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诛心
卫霄的脑子一片混乱，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他知道言亿冬做事有手段，有计谋，行事果敢，但却从没想过言亿冬私底下做过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每一件事都超乎他的想象。
这一刻，卫霄觉得言亿冬是故意说的这么详细，逼着他退缩放手。
言亿冬将一个盒子推给卫霄的面前“这里面是卫家的传家宝，还有戒指我也放进去了，我现在物归原主。希望有一天你送给你真正想要在去一起的人吧！我走了。”
卫霄没能留住言亿冬，只能看着言亿冬离开，“等一下。”
言亿冬“怎么了？”
卫霄“要走也是我走，这是你家。”
言亿冬“不用，我有段时间不会回来，所以你可以先住着。”
一听到一段时间，卫霄开始心慌，问道“你要去哪儿？”
言亿冬“我去找苏净呆一段时间，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想一想以后的事情。”
卫霄听出了言亿冬要走的决心。他知道自己拦不住言亿冬，只能暂时妥协，有气无力道“好，那一段时间要多久？”
言亿冬“等你先消化掉今天这些事。”
言亿冬起身重新拿起行李箱，走出家门。
卫霄不舍地跟在言亿冬身后，一直跟到电梯门口。
言亿冬回过身，将人挡在电梯门外，“就送到这吧！”
卫霄“我会很快想清楚，去找你的。”
言亿冬笑着点点头，按下了电梯的关闭按键。
一道门缓缓合上，阻断两人的视线，生生将两人分开。
言亿冬打车离开家，并没有去找苏净，而是直接去了机场。
办理好了登机手续，言亿冬拨通了苏净的电话，将来龙去脉一一说清。“接下来他可能会去找你，之后的事情你看着来吧！”
苏净听得头大，“你确定要这么做？”
言亿冬“是，必须这样。”
苏净“行吧！我会尽量按你说的去做的，但是不敢保证能有个好结果。”
言亿冬“没关系。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好。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
结束通话，苏净直摇头。言亿冬如此决绝的做法她很难理解，但又有些佩服，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言亿冬一样可以如此孤注一掷。
三天不到，苏净接到了卫霄的电话，“有事吗？”
卫霄“抱歉打扰你，我联系不上冬冬，想问问她是不是和你在一起，能不能让她接电话？”
苏净听出了卫霄语气的焦急和无助，不禁心疼这个无辜的男人，又在心里怒骂远走高飞的罪魁祸首。
苏净调整了一下语气，用冷漠的语气说道“见一面吧！”
卫霄“好，什么时候？”
苏净“两个小时后。”
卫霄“那去哪儿？”
苏净“言亿冬家里吧！”
放下手机，卫霄心急如焚地等待着，眼睛时刻盯着手机上的时间。他从没觉得时间像现在这样备受煎熬。
自从言亿冬离开，卫霄心乱如麻，根本无法工作，索性和学校告假几天。他用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想清楚了言亿冬说的那些话。
虽然有些事情的做法不能苟同，但是却能设身处地站在言亿冬的角度理解对方的行事作风。
言亿冬一步步走来，若没有狠戾的手段，不可能在灿耀站稳脚跟。这是言亿冬多年来的生存之道，他没资格否决。
卫霄明白言亿冬的用心。
言亿冬之所以会告诉他这些，无非是给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若是他不能接受这些过往，那么两个人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体面的分开或许对彼此都好。
可卫霄并不想分开，他早已确定自己的心意。
尽管言亿冬口中的自己不堪，可他更相信自己看到的言亿冬，勇敢不失温柔，狠戾却又缺善良。
言亿冬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人，她做任何事都有理由。言亿冬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永远不轻易向人生妥协。卫霄喜欢言亿冬的通透和真实。
他原本想第二天就找到人告诉对方他心中的答案，可是言亿冬的电话却打不通。他以为言亿冬也需要时间冷静，所以又等了一天。今天再打发现还是打不通，卫霄这才开始有了慌乱，托佟康时找到苏净的电话。
然而苏净是联系上了，但是依旧没有言亿冬的消息。又从苏净回答他的话，感觉到言亿冬的离开不一般。
卫霄硬生生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等到了门铃响起。
卫霄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开了防盗门，又开了家里的大门，等着苏净出现。
苏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扮，白恤配着牛仔裤，踩着一双板鞋进到言亿冬和卫霄的家中。眼睛随意扫了眼房子内的布置，墙上还挂着生日祝福和彩带，不禁心中感慨。
言亿冬这个女人真是杀千刀的。刚给人甜蜜庆祝完生日，下一秒就来了一个远走他乡分居两地。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换作她是卫霄都得问候言亿冬祖宗十八代。
卫霄看到只有苏净一个人来，好奇道“言亿冬人呢？”
苏净平净地说“她走了。”
卫霄不敢相信地反问“走了？走去哪儿？”
苏净摇了摇头“不知道。她没说。”
卫霄“那她说什么了？”
苏净“她说她想为自己活一次。”
卫霄“什么意思？”
苏净“过去三十年她一直为了言家而生活，未来的日子她想做自己，想去完成没有完成的梦想。”
卫霄沉默，心里琢磨着言亿冬的梦想。
半天，卫霄才再度开口问道“她还说什么了吗？”
苏净“没说什么，只是托我告诉你，让你不要有任何负担，可以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你和她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卫霄“什么叫没什么关系？”
苏净叹口气，皱着眉“她说你们从头到尾都没领过结婚证，所以从法律的角度来说并不是真正的夫妻。即便是你之后和别人结婚，你也不会是二婚。”
卫霄无奈笑了。他没想到当初的不在意竟然成了今天的遗憾。
当初两人都忙，言亿冬提出他们是协议结婚，给外界做做样子，不用着急领证。他觉得有道理就答应了，想着总归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于一时。
现在看来言亿冬是有预谋的，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和他领证，就是为了方便日后分开作准备。
假如是一年前的卫霄，结婚证根本不重要，可对于现在的卫霄，那是唯一能绑定两人关系的法律证书。
卫霄这一刻才看清言亿冬。
这女人真狠。
苏净“她还说你们之间也从没有过夫妻之实，所以你也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卫霄麻木地点了两下头，加重了呼吸。原来这才是言亿冬一直拒绝他亲近的原因。
苏净“她说你们既没名，也没实，她不是你的妻子，希望你放下你的责任感，做自己。不要再把照顾她当做是你的责任和义务。”
卫霄“所以她以为我不是爱她？”
苏净“嗯，言亿冬觉得，你现在只是习惯了她的存在，错把习惯和责任当成了爱情。。”
卫霄冷笑“她凭什么那么自以为是？”
苏净“她不是自以为是，她是对自己没有自信了。”
卫霄不解地看向苏净“没有自信？”
苏净沉了口气“你有没有好奇过我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卫霄“她说是缘分。”
苏净点头“是缘分。其实以前在学校我就知道她，还是通过你知道的。”
卫霄“我？”
苏净“鼎鼎有名的大校草，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曾经注意过你身边总会有个个子矮矮的小女生出现，那个人就是言亿冬。”
卫霄“是。”
苏净“可是渐渐你身边换人了，换成了韩蕊白。我估计你并不知道学校里的人在说什么。”
卫霄心一紧“说什么？”
苏净“学校里的人都在嘲笑言亿冬被抛弃了，说她是癞/□□想吃天鹅肉没吃到。说她配不上你，自找苦吃。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卫霄从没想过这些，“我不知道。”
苏净“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忙着出国，忙着谈恋爱，怎么会在意她。”
说这话苏净多少带着点怒火，想起言亿冬的委屈，她就恨不得撕了眼前的男人。
“我？”卫霄语塞，突然间心生愧疚。
“连我一个旁观者都能看出来她对你的情谊，可你却看不出来。卫霄你没有心的。”
卫霄震惊“你是说言亿冬从那时候就喜欢我？”
苏净冷笑“不然呢？你去看过她的书柜吗？”
卫霄摇头“没有。”
苏净“但凡是你以前发表过的论文杂志她都买了下来，放在书架上。你去看就知道了。这么些年她都一直在关注你，不是喜欢是什么？”
卫霄注意到言亿冬书架上有些与其他书籍格格不入的杂志，但没想到和自己有关。
苏净“当年她生理期，明明身体不舒服，还会为了你遗落的报告来回奔跑，你说她为了什么？”
卫霄再次顿住，“遗落的报告？”
苏净“你居然忘了？真是苦了那个傻丫头，人都进了医院，受益者却都不记得。”
卫霄记得，只是他记得的和苏净所说不是一回事。他解释道“当时给我送文件的是韩蕊白。”
苏净“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因为言亿冬出来后，你和韩蕊白恋爱的消息全校皆知。言亿冬也是从那时候起疏远你的，你自己想是不是？”
卫霄努力回想。
好像的确如此。
那时候他正好有个很重要的比赛却意外遗落了文件，韩蕊白帮了他，才让他顺利完成比赛。
所以在他心里韩蕊白是他的恩人，两人的关系自然而然变近了。学校里也传出两人的绯闻，但他太忙并没管过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连言亿冬也忽略了。
等他忙完，言亿冬早已变成拼命三娘，天天都是抱着课本啃书，除了家就是学校，一学就是一整天。
卫霄想着言亿冬在努力备战高考，也没有过多打扰。现在回想，大概从那时起，言亿冬就在远离自己了。
苏净“言亿冬的骄傲不允许她继续恬不知耻的赖着你。”
卫霄“这些都是她跟你说的？”
苏净点头“高三的时候，我因为家里原因就在外面的一个小卖铺打工。有一天她一个人到店里，上来就要度数最高度数的酒。”
卫霄“你买给她了？”
苏净“嗯，老板让卖，我也没办法，但我还是放心不下就跟了出去。她坐在江边的一个椅子上，一个人干掉一整瓶50度的白酒。我看得出她没喝过酒，明明喝下去时表情痛苦的要死，但还是坚持喝，可想而知她心有多苦。”
卫霄脑子里出现言亿冬独自在江边喝酒的样子，“她很难过吗？”
苏净送给卫霄一个白眼“那不然呢？还开心吗？她告诉我她有一个喜欢了十几年的男孩在今天成了别人的男朋友。她还说那个答应会永远陪在她身边的人去陪别人了，以后没有人会陪她了。她说要是她长得高一点，好看一点就不会被人丢下了。”
“白马王子是属于漂亮公主的，丑陋的癞/□□只配坐在井底看着。”
“小矮子长不高了，要怎么办呢？”
“我没有爸爸，没有妈妈，连喜欢的人都没有了。以后一个人生活的日子难不难啊？”
苏净红着眼讲述自己曾听言亿冬说过的话，“我亲眼看过她难过的样子，她逼着自己一个人上学下学，吃饭睡觉，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逛街，甚至旅行也是一个人。那时候她把抽烟喝酒泡吧通通学会了。疯了半年，才恢复正常。”
卫霄低下了头，无言以对。苏净每说一句都是对他的控诉。
苏净“不过后来，她遇到了付光磊。付光磊带她慢慢走出了情伤，我再次看到她笑了。我那时候还以为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没想到对方也没有为了她留下，她再次被丢下了。不过这一次她看开了。那时候我就知道她已经受过了最严重的伤，其他的不足挂齿。”
卫霄“对不起。”
苏净“你不该跟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人也不是我。何况言亿冬都不计较，我又能说什么。”
卫霄不解“她不计较？”
苏净点头“她当初和你结婚是为了报复你。”
卫霄“报复我？”
苏净“她当年以为你不喜欢她是因为她长得矮配不上你。”
卫霄听得糊涂“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苏净冷哼一声“这个问题你问你的好兄弟去。”
卫霄“徐烈？怎么和他有关？”
苏净没有直接回答“她本来只是因为不甘心想报复你，但后来发现这其中有人捣鬼，她就后悔了，也想通了。你不喜欢她不是错，感情本来就不可以勉强，所以她就放手了。”
卫霄倏然间发现自己就像个傻子一般，什么都不知道。
苏净“当年你看上韩蕊白那个绿茶的时候，我一直都觉得你眼睛瞎了。言亿冬这么好的姑娘你看不见，偏偏喜欢绿茶婊。觉得你就是个肤浅的男人，永远只看外貌不看人心。”
卫霄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苏净之前为什么叫他“瞎子”。
该传达的都传达完毕，苏净圆满完成了言亿冬交代的任务。她整理了下情绪，“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
卫霄有气无力地点了下头“谢谢。”
苏净“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卫霄“等一下。”
苏净“还有问题？”
卫霄“她还有没有说了其他的什么？或者留下什么？”
苏净犹豫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她险些忘了大事。
苏净将信封推给卫霄“她留给你的，我没看，不过她说你看了自然就懂了。”
卫霄立即拆开信封，抽出了一张卡片，是他送给言亿冬的心愿卡。
卡片上面写道言亿冬和卫霄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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