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手段
言亿冬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卫霄先一步放开了人，转头坐到办公桌后，认真地盯住了面前的电脑。
这是受刺激后要奋发图强？
言亿冬一时无法确定。
言智宸回到言家老宅，卫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言亿冬和卫霄依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是言亿冬还是觉得卫霄变得不太一样。
卫霄不是一个只会说的人。那天之后，他买了很多金融经济学，行政管理的专业书，平日里的空闲时间都在努力恶补知识。
整个人散发着闲人勿扰的气息，连着言亿冬都不敢上前打扰。
这大概就是学霸不服输的心。
日子照常过着。
季宇秘密调查了几天，才寻得一点眉目。
卫霄听完季宇汇报的调查结果，震惊道“你是说董正是我爷爷亲自招进来的？”
季宇点头“是。这件事招聘主管印象很深刻。”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里面居然还有卫爷爷的。
事态的前因倏然间变得扑朔迷离。
言亿冬疑惑“怎么个深刻法？”
季宇“据招聘负责人说当初招人的时候，原来的项目部的总监想要的人并不是他。但是面试的尾声卫董突然出现面试现场，问了现场几个人问题，最后卫董钦点了他。”
能让卫青修钦点留下的人必然有过人之处，可是以目前他们的调查和了解，童正并没有什么特别亮眼的表现，反而是毛病一大堆，活脱脱一个老油条。
卫霄“爷爷问了什么？知道吗？”
季宇“具体问题对方记不清，但他记得问题和专业无关，而是考察了人品。”
卫霄“人品？”
季宇“是的。事后他还问了卫董原因。卫董说专业可以后期学习提高，但是人品却不是轻易可以改变。”
话说得有道理，但言亿冬清楚招聘本身的原则就是个人口味的选择。谁对了招聘者的眼缘，谁就更容易被录取。很明显童正对上了卫青修的喜好，才会被留下来。
言亿冬“奖励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吗？”
季宇“这件事有点复杂，当时卫董和韩董都在海外谈项目，因为是保密项目，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情况，也联系不上。腾霄国内的代理董事和项目总监就在这个时候选择跳槽，还带走了一批骨干。甚至有传言说是腾霄高层跑路，导致下面的人人心惶惶。腾霄内部大乱，是童正顶了下来，亲自掏腰包给身下的员工发钱，才稳住了局面。”
言亿冬沉默。
童正的确是在腾霄危机时刻拯救了公司，得到奖励也是应该的。可言亿冬想不明白，这么一个有魄力的领导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唯利是图的样子。
利益熏心？
忘记初心？
无论是什么，童正都不是曾经的他。
而言亿冬更介意的是卫青修当初选择童正的真正原因，直觉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季宇所说的这么简单。
言亿冬“想办法打听一下童正的背景。”
季宇“是。”
卫霄“你是怀疑童正背景不一般？”
言亿冬“嗯。”
卫霄“你的依据是？”
言亿冬“换位思考。仅仅是人品就让一个董事长另眼相看？真的可能吗？何况当时招聘的只是个项目经理这样的小员工，对于腾霄而言，这样的级别需要一个董事长钦点？大材小用了吧？”
以卫青修的地位，实在没必要在意一个小小的项目经理。
“难不成爷爷和他有什么特殊关系？”卫霄脑子里也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可能，但不确定。现在爷爷昏迷，也没办法寻问，只能先查童正。”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言亿冬让季宇暗中调查童正，而明面上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内部业务的整改。
腾霄面上风平浪静，给大众呈现出了一副岁月静好的假象。
然而，灿耀却是陷入了水深火热中，整个第七项目部的人接二连三的辞职，转头投奔加入新派。
刚开始还是暗戳戳搞地下活动，现在则是明晃晃地告诉大众，他们叛变了。
言亿冬第一次当了旁观者，想要看看言智宸如何处理。
没等来言智宸的消息，倒是先等来了付光磊的电话。
这天中午，卫霄去了洗手间，言亿冬正等着人回来一起去吃饭，突然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喂。”
“是我，付光磊。”
言亿冬一听声音，便听了出来，“有事？”
付光磊，“想和你见一面。”
言亿冬“公事私事？”
付光磊“都有。很重要的事情。”
言亿冬想了下，说“可以带人吗？”
付光磊“我希望是你一个人，就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馆。不会太长时间，就半个小时，我等你。”
还没等言亿冬答复，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正巧，卫霄回来看到言亿冬放在耳边的电话随手落下，“谁啊？”
言亿冬“付光磊。”
卫霄立马警惕了起来，“他找你什么事？”
言亿冬平静地说“约我见面，在楼下的咖啡馆。”
卫霄紧张地问“你要去吗？”
言亿冬点了点头“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那我跟你一起去。”卫霄疯了才会放言亿冬一个人去见前男友。
“他希望我一个人去。”
“你答应了？”
“没拒绝成功。”
卫霄叹了口气，把不开心写到了脸上，“一定要去？”
言亿冬小声“嗯”了一下，又连忙解释“就半个小时。”
卫霄仍然不愿意，对言亿冬即将去见自己情敌这件事膈应得反胃。
言亿冬也能理解卫霄的心情，见卫霄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不忍，嘀咕道“我不能带你去，你不会自己想办法吗？”
说完人就走了。
卫霄愣在原地，刹那间一道灵光闪现。
言亿冬不带他，他可以自己跟着去。
想通后，卫霄片刻不停地追在了言亿冬的后面，跟着下了电梯，一路跟到咖啡厅。
付光磊坐在了最里面的位置，言亿冬进去后，眼睛扫视了半圈才找人。
卫霄看到言亿冬坐下，自己才悄咪咪地跟着坐在付光磊的身后。
“坐。”付光磊给了一个手势让言亿冬坐在自己的对面，他道“我想你的口味应该没变吧！给你点了美式和黑森林。”
“谢谢。”言亿冬顺势坐下，将包塞到自己的后背后说“找我来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老公还在等我。”
付光磊一听到言亿冬提到“老公”，心里瞬间有了落差，“他对你好吗？”
言亿冬笑笑“很好。”
付光磊“那就好。”
“说正事吧！”言亿冬不想在这些情爱上耽误时间，加上卫霄跟着她来，万一谈到什么敏感话题，指不定卫霄会怎么想。
最近卫霄神经过度紧张，行为又有些反常。言亿冬不想再生事端刺激到学霸的自尊，让卫霄失去自信，对自己产生不该有的怀疑。
言亿冬的生分和疏远让付光磊心里不舒服，但也明白，两人早已不是恋人，言亿冬还是已婚身份，自然不可能还和过去一样如恋人一般亲密。
付光磊整理了一下情绪，转入正题，“灿耀第七项目部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言亿冬笑了，和自己猜想一致，“你能把他们挖走是你的本事。但是这件事灿耀也不会善罢甘休，该走的程序一样不会少，你们做好应对的准备就好。”
付光磊“这事跟新派无关，是这些员工自己的选择。”
言亿冬一听这话，便知道了新派这是早早就把自己排干净了，就算是有事也会推到这些员工身上。
好手段。
“你说这事与新派无关，而我现在也不在灿耀，既然如此，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呢？”言亿冬反问，平淡的口吻似乎对这件事一点都不在意。
付光磊激动地问“你难道不想回灿耀吗？”
言亿冬察觉到付光磊语气的变化，“你想说什么？”
付光磊“只要你愿意，我就帮你。”
言亿冬“怎么帮我？”
付光磊“将整个项目部带回灿耀。新派自己的人根本做不出游戏，这个游戏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你们人的。所以没有灿耀的这些技术员工，新派根本开发不起来。”
言亿冬疑惑地看着付光磊“你把人挖走，又要把人还回来？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你目的是什么？”
付光磊否认道“人不是我挖的。我来到新派，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言亿冬冷笑“所以你想告诉我，你只是看不惯新派的做法？单纯想帮我？你直接点说出你的想法，我或许还能瞧得起你。”
付光磊没想到言亿冬会这么无情，“你变了。”
言亿冬“不是我变了，而是我本来就这样。”
付光磊摇头“以前的你不是这样。你温柔，体贴，还会撒娇。可现在的你太冷漠。”
言亿冬“以前是因为我们是恋人，你是我喜欢和在乎的人，所以我会对你与众不同。但是对不重要的人我一直是冷漠的。”
温柔只限于喜欢的人，这是独有的宠爱。言亿冬坚持这句话很多年，曾经是对卫霄，后来是付光磊，再后来就没有了。
一次次失败的感情，伴随着一次次的失望，言亿冬收起了自己这份独一无二的表达，因为没有人值得拥有。
一句不重要的人刺痛了付光磊，让他心存的希望破灭。
付光磊看着言亿冬的眼睛，说道“你真狠！”
言亿冬点头，承认了付光磊对她的评价。
付光磊不甘心地说“相爱四年的情感你说放下就放下，言亿冬你没有心。”
言亿冬被逗笑了。
这男人什么时候衍生出表演型人格，喜欢以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指责别人，全然不说自己的问题。
有意思。
“四年又怎么样？你不是出国就有了新女朋友？毕业就结了婚？要不是你家出事，你会离婚？你会回来找我？你无非是想借着帮我回灿耀向我提要求，求我帮你家度过难关。是不是？”言亿冬越说，眼神越犀利，似乎已经把卫霄看透。
卫霄惊讶“你？”
言亿冬扬了扬眉“我怎么知道？你一个移民定居海外生存的人，突然不声不响地回国，还恰好出现在我身边，我很难不多想，所以就找人查了一下你家的情况。”
卫霄没想到言亿冬居然会对他有疑心，失望地摇了摇头。
言亿冬“我猜测你是知道了我愿意通过嫁人帮助腾霄解决危机，才重新找上了我，想借着往日情分，来博得我的同情，说不定你一努力我会为了你而选择离婚，这样就能更好的帮你家度过危机。”
言亿冬所说正是付光磊的想法，句句戳中他的心。他以为只要自己努力，让言亿冬想起往昔，说不定就能得偿所愿，让言亿冬出手相助。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在言亿冬心中的地位，忽略了言亿冬的变化，一时失策才让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尴尬之中。
言亿冬轻叹一声，说“如果你一开始能够直截了当说明原因，我说不定真的会顾及当年的情谊，帮助你家度过这次危机，可惜你用错了方式。我最讨厌别人算计我，而你偏偏用了。不是我变了，是你变了，变得处处算计没了真心。现在灿耀和我无关了，我也帮不了你什么，谈条件的话你找错人。我想以后也没有了联系的必要。”
付光磊苦笑自嘲了一番，哀怨地盯着言亿冬“你就确定那个人不算计你？”
言亿冬摇头，坚定地说“他不会。他和你不是一路人。他从没算计过我什么，一开始结婚就告诉我他要什么，不要什么。简单明了，很直接。”
几句话就抬高了卫霄的坦率真诚，鄙视了付光磊的居心叵测。
“所以还是交易。”付光磊冷笑，“没有爱情的婚姻，你觉得你们能多久吗？”
言亿冬一顿“我从来不在乎天长地久。成年人，谁不是离不开谁。”
付光磊“那你在乎什么？”
言亿冬“曾经拥有，就够了。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付光磊“所以你现在很开心？”
言亿冬点头“嗯，很开心。”
付光磊读不懂言亿冬的洒脱，更不清楚她在想什么。这样的言亿冬和他认识的言亿冬完全是两个人。
言亿冬看了眼时间，“半个小时到，我该走了。”
付光磊无奈一笑“时间观念还是这么强，多一分都不愿意留给我吗？”
言亿冬抱歉道“他在等我。来之前说好了半小时，不回去他该生气了。”
付光磊想起之前舞会上卫霄对言亿冬的占有欲，一点都不意外卫霄会生气。
想到堂堂的腾霄总裁会吃老婆的醋，付光磊忽然意识到言亿冬和卫霄之间或许也不是没有爱情。
付光磊微微一笑，笑自己的愚蠢，之前的野心和盘算让他忽略了这些细节，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细节决定成败。
付光磊彻底想通了，认输了。
他一改刚才的质疑，变了脸真心地说“希望你可以一直开心下去。”
言亿冬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直坐在付光磊身后的卫霄站了起来，走到了言亿冬身边，牵起言亿冬的手，说道“谢谢，我们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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