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忠顺王所说的情况,唐武炎听得满是复杂之感,眼下的局势,对于贞康皇帝来说,可谓是步步惊心。
只要错一步,就有可能会被踢下皇位,而他们忠顺王府,自然也会跟着失势,甚至被清算。
父子二人神色各异,皆是在沉思,过了一会后,只听唐武炎说道:
“父王,那若那人将这十万大军交给凝玥公主又如何?”
听到这个猜疑,忠顺王眼神一凝,阴沉着脸色说道:
“若是如此,那就是咱们皇家内部再起风暴之时,如果凝玥和她是一个心思,咱们大周的江山将岌岌可危。”
唐武炎知道自己的父王并没有夸大其词,十万大军已经足够掀起巨大的风浪了,如果真是有野心之人,恐怕会让大周分裂。
轻呼一口气后,唐武炎又说道:
“父王,那咱们对薛蟠的态度,是不是要跟着改一改?”
忠顺王皱眉思索了一会后,回道:
“不能改,我没想到,他竟然能够成为凝玥的驸马,即便如此,他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表面上,咱们可以不对他如何,但在幕后可以借薛蟠来敲打凝玥。”
“就如他夜晚在外面逗留游荡这事,可以借此来弹劾他。”
“我已经想好了,明日就亲自上书,就说薛蟠无视皇兄的旨意,执意上街,并且拒不配合搜查,光这一件事情,也足够他喝一壶了。”
唐武炎听了,跟着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忧地说道:
“父王,看那人的态度,似乎对内卫极为不满,说不定皇上真会拿内卫开刀。”
对于凤仪女皇的旨意,忠顺王父子现在还不得而知,眼下忠顺王觉得,只要贞康皇帝不当回事,就不会涉及到内卫。
因此,待唐武炎说完后,忠顺王便眯着眼睛回道:
“无妨,她就算再怎么不满,也得皇兄说了算,你就别担心了,等着明日看好戏吧。”
唐武炎见他说得言之凿凿,便也不再多说,见时辰不早,恭敬劝说忠顺王该休息了,父子二人这才各自散去。
……
……
樊王府。
在一间暖阁内,樊王正阴沉着脸色坐在上首的位置上,眼神闪烁,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下首还坐着一个人,是礼部尚书白永正,只见白永正微微佝偻着身子,手在微微抖动,似乎是因为寒冷上身的缘故。
“哼!真是令本王没想到,原本是打算让他出丑的,竟然让他大出风头不说,如今还成了驸马,气煞本王了1
这时,樊王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瞪大眼睛,恨恨地说道。
白永正被这一声吓得浑身微颤,颤颤巍巍地劝说道:
“王爷息怒,这或许就是天意,怎么做都无法改变的,王爷还是不要太在意了。”
樊王听了这话,更为愤怒了:
“狗屁的天意,本王才不信什么天意,那么小的绣球,怎么可能不偏不倚就落到他身下了?”
对于这个情况,白永正也不明所以,只得低头不语。
樊王轻哼一声后,又接着说道:
“刚刚我接到消息,说是薛蟠去了忠王府接他妹妹,回去的路上,被护城司的巡逻士兵给拦住了。”
“后来,又来了内卫的人,甚至忠王世子、忠顺王世子都到场,听闻说,一行人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虽然还不敢确定,到底是因何事而起,不过本王猜测,无非就是宵禁的事情。”
说到这里,樊王眼神闪了闪,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
“今日皇上和圣人遇见刺,圣人大怒,首当其冲的就是内卫,本王推测,内卫正愁不知该如何脱罪,就遇到了薛蟠,因此双方对峙了起来。”
白永正听到这时,依旧不明樊王的心思,只得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樊王则再次冷哼道:
“哼!既然知道他的弱点所在,本王怎会不利用……”
说话间,注视着白永正:
“白大人,明日早朝,若是看到忠顺王站出来弹劾薛蟠,你就跟着附和,如果忠顺王没有这么做,你就主动站出来弹劾薛蟠。”
听到樊王这些要求,白永正愣神了半响,随即皱眉说道:
“王爷,如果让下官去弹劾,是不是太过了,毕竟薛蟠今日才被选为驸马……”
后面的话,白永正不敢说出口,不过他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不想自己去得罪人。
樊王听了,却满是恼怒地说道:
“糊涂!白大人,你别忘了,当年迫害令尊的人是谁了,如今这人的后代,就站在你面前,你还有什么可迟疑的?”
“若不将薛蟠弄去牢狱里,亦或是看着他倒大霉,你如何有脸去见令尊?”
白永正闻言,满脸怔然,樊王这话已经说得很露骨了,可对他来说,眼下只想坐稳自己的位置就行,不想去参与上一代人的恩怨。
轻叹了几声后,白永正向樊王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王爷,先父早已仙逝多年,下官也已经垂垂老矣,下官还不知能在朝堂上待几天,因此,下官只想安稳度日,还望王爷成全。”
说完,白永正站起身来,恭敬地给樊王行礼,同时也是满脸的哀求。
樊王见状,大怒:
“混账!白永正,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若非本王,如今你能坐稳礼部尚书的位置?”
“本王不过是让你弹劾一下薛蟠而已,而且对付薛蟠,也不仅仅是本王的事情,是咱们当年,受到薛蟠祖父压迫之人的共同事情。”
白永正见樊王真的生怒了,吓得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又磕头谢罪:
“王爷息怒,是下官有错,下官按照王爷要求去办就是。”
这话让樊王轻哼一声,又阴沉着脸色道:
“这还差不多,希望你别让本王失望。”
白永正颤抖着身子,再次应承了一句,既然樊王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就算冒着再大的风险,也得上了。
……
忠王府。
忠王得知唐韬竟然冻着了,紧忙前来探望,唐韬算是他们忠王府的接班人,忠王自当重视。
从下人口中得知,唐韬是因为送薛蟠兄妹回家,被拒之门外后,站在薛宅门口,挨了冻,如此才会生玻
这让忠王满脸严肃,将下人都斥责了一顿,又询问到底出了何事,为何唐韬要护送薛蟠兄妹回家?
在此薛蟠领着薛宝钗离开忠王府之前,忠王还未回来,故此不知情。
这会听到唐韬护送薛蟠兄妹回家,忠王便知不对,往日里,薛蟠不会来接他妹妹的。
随即,忠王便从下人口中,得知了全部过程,便瞬间变得迟疑起来,他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情况。
沉默了一会,忠王挥退了守在唐韬身边的人,亲自坐在了床前,看着唐韬。
唐韬这时喝了汤药,已经清醒了过来,不过脸色通红,还不时咳嗽,神色十分难看。
忠王板着脸,先忍不住斥责道:
“真是糊涂,即便为了自己的心爱的女子,也不该如此作贱自己,你别忘了,你首先是忠王府世子,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唐韬这会心里极为难受,加上受了冻,身体还在发热,头昏脑涨,又听到忠王斥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已,嗫嚅着嘴唇说道:
“祖…祖父,对不起,是孙儿的错,望祖父责罚……”
忠王见他如此,面色一松,又轻叹道:
“唉…还真是用情至深,老夫已经听说了你们的事情,说起来,薛蟠没错,错在了你娘,不该如此表示。”
唐韬咳了咳后,接过话道:
“祖父,不怪我娘的,是我…应该早些站出来解释,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了,早些派人去薛家,薛兄也不会来咱们府上,都怪我一时糊涂…咳咳咳……”
眼见他咳得厉害,忠王伸出手来,给他顺了顺气,又安抚道:
“好了,你自己还病着呢,就别动气了,好生休养,待病好了再说。”
唐韬听了,满脸惭愧:
“是孙儿不孝,竟累祖父担心……”
忠王则再次安抚了几句,又接着问道:
“对了,薛蟠的态度如何?”
唐韬便将薛蟠提出的要求,告知了忠王。
忠王听到薛蟠竟然要求黎夫人亲自登门赔礼,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再怎么说,黎夫人也是忠王府的掌家媳妇。
想了想后,又问唐韬:
“韬儿,那你的意思呢?”
唐韬对薛蟠的要求,根本就不知该如何应对,眼见忠王询问,也只得将自己的态度说明了。
忠王见他没了主意,再次皱起了眉头,久久未语。
唐韬心里颇为不爽利,这会又正在病中,也不多想,便求道:
“祖父,孙儿实在没办法了,还望祖父给孙儿指一条明路。”
忠王轻瞥了他一眼,叹道:
“平日里你也算是个聪慧才智,怎的今日竟然如此糊涂起来,一步错,步步错……”
说着,又缓缓摇头。
唐韬见状,内心沉到了低谷,不顾咳嗽,伸出手来,抓住忠王的手臂,颇为虚弱的求告道:
“祖父……孙儿处在局中,平日里的聪明竟然都用不上,还请祖父帮帮我…”
看着唐韬苍白的脸色,以及固执的眼神,忠王内心一阵微动,急忙将他的手放回被褥中,又承诺:
“好,老夫会帮你去向薛蟠说情了,你别太担心,薛蟠不像是个不明事理的人,想来老夫出马,他还是会给面子的。”
听到忠王承诺替自己去向薛蟠说情,唐韬瞬间放下心来,又觉得头开始昏昏沉沉起来,忠王后面说的话,他也没听进去,没一会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