵儿?”
这个疑问让唐玥惊醒了过来,下意识里还没明白薛蟠说的什么意思,待仔细思索一下后,方才明白。
眼眸微凝,盯着薛蟠回道:
“她们自然可以和你单独住一起,而且可以同住公主府。”
薛蟠听了,微微点头,又接着问道: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公主是打算效仿圣人么?”
唐玥怎么也没想到薛蟠,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霎时脸色微变,眼底下意识闪过几分惊慌。
过了半响,唐玥这才稳住自己的心神,睁大眼眸,死死地看着薛蟠,反问:
“驸马为何有这样的疑问?”
薛蟠躬身回应:
“回公主,这些都是我从各处听来的消息,综合而来后,得出了结论。”
唐玥眼眸一闪,轻启樱唇:
“各处听来的?是妤姐姐那里听来的吧?”
薛蟠不否认也不认同,平静地回道:
“公主若要这么认为也可,我只想知公主是否有这个心思?”
唐玥秀眉紧锁,玉容上一片凝重,看着薛蟠不说话了。
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过了好一会,才听唐玥反问:
“本公主有没有这个心思,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薛蟠回道:
“自然很重要,若是公主有此心,那我就得提前准备后路,若是没有,我便可安生的当这个驸马。”
听到薛蟠如此冷漠无情的话,唐玥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怒气来,胸口微微上下起伏着,暗咬银牙,盯着薛蟠,沉声说道:
“你放心,本公主绝不会连累你1
薛蟠听了,恭敬行礼:
“如此甚好。”
唐玥见他如此,恨得牙根疼,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最初的神色,冷然地说道:
“除此之外,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薛蟠微微摇头: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疑问。”
唐玥闻言,俏脸一沉,秀眉微拧,轻哼:
“哼,有关那对年轻夫妇的事情,你也不想和本公主说吗?”
这话让薛蟠忍不住挑了挑眉头,目光来到了唐玥身上,眼底闪过几分惊讶,问道:
“公主知道此事?”
见薛蟠露出了几分诧异的神色,唐玥心中满是傲娇,又接着轻哼:
“哼,你别误会,是妤姐姐回来后跟我说的。”
这话薛蟠自然不信,他对南宫妤还是挺信任的,知道南宫妤不会轻易将他们之间的事情告诉别人。
唐玥不过是借南宫妤来掩饰而已,同时,唐玥知道此事,薛蟠也不觉得意外,只是想到,唐玥竟然在暗中关心自己,内心突然微微有些感触。
迟疑半响后,薛蟠平静地回应:
“多谢公主关心,此事我自会处理好,无须公主费心。”
唐玥听后,愣了愣,随即撇嘴:
“本公主才懒得费心,只是不想因你而影响到了我而已。”
这话说完,薛蟠沉默不语了,似乎已经没什么要说的。
唐玥见他不回话,脸色再次一沉,起身说道:
“既再无多话,我便回宫了。”
说完,也不理会薛蟠会有怎样的反应,先离开了这屋子。
屋外,薛夫人几人皆是竖起耳朵听屋中两人的对话,只可惜二人说话声并不大,在屋外听不着。
这会看到唐玥突然出来,几人皆是愣了一下,随即薛夫人便立马笑呵呵地问薛蟠有没有忤逆她之类的话。
唐玥见她们如此,俏脸上出现了几分羞涩,又陪笑着回应薛夫人的问题,看得出来,她对薛夫人是十分的敬重。
目送着唐玥上了鸾驾离开后,薛蟠一家这才转而回头进府。
可没过多久,前来拜访的客人络绎不绝,薛蟠只得面露笑容迎接陪说。
直到天黑,这初一日的客人才算是逐渐少了。
深夜,躺在床上的薛蟠,总算可以长舒一口气了,也知道这是他拥有权势后带来体现。
一旁的陶怡灵知道今日薛蟠累了,一直在替他揉捏着身体各处,好让他感觉舒适一些。
薛蟠则想起了南宫妤所言,便朝着陶怡灵附耳说起了什么来。
陶怡灵听后,脸色微红,疑惑道:
“相公说的可是真的?可妾却觉得…她…她……”
说着,陶怡灵向薛蟠低声解释着她的见解。
薛蟠闻言,微微摇头:
“不好说,毕竟是后宫长大,身边多是女子,可若是妤儿说的没错,许是……”
陶怡灵轻眨眼眸,笑着回应:
“若是如此,那妾倒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一边说,陶怡灵又一边想着,待薛蟠和唐玥大婚后,她得好好试探一番才行,确认唐玥是不是南宫妤所说的状态。
…
大年初二日,薛蟠一家便出门拜访各家亲戚,一晃而过。
初三日,薛蟠本想着去拜访曾德轩、魏达志等人,却没想到,黎夫人领着唐韬和文南郡主两人,亲自来到了他们府上。
薛蟠便只得在家中陪着,也知道这是忠王对他的承诺,黎夫人更是当面赔礼,直说自己当时老糊涂了,让薛蟠不要往心里去。
既然黎夫人都亲自赔礼了,薛蟠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急忙回说无事,也跟着赔礼说,当初他也有不对。
随着薛蟠的赔礼,此前两家的隔阂也算是彻底消散,黎夫人又向薛夫人提及了唐韬和薛宝钗的婚事。
薛夫人自然是一万个愿意,见唐韬不仅丰神俊朗,而且有礼有节,又是王府世子,很是满意。
初三日在家陪了唐韬他们,初四日,唐韬便去拜访了曾德轩等一众人。
初五日依旧在家陪客,初六日,就听到了一个预料之中的消息。
容星桥夫妇这日一早,竟然去了承天门前,敲起了登闻鼓,准备告御状。
朝廷现在还在罢廷期间,要等十五日才会重启,不过,这期间一些重要事情,依旧需要处理。
如果有人在这时候敲登闻鼓,就说明天下不太平,因此,一般情况下,就算有人要告御状,也会拖到朝仪重开之时。
更多的时候,登闻鼓只是一个摆设,因为没有哪个地方官员,愿意看到有自己治下的人来京城告御状。
而按照规定,不论是否有冤屈,敢敲鼓者,先打二十杖棍,撑过了之后,再说冤屈。
地方上消息灵通的官员,一般不会让告状的人来到京城,更别说敲击登闻鼓了。
可如果就是京城本地的百姓,即便有什么天大冤屈,京兆府层面就能解决了,基本不会有人去敲登闻鼓。
今日大年初六,就有人敲响了登闻鼓,不仅惊动了皇宫内值守的内侍,贞康皇帝听了也是大惊,亲自接手此事。
容星桥挨过了二十杖棍后,被人抬着来到了贞康皇帝面前。
贞康皇帝脸色阴沉着询问他,有何冤屈。
眼下正是万家灯火,阖家团聚,天下同喜同乐之时,有人竟然要来敲击登闻鼓,贞康皇帝还是很不愿意看到的。
可这登闻鼓设立,就是给无法申冤的百姓一条直达天听的路子,贞康皇帝即便再怎么不满,也得耐着性子审讯。
被打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容星桥,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状纸,同时虚弱地乞求:
“草民冤屈,皆在这状纸上,望皇上替草民做主1
一旁的内侍立马接了过来,恭敬递给了贞康皇帝。
贞康皇帝阴沉着脸色,看起了状纸。
待看到状纸上写着状告薛蟠、以及贾家时,贞康皇帝直皱眉头。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份状纸,是冲着薛蟠而去的,心中颇为复杂。
既高兴,又颇为担忧,同时还有几分恼怒。
高兴是因为还有人针对薛蟠,担忧则是因为,贞康皇帝知道,薛蟠‘狡猾奸诈’,这个要对付薛蟠的人,恐怕没这么容易达成目标。
恼怒是因为这个人竟然利用他来对付薛蟠,如果薛蟠背后没人,贞康皇帝觉得,他这个皇帝自然可以随意处置薛蟠。
可眼下朝堂上的人,谁人不知,薛蟠背后站着的是凤仪女皇。
如果贞康皇帝接了状纸,严惩薛蟠,这无异于直接向凤仪女皇‘宣战’,撕破脸皮。
可眼下投鼠忌器的贞康皇帝,还未做好充分的准备,并不想和凤仪女皇这时候就撕破脸皮。
更让贞康皇帝恼怒的是,薛蟠再怎么说也是京兆府的同知,有冤情大可以去京兆府,却直接来他这里告御状。
另外,他赐封贾元春为妃,才没过多久,就有人状告贾家,好似直接冲着他这个皇帝来的。
于是贞康皇帝越看越恼火,至于苦主容星桥在状纸上说的冤屈,在贞康皇帝看来,已经不算什么事情了。
而且事实也正是如此,容星桥状告薛蟠的理由是,薛蟠明知贾家放印子钱,却因贾家是他的亲戚,所以置之不理,放任不管。
而状告贾家的理由,就是此前南宫妤提醒薛蟠的,太祖皇帝立下的规定,不允许民间任何人家放印子钱,即便是亲王府,一样要获罪。
因而,容星桥请求贞康皇帝严惩薛蟠,同时查封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