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一章(1 / 1)

景十三没什么扭捏的脾性,两人同住屋檐下,她向姜屿道声歉疚,并不丢脸折面。

“夫妻本是一体,共历艰辛,互相扶持,再寻常不过。”光色微暗,景十三垂眸,动了动双唇,“我独身惯了,不知道如何与夫郎相处,下意识不愿多生烦杂,却没能考虑到你的感受。”

她自该待姜屿好。

行至长桃镇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自己看不透境况,回避自己的身份,总在无意中疏离着姜屿。

在姜屿看来,景十三的姿态,好似裹着温柔外相的利刃,而他架之其上,进退两难。

慨于物事,难有其琢。

“是我思虑不周,未能顾得齐全。”景十三侧着身,半借灯烛,坦然看着姜屿。

姜屿来不及反应,回望一眼,很快落下眼眸“你不生气就好。”

他说得很轻,未觉得景十三有任何过分之处,只是自己磨砺了心性,总会担忧他难让景十三满意。

景十三笑了笑,哪有底气恼他。

只是这笑意好似被屋中的昏暗遮挡,转而又归淡去。

她自怀中掏出几枚碎钱,起身在窗前的矮柜里,拿出原先的小木盒,将碎钱放进去。

而后景十三走回案前,把这小木盒递给了姜屿“我回来时身无长物,只携有一把短剑。这些日子靠着打猎捕鱼,勉强攒了一点家当。”景十三略有沉顿,旋即定声说道,“求娶你时便许过诺,家中的体己,理当由自家夫郎打理。”

姜屿低眸颤了颤,抬起右手,触及小木盒后,指尖又屈了几分。

他嗓音低柔,问得愈发小心“小景信我?”

景十三眸中的情绪几乎叫人看不透,她只是微微颔首,坚定自己该走的路“在这世上,我能信的人,只有宋宋和你。”

往先杀孽太重,她早已负沉囊。

今日去镇上走集,换得的银钱比先前少了许多。野味燥补,镇中百姓贪过了新鲜,苦于夏热,便不再那么热衷。

酒楼受此缘故,能给景十三的价钱也一降再降。

景十三明白这处境,不多向他们讨求,向店主客气地颔首,牵着小牛打道离开。

眼下灯火晕黄,月夜暗寂,她与姜屿对坐一屋,无时不提醒着自己,应当及早转换身份,家中难事与夫郎共担。

“冬伏夏闷,打猎为生并不长久,我也想过今后的打算。”景十三身形微动,坦直开口对姜屿说,“等再攒一些银钱,我向村里人家买块地,像我阿娘一样,春耕秋收,自给自足,小屿以为如何?”

她言辞并不起伏,平淡得再寻常不过,好似只是说一句晴光正好,茶罢饭过。

姜屿静默好久,指节扣了扣木盒,唇角微微抿起,低头生怕自己失态,唐突了景十三“好,我听小景的。”

景十三淡笑,轻眸似蒙了一层雾色,却又觉如释重负“那我吃饭了。”

她拿起筷箸,不忌讳礼节仪态,三两口地大快朵颐,以填饥肠。

夜里入睡时分,景十三沾一身澡后的水汽,缓步走进了屋舍。

姜屿脱了外衣,手持着书,早便倚在床榻前,安然静敛。

见景十三发尾湿透,姜屿蹙眉,放下书简,寻出一方长帕,慢缓出声“我帮小景,擦一擦头发?”

夜下太过安静,一盏灯烛些微透着辉芒,映不及屋舍四敞。

景十三并不习惯旁人太亲近,回身看他面容清皎,火光一映,好似落下盈和的碎影。她忽就咽下回绝的话,点了个头“那就劳烦了。”

姜屿起身至她身后,专心而安静地捧上景十三长发,半垂着眸色,不见丝毫厌烦。

景十三背脊很直,他为迁就她,少不得费力气去支着身子。直至他把每一寸头发都顾及到了,放下长帕,仍旧也没有多话。

彼此之间,只能听见气息微动的声音。

姜屿身上的冷香盈盈。

景十三鼻息嗅了嗅,像是雾花与瘴华,轻易蔓延在她身体的肌理中,勾涌起一道细波。她微皱起眉,心下没由来地忽生叫嚣。

定于曲道,君子无怯。

她下意识地别过了头,不去多想不该有的事。

“好了吧。”景十三状若无事地站了起来,清瘦的身子抵着烛光,影子落一半,愈显得她虚影伫立。

姜屿目光定然,借烛光移至景十三肩处,轻声启唇“你的衣裳也湿了。”

他抬手想覆上去查看一番,冷香随之覆动,又浓了几分。

景十三眼神黯下。

她不想忍耐面前这人浑然不觉的冷香,忽地扣上姜屿的手,施了些力道,不许他触碰,也不让他退却。

手中的热意传递过来,灼得姜屿一时愣怔。

两人视线对望,景十三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双眼眸却幽暗又深邃,径直看着他,似有浓郁的暗示压来。

景十三一向是隐忍的,不会什么都说出来。

姜屿不论前世还是这世,都并非未经人事的稚子,若说方才还未有察觉,此刻两人触及处滚烫,彼此气缠有如胶丝,他再不明白,倒显得过分作态。

他们成婚以来,还没有行过夫妻之礼。

每夜同床共枕,景十三对姜屿总有生疏,她自守于己,克制地安睡一侧,从没碰到姜屿分毫。

姜屿虽失落,却也无能为力。

他是男子,应有世上郎君该有的矜持,不燥不妒,温和贤良。强求妻主做她不愿做的事,只会让人蔑看,视为轻浮一类。

受两世的苦厄作累,姜屿以为,景十三是嫌弃他的,二人尚无干系时,姜屿轻易便能与她共度一夜,她心有芥蒂,暗判他不懂自持。

这也在所难免

他上辈子荒唐行事,却未受任何惩处,兴许冥冥之中,也报应在了这一世上。

好一会儿过去,景十三没有更多的动静,如风起云涌后,又是一片安宁。

她归敛了眸中神色,淡然垂过头,手也松开了姜屿,哑声开口“只沾湿一小处,没什么要紧的。”

话音一落,她有意与姜屿隔开了些,坦然自若地从另一端上去床榻,双手负在身前,闭目养神。

屋舍内只余安谧,似与外头山野的皎月共沉,微弱的烛火仍有簇起,些许蒙了一层柔缓的明色。

姜屿回忆了好一会,再抬眼眸时,景十三已安静躺下。

“好那我们睡吧。”他很快收敛了一番,将气息放轻,躺在景十三身侧。

屋中安静无声,好似长夜永寂,星海沉凝。

姜屿睡不着,睁着眼沉思了许久,几番挣扎与交缠,他终是想通。

夜下灯烛未灭,姜屿忽坐了起来,放松身子,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解下衣带,将自己上身唯余的那件单衣脱去。

破釜而沉舟,撞身填惶惶。

其实若是她想要,他并不在意郎君名声和所谓的端负自持。

景十三年轻,自小习武的少女,血气确会烈郁一些。她与男子同枕多夜,哪怕是她心有嫌弃的孟浪之人,幽香萦绕,燥意冲涌,有需求再自然不过。

她不好宣之于口的事情,那便由他来主动。

这也没什么。

哪怕是为她泄缓身体一时的冲欲。

景十三觉察出单衣摩挲的声音,睁开双眸,困惑地别头看去。

她还是第一回认真望见姜屿身子。

姜屿眉眼敛起,未着上衣,无可挑剔的颈项之下,乌发半遮垂泻,直落至腰身,共成令人遐想的暗影。

又似山玉明泽,空澈又惊绝,染不上世间的尘垢。

原先苦抑的自持,顿时土崩瓦解。

即便她和姜屿早有过意乱情迷,那时景十三痛苦难当,一心发泄,暗夜里瞧见了月光只影,哪有多余的精力细细欣赏。

也只后来,她才将些许残影,小心刻在脑中,就连自己也不敢多拿出来回想。

君见青山,不见平芜。

景十三嗓间不自觉发沉,用些力气哽了哽,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半垂着眼,一寸一寸打量他的身体。

姜屿把自己袒露给景十三,心里本就发怵,她的目光直白,似绞着一层层粗纱,落至之处,刺得叫他不自觉战栗发烫。

他沉缓下心神。

眼下没了退路,姜屿低着头,卑微至极地探出手,抚上景十三的衣襟,欲要为她脱下衣衫。

他作为夫郎,该尽到让她满足的职责。

不知是因紧张抑或其他,冷香起伏,姜屿呼吸乱去,双手却一直在颤抖。

景十三落眼至他手上,清醒了许多,她突而想到自己带着阿言回来那晚,二人心境约莫一致。

灯烛暗夜,景十三万分沉重地面对阿言,探出一步,已是举步维艰。

她身负所谓的责任,偏又与自己最为压抑的心愿背道而驰。

方才景十三眸色转暗,安静不动地看着他,仿佛所有非礼勿视的正直,都被景十三抛诸在了脑后。

她假装着镇定平和,一边又带着卑鄙的期许,等待他进一步的举止作为。

她不敢再像前世一般主动。

却又道貌岸然地让姜屿为难他自己。

明明并非本意,他这一世,还想着把自己献给她。景十三落下双眼,终动了动,攥住姜屿的手,无声制住他。

无尽的夜色悄宁,足以压沉心绪。

忆及过往年岁,孤寂又茫茫,如荒鬼藏世,不着人喜,她该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别害怕,我不勉强你。”景十三暗叹了一口气,忽然出声,竭尽温柔地劝慰姜屿。

她撑着力气也坐了起来,把姜屿单衣重新披在他身上,小心地不碰到他分寸身体。

“小屿有自己的喜好,这也没什么,但随本心而为吧。”而后,景十三落下眼睫,运出内力至指尖,隔空熄灭屋中唯一的烛火,不留退路地斩断遐思。

惊绝的身相不再落入眼中,房舍顿时空暗,只余泻落的月辉。

景十三侧过身去,与姜屿离了数寸远,不多言语地闭目安睡。

一方变故后,姜屿怔在原处,久未回神。

他静滞了很久,被景十三攥过的手,好似仍能感受到她传来的滚烫热意,只是她已仓促地回身睡下,再未理会自己。

纵小景有年轻女子的需求,他已褪下衣衫想要主动小景仍避之不及地拒了自己。

意识到这一事实,他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蜷起指尖,安静又识趣地躺回原处,不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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