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物磨地声沉闷,一个昏迷的成年男子重量沉得惊人,两个蒙面男人勉强才抬起麻包袋,从车上丢到车下。
又是重重一击,把耿辱给撞醒了。
睁眼,仿佛若有一丝丝光亮,袋口打开,光亮混杂入黑暗,几只手揪着他把它他出来。他颈脖肿痛,已经一片淤青。
“果然是小明星,长得不错。”
耿辱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又被嘴里塞布,双手后拷,连两只脚都被绑上,俨然一副绑架的趋势。
“这回能收多少钱呢?”他听见另一个声音响。
半秒,眼睛逐渐适应,视野清晰起来,耿辱这才发现所谓光亮只是微弱的灯光,眼前明晃晃已是黑夜。
他三点钟左右被敲晕,估计到现在七八点了,睡了四五个小时,而根据狭隘的视野,根本无法判断出自己身在何处。
后颈痛得要命,阵阵闷痛,翻云覆潮般涌来,四周很潮湿,他感觉到自己坐在水泥地面,挨着的墙角上有青苔,细摸,还有铁锈。
麻袋,赎金,真的是绑架。
耿辱想不通,他一穷二白裤袋都没点重量,怎么犯得着抓他换钱。
绑匪拿了他手机,他没设密码,一滑就打开了,“吴俊杰,吴俊杰手机里就有三千多块钱了,真不愧是大明星。”
蒙面绑匪蹲下来拎起手机屏,在他面前亮出“听话点,别乱动乖乖跟我说的做,我们也只是想要点路费,你这种有钱人就体谅一下我们吧。”
耿辱想说话也说不了话。
“我很简单,不能报警,叫人转我们六十万,不多吧,一转到就放你走,知道吗?”
耿辱觉得这个绑匪还挺讲道理。
六十万对明星来说只不过一个小数目,不痛不痒,既能保安全,又能保民声,就当做慈善打发乞丐,就算一百二十万,耿辱也给得起。
绑匪点开通讯录,对准他,手指从上往下翻“要打哪一个你自己选,第几顺序就眨几次眼。
耿辱扫一眼,眨三次眼,绑匪发现这小明星机灵的很,完全没有备注,只好短暂地拨下他嘴里的布团。
“这是你谁?”
耿辱答“女朋友。”
布团又被塞回去。
嘟嘟两下通了。
“喂,我是绑匪,你男朋友现在在我手上,想要人活就赶紧转六十万——”
姚陶听了第一句,就“咔”地挂断,不再理会。
挂断声刺耳,耿辱见绑匪激情昂扬的声音戛然而止,隔两三米都能听见“哔——”的余音。
“你玩我?”绑匪一下子就怒了,瞪目盯他。
耿辱口中的布团又短暂被取下。
“我们吵架了。”他言语十分简短,又被塞上。
绑匪已经不耐烦,晾着手机又让他挑,耿辱这回只眨了一次眼,没让他解释是谁,直接拨打,立马就通了。
;喂,我是绑匪。想要他活命,就立马转六十万过来,今天过后我保不准他会不会少几只手指。”
另一边,手机一通声音,立马在警察局里扩散开来,所有人呼吸一滞。
王糯柔轻手慢脚地挪到警官的手机旁,轻轻一句“喂。”
绑匪见有反应,还是个柔弱的女生,心情平复一点“刚刚的话听到了吗?赶紧转钱就能保他平安,不准报警。”
“好,好,”王糯柔轻应,“我是他妹妹,转多少?能让我听听他声音吗?”
六十万绑匪皱眉,蹲下来,把耿辱嘴里的布团抽出;“吱一声。”
耿辱“吱——”
绑匪说“听到了吗?人确实在我手上,你大可以放心,我说到做到,钱一到立马放人,这么点小数目,你们也不在乎吧,当施舍施舍穷鬼行吗?”
王糯柔在众人注视下,从容镇定,又张唇,平静的目光下带上点哭腔“转到哪儿?我才十五岁,不知道怎么转钱,我能和爸爸妈妈说吗?”
绑匪骂一句脏话,鼓起耐心“我现在说个账号,你赶紧拿纸笔记下,不准报警啊,和谁说都行,把钱转过来就好,知道吗?”
警察连忙给他翻纸笔,故意在收音筒前发出声音,王糯柔记下一串号码。
“记完没?赶紧转啊,过今天不候。”
王糯柔忙应,对方挂断。
“哔”地一声,警察局里的人才敢小口呼吸。
王糯柔面色不改,起身,警察暂停监控视频,开始找技术部查ip,手机主人——之前扫黄打非帮耿辱找回手机的警官,揉揉眼睛,开始问王糯柔
“他有很多仇家吗?”
王糯柔点头“很多,但一般不要钱,只要命,而且不会大张旗鼓打电话,对方应该不认识他,我不是他妹妹。”
这句话一出,众人愣了愣,这小姑娘真思路清晰。
“正常绑匪都不会绑他一个染黄毛,穿二十块一件衣服的小混混,光看身上估计连六百块钱都没有,就算再傻也不会选这么一个目标。”王糯柔停顿一秒,抬抬眼,目光微瞥吴俊杰,“我觉得应该是绑错人了。”
空气一安静,吴俊杰经纪人注意到目光,正想反驳,王糯柔就把目光挪开,看钟表,开口道
“八点半了,在场各位,有人肯借我钱的吗?”
六十万对明星来说,不过一点皮毛,对普通的人来说就不一样了,平时手头能有二十万流动已经很了不起。对于王糯柔她不缺钱,她爸早已给她安排好后路,但现在手机身份证卡没一样在身边,凭空变出个六十万几乎不可能。
王糯柔等了半分钟“没有吗?”
她开始往话机走去,准备打电话借钱。
“要不我申请调集局里的紧急资金,”扫黄打非那警察提出来,“直接找上头应该能减一点手续很快就会批下来。”
手续再简单,除非直接打钱,不然最早也得等到明天银行上班。
吴俊杰动了动,又被经纪人压下去,让他不要乱出声“跟我们又没关系,乱掺和什么,配合完调查就走,让狗仔拍照还得了?
王糯柔打通第一个电话,声音立马响起“喂,浑子,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要银行卡上的。三千也行,能全部转过来我这张卡上面吗?有点急事,我回去还你,你再找找其他人凑一凑,有多少转多少,你还记得坤哥他们的号吗?你说我写。”
王糯柔拿起纸笔,记下一串数字。
她开始按照上面的号码打。
“喂,全叔,我是糯柔,您老睡了吗?没什么,就想问您借比小钱,五万也行,你现在能打过来吗?”
“高伯,您在家吗?啊,庄里啊。能不能借一小笔,不多就一百万,今天之内行吗?二十万也行,麻烦您了。”
大多号码已都已经失效,王若柔拉着脸,把能借的都借了,只凑到一半,她手上的卡是空卡,直转直收,她播最后一个号码,等待的过程,听到吴俊杰经纪人轻蔑地说“不会真想转钱过去吧?”
漫长等待,通了,王糯柔立马开口“喂,是坤哥吗?我是王糯柔。现在手上遇到点急事,能向您要两百万吗?坤哥我能借的都借了,不到我迫不得已也不想来打搅您,现在在长沙,回去肯定还给您。”
“我资产都被冻了,从外国调钱回来要两三个星期,现在要集钱。坤哥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吧,您身上有多少钱,我家账本上都记着呢,您不给我脸也要看在我爸的份上转一点,两百万您看着转。”
王糯柔挂断电话,众人惊讶望着这个小姑娘。
半小时后,王糯柔滴卡,两百三十二万。她拎卡准备去转钱,一顿,看时间,九点二十。
电话铃又突然响起,王糯柔从容地又回去,接听,一拎起,对面一个正气清亮的声音
“您好,我是华南刑队-a28组组长刑远林,请问贵局是否曾经接到受害人为一长黄色长发男人的绑架案?”
“年龄二十五岁,身高一米八是吧,”王糯柔眨眨眼问,“你是他同事?”
对方顿住,没有回答。
“我是他妹妹,他被绑架了,我现在去转钱。”
“多吗?”对方一句。
“多,六十万。我现在只凑到六万,二十四点前要转到账号去,不然撕票。”王糯柔平静回复。
被姚陶父已查看前辈情况重任的刑远林沉默半秒“那我转吧。”
王糯柔乖巧回应“好的。”
刑远林又补了句“我大概明天左右能过来,不用太担心,钱到了就应该没事了。”
王糯柔特别礼貌,挂断电话“谢谢。”
刑远林效率很高,十五分钟后,绑匪就再一次打电话过来,王糯柔接听,绑匪声粗语重
“好了,钱到了,我现在放人,在哪里你不需要知道,我已经给了他二十块,他会自己搭公交车回来。”
挂断,“哔”地一声响彻警局。
众人浅浅呼出一口气,警察说,要派人去找他吗?
王糯柔摆摆手“不用,他自己能回来的,我好困,能借个宿吗?抱歉,实在太累了……”
第二天,耿辱拿着二十块钱从荒郊野岭坐公交车,转了三四趟,还用剩下的六块钱买了一个烧饼充当午饭,终于回到警察局。
这段被绑架的经历对他来说还挺新奇,跟做梦一样,往常只有他绑架别人的份,他老早就想反过来体验一把。
警察局的众人见他回来,微微惊讶,忙问“有没有受伤,感觉怎么样?”
耿辱抓着个烧饼,神清气爽生龙活虎“嗯,还不错,绑匪还把我送到公交站了,没受大伤,就挨了一棍子。”
物理伤害30,精神伤害0,耿辱心情舒畅。
一位警官给他简单介绍昨晚的情况,王糯柔已经午睡了,耿辱点点头,准备做个口供,顺道一句“对了,你们最好把那个吴俊杰叫过来……”
话音未落,忽然一句“前辈好!”
耿辱回头,见一头短发的小青年迎面而来,刑远林面色白净,阳光下的缘故,面部轮廓柔和,化去些线条。
“嗯,好。”耿辱抬右手点点头。
“昨晚你打电话给姚队,姚队就叫我过来了,今早的高铁,说一定要把你解救出来。”刑远林一本正经地把姚陶的话语重复一遍。
耿辱心里一怦,虽然知道姚陶随口一句“解救”,但莫名有些感动,踮脚偷瞄“小刑真乖,姚队呢?我的小姚呢?”
刑远林正打算回应,忽然,身后突传一声嘹亮的讽刺。
黎顺穿着制服,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见黄毛,眯眼笑
“耿少,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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