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带着陶怡灵死里逃生后,便来找过郭文清一次,也从郭文清这里,得到了一些结论。
当时薛蟠便建议郭文清,在东安郡王想要挟朝廷时,先剿灭了这些‘水匪’。
没有匪患,自然用不着剿匪了,东安郡王想借此要挟朝廷的想法便也就跟着会落空。
不过,当时郭文清害怕得罪东安郡王,故此并没有急着采纳薛蟠的建议。
薛蟠则因为家中的事情,也就没有在多关注了。
眼下郭文清再次提及他说的话,薛蟠瞬间就猜到郭文清为何突然态度大变了。
或许是贞康皇帝和朝廷大臣们,也发现了此事不对劲,故此给郭文清施压了。
郭文清眼下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以及珍惜自己羽翼,就算得罪东安郡王,也必须要阻止东安郡王这样胆大包天的野心了。
暗自沉思了一会后,薛蟠接过话道:
“大人,晚生所说的自然算数,但我不过一介白身,一无权势,二无兵勇,这事终究还是得大人您拿定主意才是1
这话其实是在明示郭文清,他是支持郭文清扑灭东安郡王野心的,不过,要怎么扑灭,亦或是扑灭的程度,就得郭文清这个江南节度使说了算了。
郭文清听了,抚着长须,眯着苍目,过了好一会,才回应道:
“东安郡王狼子野心,竟然敢做出这样无法无天的事情来,本官作为江南一地的封疆大吏,岂能坐视不理1
“本官已经决定了,先剿灭这些自称‘水匪’的犯人,再将他们交给皇上和朝廷处置。”
说着,郭文清眯着眼睛注视薛蟠,接着说道:
“不过,这些‘水匪’究竟藏身何处,本官还不得而知,上次听薛公子说,亲眼见过这些水匪,而且还杀死了他们的一个头目。”
“故此,本官便想聘请薛公子为此次剿匪的军师顾问,替本官剿灭这些自称‘水匪’的匪徒,还望薛公子不要推辞才是。”
薛蟠听了这话后,内心微跳,忍不住有些激动,下意识就想开口答应了。
此前那‘水匪’头子安鱼,差点将他和陶怡灵杀了,薛蟠每每想起当时危险情况,都是心有余悸,这段仇也一直记在心中。
虽然安鱼死了,可那些‘水匪’的仇还没报,郭文清邀请他一起剿匪,他自然是非常愿意的。
不过,微微迟疑一会后,到嘴边的话忙着收了回去,又看着郭文清问道:
“大人,说起来此事和我无关,大人聘请我为军师顾问,又可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呢?”
郭文清闻言,眼底闪过几分惊讶,他看得出来,薛蟠明明是很想去剿灭这些‘水匪’的,可眼下他竟然能够忍住心中期望,问出实在的问题来。
沉默须臾后,郭文清轻笑道:
“好处?那就要看薛公子想要得到什么好处了,只要本官能够做到的,一定满足1
薛蟠听后,也跟着愣神了一会,郭文清这是反将他一军,若是真提要求,那就是不识大体了。
迟疑了好一会,薛蟠这才正色地回道:
“既如此,蟠尽全力帮助大人剿灭这些‘水匪’便是1
眼见薛蟠并没有提要什么好处,郭文清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内心倏然一紧,薛蟠这是准备让他欠下人情了。
其他的东西都可以欠,唯独人情欠不得,因为人情是最难还清的。
这让郭文清忍不住仔细地打量了薛蟠一番,眼见其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竟然能有如此城府和谋算,这一回交锋之下,他这个为官数十载的人,竟然输了。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郭文清也不好反悔,内心感慨了一番后,轻叹道:
“薛公子真是谋略至高,他日定是扬名天下之人,本官便将此次剿灭‘水匪’一事,全权交给薛公子处置了,”
“只一个要求,能留则留,实在不能留了,最少要带一个活口回来,望薛公子不要辜负本官期望才是1
既然已经欠下薛蟠一个大人情,郭文清索性也就不再遮掩,让薛蟠全权处置此事,算是给了薛蟠一个不大不小的压力。
而薛蟠听了,内心微微一紧,表面上则云淡风轻地回道:
“大人放心,蟠会尽力而为,不过,我也有一个小小要求,既然大人将此事全权交于我来处置,还请大人让所有剿匪官兵,皆听令于我,否则,我也不能保证能给大人带几个活口回来1
这个要求,让郭文清脸色一滞,他自然没想到薛蟠竟然顺杆就往上爬。
不过,事已至此,郭文清也没什么可拒绝的理由,只得挥手道:
“薛公子放心,本官会下令,让所有人听从你的号令,若敢违逆,本官自当严惩1
眼见郭文清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薛蟠也不再多说,只恭敬应承。
随即,二人又谈论了一番剿灭细节,如什么时候出发,又派多少人,兵分几路,大概朝什么方位而去等等。
一直谈了约摸一个半时辰,薛蟠这才从离开节度府。
看着薛蟠离开的背影,郭文清惊叹不已,坐在位子上,思索着薛蟠刚刚的一言一行。
就在此时,厅内又进来一个中年文士,这人是郭文清的幕僚门客,帮着郭文清参谋事情之人,也算是郭文清的心腹亲信。
进来后朝着郭文清恭敬行礼后,轻轻问道:
“大人,真要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薛蟠?”
郭文清反应了过来,见是自己人,微微摆手,示意其落座,又轻叹道:
“坊间传闻未必是真,薛家出了一个‘呆霸王’的传闻,恐怕就是以讹传讹罢了,薛蟠的智谋及城府,让本官都觉得有些畏惧和害怕,这样的人若还算呆,那天底下就没一个聪慧之人咯。”
眼见郭文清对薛蟠如此高的评价,这亲信有些不大信:
“大人,您是否太高看薛蟠,属下观其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况且年岁也不大,还不到弱冠之年,万一……”
这话还没说完,郭文清便挥手打断了:
“本官虽已快花甲之年,却还未老糊涂,薛蟠此人,必将是此后大周搅动风云之人,你别不信,本官看人还算有点准头。”
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又话锋一转:
“即便万一他真的剿匪失败,本官正好可借机将得罪东安郡王的罪名推到他身上去,让东安郡王和他们四大家族去打擂台去。”
“而且有他失败在前,打草惊蛇后,本官便可循迹轻松扫荡那些匪徒,怎么都不算亏。”
说着,郭文清盯着这个亲信,抚须自信地说道:
“如此一来,本官便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