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城。
一家名为‘风兴’的酒楼内,此时热火朝天,热闹异常。
只因这里是盐政衙门售卖盐引的地方,今天又是最后一天,故此商贾富绅等来了很多,将整个大厅都挤满了。
这时在台上,一个小吏大声喊道:
“还剩最后五千盐引了,机不可失,价高者得之1
这话一出,酒楼大堂里一片哗然,有大腹便便的富庶商人已经忍不住拿出了银票高声喊价。
“五千两……”
“五千五百两……”
“六千两……”
“……”
随着价格越抬越喊,在堂中坐着的薛和兴此刻满脸阴沉,忍不住在心里痛骂这些随口加价之人。
他原本都想好了,先去找林海走通关系,以林海巡盐御史的面子,他觉得内定五千盐引,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林海态度坚决,并且丝毫没给他面子,这让他气急败坏,灰溜溜地离开了巡盐御史府。
不过,再气也得来乖乖买盐引,否则,这趟广陵之行,就算是白来了。
此时听到只剩最后五千盐引时,薛和兴满心焦虑,又想到自己才带来了一万两银票,也不知够不够拿下一千盐引的。
“一万两!!有人喊到一万两,可还有比这更高了的?”
就在薛和兴愣神思忖之间,价格再次出现了变动,一下子飙升到了一万两,这让他瞬间呆愣住了。
“这两人是谁啊,一进来就在抬价,不过五百盐引,已经被他们抬到了一万两百银的地步,疯了吧?”
“就是,一万两白银买五百盐引,得多久才能回本啊,我看这两人就是故意来抬价的1
“话可不能这么说,一万两虽多,可在场之人,谁还拿不出来呢?况且这可是官盐生意,一本万利,一万两其实也还不多的。”
“……”
周围几个富商的对话,传到了薛和兴耳中,瞬间让他清醒了过来。
顺着众人指点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两个身着跟班服饰的男子,正一直在抬高价格。
薛和兴定睛一看,只觉得这两人有点熟悉,却又说不上在哪见过。
“一万三千两……这五百盐引为这位赵东家获得,还剩最后四千五百盐引……”
虽着台上小吏的呼喊,台下众人皆是铆足了劲,疯狂加价和叫价,后面每次都没有低于一万两白银的价格。
眼看局势如此激烈,薛和兴内心猛跳,这次他可是将全部家当都拿了出来,为的就是拼一把,毕竟若有官盐生意,此后躺着数银子就行了。
可眼下动辄上万两银子的价格,让他一时间难以下定决心。
实在是价格远远超乎了他的想着,他原本预计,一千盐引一万两最高了。
此时他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老兄,看你踌躇不决的样子,想来可是手中银两不够?”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面容正直的中年富商来到了薛和兴身边,轻轻地问道。
薛和兴听了,吓了一跳,待看到这富商端正的容貌后,心下一安,勉强笑道:
“是啊,在下原以为,一千盐引最多也不过一万两,如今却是五百盐引一万两,差距太大,一时间不敢下手。”
这富商听了,劝说道:
“欸,你若这么想就想差了,这五百盐引虽不多,却能从盐场进五百担官盐出来,想来你应该知道这其中的暴利,否则周围这些人,也用不着如此疯狂了。”
说话间,这富商指了指四周的众人。
薛和兴听了,环顾四周,随后唉声叹气道:
“唉,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来丢人了…”
富商则拉着他的手腕笑眯眯地说道:
“你嫌五百盐引少了,大可以多买一些就是。”
薛和兴见他自来熟,狐疑地问道:
“阁下何意?”
这富商便低声解释:
“说来不怕你知晓,我是大通钱庄的掌柜,你若缺银子,我可以先借给你,十万两以下,当场可送来1
这话让薛和兴瞬间猛然心跳起来,他就是因为手中银两不足,所以才一直不敢出手。
既然有人可借银子给他,这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也忘了核实对方的身份是否是真的,只想着,他应该借多少银子,买多少盐引了。
过了好一会,薛和兴这才问道:
“你说话算数?十万两以下都行?”
眼见薛和兴不信,这富商从怀中拿出了几张一千两的银票,皆是大通钱庄最新印制的,一般人可拿不出来。
这让薛和兴瞬间相信了对方的身份,浑身微抖,激动地说道:
“若是五万两,可否借?”
这富商想都没想便点了头:
“自然可以,我等会便可让人送来银票……”
说着又指着台上:
“你可先叫价,不然这剩余的盐引可不多了1
薛和兴听后,满心兴奋,也不稳利息多少,只觉得有了银子,就有了底气,马上就跟着人喊出了一个价格:
“我出一万两1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这让薛和兴更加自得和骄傲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就见那戴斗笠的跟班男子,淡淡地喊出了一个新价格:
“一万一千两……”
薛和兴见此,对这两人恨得牙痒痒,想着剩余的盐引不多了,加上有人借他银子,一咬牙继续跟进,那两斗笠跟班也不落后,继续加价。
如此往复,最终薛和兴以三万两的超高价拿下了五百盐引。
这个价格让在场所有人都惊诧不已,都觉得薛和兴和那两个斗笠跟班疯了。
而对于薛和兴来说,虽然三万两才拿下来,可这让他越发兴奋了,接着再次以三万两的价格拿下第二个五百盐引。
加上他本来有的一万两家底,又向这富商借了五万两,加起来整好以六万两的超高价格,买下了一千盐引,瞬间成为了当场所有人关注的人物。
薛和兴此时只剩兴奋和激动,至于其他的,他根本就已经不在乎了。
看着到手的两张五百盐引的官票,薛和兴开始大笑起来,他觉得自己发大财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尤其是当看到那些没有买到盐引而垂头丧气之人时,更加高兴和自得了。
走出风兴酒楼时,更是昂首阔步,就如同已经拿到了什么了不得生意一般,让人侧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