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正常男人看到奸夫跟妻子肢体接触,肯定都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不拼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然而三人面面相觑后,居然相安无事。
墨御辰仿若毫不在意,兀自将药放到桌上后离开,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们。
身为奸夫的杜凌浩也没点自觉,腰杆笔直,站得四平八稳。
安眉依无了个大语。
“你还不滚?”安眉依斜杜凌浩一眼,真没见过做奸夫做到这么明目张胆理直气壮的。
“我不滚,除非你再从他那儿给我点钱,好让我快点攒够媳妇本娶你回家。”
杜凌浩丝毫不藏着掖着,完全把屋外的墨御辰当空气。
安眉依:……
无耻者,无敌!
至少杜凌浩应该是如此认为。
原身的眼睛百分百有毛病,不然怎能看上这么个玩意?
安眉依知道,对付城墙脸皮的无赖,十个辨论队都无法让他闭嘴。
于是安眉依一瘸一拐走到桌前,然后转头朝杜凌浩招手,“来。”
杜凌浩当即露出贪婪表情,屁巅屁巅过去,“我就知道你对我……”
好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安眉依砸来的板凳吓成一声嚎叫,嗷地一下就窜了出去,灯笼都不敢拿。
“有种别走啊,等着我给你要钱啊1安眉依举着板凳追到门口,“呸,死不要脸的狗东西!有多远滚多远,否则见你一次打一次1
打跑了杜凌浩,安眉依探头去看墨御辰。
黑暗中墨御辰冷冷扫她一眼,进屋后将不属于自家的灯笼吹熄后丢出门外,然后去到床前给儿子掖了掖被角。
从始至终,他都像个局外人,默不作声、不怒不怒。
可安眉依捕捉到他眼底那丝隐忍的怒气的话。
再联想到他说的话和拿的药包。
这男人,嘴硬心软,口是心非讷。
她叹了口气,想缓和下关系,“我把他打走了,我也跟他说了,以后跟他划清界线,跟你好好过日子,再不任性胡来了。”
“还有,谢谢你的药。”
墨御辰抚摸墨麟的大手微顿,唇紧抿,表情无异。
安眉依不死心再道:“如果我告诉你,刚刚你回来看到我拉他的胳膊,其实是我在撵他,你会信吗?”
墨御辰仍是无话。
安眉依决定再试最后一次,如果他还是这般不在意的态度,她就再也不解释了。
她单脚吃力地跳过去,看着他棱角分明的刚毅的侧脸,“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说的是实话。而且我是真想用凳子砸他来着,绝对不是做戏。”
墨御辰表情依然冷凝,心中却泛起一丝小波澜可转瞬即逝。
她是生是死与他无关。
只是当她喊着难受的时候,他终究心软了下。
但是,再多他也不信了。
墨御辰带回三副药,药方上详细写着怎么煎服,治什么病症。
“这钱哪里来的?”安眉依这一病让本不富裕的家雪上加霜,她有些过意不去。
墨御辰回头,对上她心疼钱的眼神,直截了断道:“药是我赊来的,我得还账,还得给麟儿挣学费,他下半年就该送学堂了。”
墨御辰的话里有话,安眉依听懂了,他是想说,如果她真的还有良心,别再想方设法从他手里挤钱,拿去给野男人花了。
安眉依当即表明态度,“我不走,我会赶紧把腿治好,一起赚钱还账,供麟儿上学堂。”
她的承诺总是张口就来,惯不值钱,墨御辰领教过多次,只嗤笑了声。
卧床一天,三副药全部喝完,安眉依的风寒在第三天痊愈。
精神一好胃口就好,没有一点油腥的寡淡野菜,把她肠子里仅剩的一点油都刮掉了。
“太难受了,我想吃烧鸡烤鸭红烧肉……”安眉依想得直咽口水,碗里的野菜更加难以下咽。
墨麟没吃过她说的那些东西,但听上去就觉得应该很好吃,“娘,麟儿也想吃。”
看着孩子天真的眼睛,安眉依拍胸脯保证:“你放心,有娘在,娘会把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统统送到你的面前。”
“那我要吃烧鸡烤鸭红烧肉……”墨麟高兴极了,记性也好,竟一字不差背了出来。
安眉依忍不住激动地对默默吃饭的墨御辰道:“麟儿是块读书的料,我们一定得好好培养,别浪费了我们俩的好基因。”
沉浸在兴奋中的安眉依,见墨御辰抬头看她,还以为他不懂什么叫基因,于是好心解释:“简单来说就是他遗传了我们……”
话在墨御辰阴沉的脸色下戛然而止,安眉依后知后觉,想起原身是带着孩子嫁他的。
安眉依尴了个尬,僵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默默转过身,独自凌乱。
早饭在沉默中结束。
为了早点兑现承诺,安眉依打了声招呼就再次上山采药去了。
天晴了两日,路不滑,有前车之鉴的她特别小心,所以到了傍晚,她就平安地满载而归了。
顺便给墨麟带了几个野果子,可把孩子高兴坏了,硬是跑出去跟小伙伴炫耀一番才作数。
看见她捣鼓草药,墨御辰忍不住提醒,“明天赶集,最好拿去让丈夫看看再说。”
说到底是怕她病急乱投医,反而治坏了,又要花更多的钱。
安眉依正欲让他放心,有人不请自来。
原来是帮员外老爷收租的何管事。
“墨兄弟,麻溜交吧,我还赶着去下一家呢。”五十出头的何管事在算盘上拨出个数字,口气不善。
墨御辰不擅讨好人,素来也瞧不上溜须拍马之人,却也不得不为二两银子低头,挤出一抹生硬的笑,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道:“何管事,最近不太宽裕,您能不能回去跟员外老爷说说,给宽限几日?”
一听他没钱,何管事轻蔑的嘴脸更加不隐藏,看了眼安眉依道:“不是没银子,而是银子都被你的好媳妇拿去给杜凌浩喝花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