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光照大地,万物都已经沉入梦乡,只余偶尔几声虫鸣响起。
一道漆黑的人影,动作利索的翻过一道两米长的院墙,落地只带着轻微细响。
来人着一身黑衣,矮着身子,蒙着面,贴墙而站,几乎融进了黑夜里,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见没人发现,他送了口气,正要拔腿走,却突然听见不远处想起了一道呼噜声。
他轻手轻脚的朝发出声源的地方走去,却是看见一个狗窝。
早已做足准备的他,从身后的一块布里掏出两根肉骨头,朝狗窝丢去。
肉骨头落地,发出两声闷响,刚刚还睡得很着的金金立刻抬起上半身朝地面看去,同时飘来的还有股肉香味。
金金冲那肉骨头吠了两声,跑了过去,然后围着肉骨头嗅了一圈,又伸出舌头舔了几下,正准备把肉骨头嚼了吞下肚子,就看见不远处有个黑影,当即冲着黑影狂吠不止。
那道黑影暗叫不好,连忙看了下逃跑的路线,然后找准一个方向,直接冲了过去……
被狗叫声引过来的赵三流和周起快步跑过来时,恰好看见冲着一个地方狂吠不止金金,和它面前的肉骨头。
赵三流正要和周起说,这是谁丢的肉骨头,就看见周起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便立刻消了声。
然后周起装作毫不知情的怒斥着金金:“大晚上的,叫什么叫?小心老爷明天不给你肉吃1
说完,似乎还不解气,一脚就把那两根肉骨头踢飞了:“这么不听话,就别吃了1
金金当即不愿意了,立刻冲着赵三流和周起狂吠起来。
赵三流也跟着怒斥道:“不给你吃就不给你吃!还在这不满个什么劲儿?小心老爷来了让我们宰了你吃狗肉1
金金像个人一样,听到最后那句话,瞬间就不叫了,改成直直的望着赵三流。
赵三流从不知道,原来狗也会那种,看不出情绪,却觉得背后瘆得慌的那种眼神。
他抖了抖,躲在周起身后,以此来躲避金金的视线,并小声地在周起耳边说:“你觉没觉得,仅仅看我的眼神不太友好?”
周起攀着赵三流的肩膀,往内院走,听到这话笑了一下:“怎么?你说呀宰了它吃狗肉,还不准仅仅有点情绪了?”
赵三流回头看了眼金金,摸了摸鼻子:“好吧!我刚刚说错话了!金金以后会不会对我有意见了?”
周起笑道:“噗~它再叫金金再有人性化,也还是条狗,就算有意见,顶多就是咬你两口完事,还能干啥?看把你吓得1
“说的也是1
一直看着人走远,金金依依不舍的看着两根大肉骨头,蹲坐了半晌,这才恹恹的、脚步缓慢的回了狗窝。
而那道藏匿好的黑影听到外面没有声音之后,小心的打开杂物间的门一角往外看,在看见外面空无一人,连那只狗都不在之后,开门悄声走了出去。
他边走边想着要不要先回去,过几天再来,但是又想到今日已经打草惊蛇,如果不趁着现在将蛇杀死,那以后估计就更没可能将蛇杀死了。
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他的耳朵却凝听着四周的动静,假如一有风吹草动,他立马就会藏起来,然后找个机会逃回家。
也许是他的运气实在太好,又或许是他想多了,刚刚根本就没有打草惊蛇,所以,直到他摸到郑家唯一的一口水井边了,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
他从怀里掏出半个巴掌大小,黄色的纸包,一层层的打开来,面罩下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灿烂且得逞意味浓烈的笑容。
呵呵,过了今晚,郑富那个小老儿,郑蓝蓝那个眼高于顶的丫头,这郑府里面的奴才们,都将慢慢的生病,然后默默死去,无声无息。
而他也可以趁机将郑家的钱财一扫而空,叫上春生荷花,重新找个没人认识他们地方,白手起家,当个富户,十年之后,再回来,没人会记得这一切。
如是想着,他正要将手里的药粉往井里撒去,就听见周围突然想起了许多的脚步声。
他当即一慌,在跑与不跑之间徘徊了一会儿,就强自镇定地在井沿上坐下,然后捏着药粉往井里倒。
等一群人出现在他面前时,药粉正好撒了一半。
而这一幕,被和众人一起赶来的郑蓝蓝眼里,瞬间和梦里那一次次想要抢过药包时的画面重叠融合在一起,一时间让她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她惊慌失措的想要扑过去,却被李敞伸手搂住:“李长庚住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是不是还想着去牢狱里做客?”
李敞不明白蓝蓝刚刚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到了这里,情绪就这么激动了?逮着了人,蓝蓝不是应该放心了吗?
正打算安慰她,就听见站在井边的人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我要做什么?这话问的好!
我都被你们送进牢里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的家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春生?
当初说什么老实交代,藏粮地说了之后就会放我们一条生路,都是骗人的!春生现在都被你们弄成那个样子,为什么还不放过他?啊?”
郑富和郑蓝蓝李敞面面相觑后,郑富疑惑的问道:“春生?他怎么了?我们最近在家忙着呢,没空去找茬,你是不是听错了?”
李长庚一把扯下面纱,怒道:“我在哪听到的你不必管,但是你趁我不在,去我家废了春生的命根子,还逼得荷花卖田地!就是做的不地道1
郑蓝蓝不怒反笑道:“是吗?所以你断定我们去你家找了李春生麻烦?断定我们逼得你媳妇?断定我们做事不地道!就半夜三更跑到我们家投毒?”
“既然不想我们家好过,你们难道还想有好日子过?简直就是异想天开1
郑富眉头一皱,严肃又正经的说道:“李长庚,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就算我们之间已经有了隔阂,但是我自问不是像你一样阴狠的人,断人命根子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1
李长庚怒笑道:“我今儿已经回家看过了,也问过春生,能有那个权利指挥人打他一顿,还被人压住断人命根子的,除了你郑富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