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元海把时间约定好之后,精神很快就松懈了下来。
此时,昏沉的睡意也开始如同潮水般袭来,将她整个人淹没。
……
这是夏宁穿到这部狗血剧后,做的第一个梦。
梦里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山城小镇,这里充斥着贫穷和落后。
放眼望去,熟悉的建筑,熟悉的人,熟悉的一草一木,以及那个熟悉的破旧的家。
她的父母忙碌而平庸,每天在温饱线上挣扎。
现在,他们正行色匆匆地朝镇上唯一的快递点跑去。
而这次寄来的,是她的骨灰盒。
看着他们与快递员交流,不知说了些什么,几个人突然就吵了起来。
明明距离很近,却听不到他们口中的话,也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但也不在意。
最后,双方似乎是谈崩了。
晒的黝黑的快递员从三轮车里翻出那个装着她骨灰的快件,随后狠狠扔到了十几米开外的垃圾堆里。
而她的父母见状,一边用手指着那人破口大骂,一边走过去捡。
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夏宁的内心始终毫无波澜,就像是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闹剧。
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那两道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一片苍茫的白雾里。
这时,浓重的雾气慢慢靠拢过来,最终将她整个吞噬。
除了白雾什么都没有的世界里,夏宁在其中徘徊了许久。
曾经尝试往同一个方向一直走,到最后却发现只不过是在原地打转。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木然地望着没有尽头的前方,除了疲惫,什么也感受不到,好想就这样躺下来,不管不顾地睡上一觉。
累了,就这样吧。
当意识再次开始下沉,迷迷糊糊要闭上眼时。
突然有个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似乎在呼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听上去焦急又无助。
既熟悉,而又陌生。
……
从梦中转醒,猛地睁开眼,就看到夏母伤心欲绝的脸。
“嗒”
一滴眼泪落到脸上,微凉的触觉从皮肤传来,唤醒了她还有些茫然的思绪。
见到此情此景,不知为何,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妈妈,你怎么又哭了?”
“在十分钟前你进入了休克状态,刚才甚至已经被初步判定为脑死亡。”
夏云深的声音传来,语气里还带着惊魂未定的战栗。
听完这番话,夏宁才注意到这里并不是先前所在的病房,周围聚了不少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此时,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匪夷所思。
而她那个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爸爸——夏怀右,此时就坐在自己左手边的位置上。
这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脸色苍白,握着自己左手的那双大手,竟在不自觉地颤抖。
从这些人的反应里,就算再迟钝,夏宁也大概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她差点就死了!
死在那场没有出路的梦魇里。
可是,她想不明白。
明明与元海交流完之后,自己的状态还是很不错的。
难道是因为这个世界排斥外来的灵魂?
她不得而知。
不过可以直观感受到的是,随着这次清醒,穿来后一直压抑在心中的,那股不安的窒息感却悄然消失了,现在的身体有种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的舒畅。
应该是心理上的错觉,毕竟自己穿进的是狗血偶像剧,又不是什么武侠修仙……
“宁宁,你吓死妈妈了1
更咽声把她神游的思绪拉回现实。
注视着眼前这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夏宁的心难受得就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似的。
抬手为其擦去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慰道:“妈妈,别哭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夏母没再说话,只是掩面哭泣。
这时,一位医生走出来,开口说道:“先生太太,接下来我们需要给患者做个全身检查,还请各位回避一下。”
闻言,夏父松开了自己的手,才发觉掌心全是冷汗。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正躺在病床上的女儿,随后起身,一言不发的扶着还在低声抽噎的夏母走了出去。
而夏云深的眼里忧色忡忡,他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四周黑压压一片的医生,纠结再三后,还是一咬牙跟了出去。
她躺在病床上释然的呼出一口浊气,然后闭上眼。
尽管身上的伤口很痛,但心里却像是长出了一颗小太阳,温暖而不炙热。
…………
走廊外,夏云深不安的来回踱步。
他们在沉默中等待了半个小时之后,面前那扇紧闭的门才被打开。
负责夏宁的主治医生梁主任走到夏家人面前,脸色沉稳而平静。
随后,她开口说道:“目前患者的生命体征良好,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鉴于之前出现的突发状况,院方还是建议患者先转至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晚。”
听到梁主任的话,夏怀右的眉头紧锁:“我们会积极配合院方的所有决定,但有关于我女儿生命安全这一点,贵院还请务必重视。”
他的话不是请求,而是施加了压力的要求,不怒自威。
此时,夏云深走到其面前,神色凝重,只见他一字一句说道:“我是患者的哥哥,申请进去陪同。”
见过大风大浪的梁主任,在面对这家人时竟然感到了强烈的压迫感,听到夏云深不合规定的要求后,她也只能点头答应。
但随即补充了一句:“进入重症监护室必须严格遵守相关事宜,还请切记。”
说完这句话,又继续交代了其余的注意事项。
梁主任走后,夏家人还站在走廊外。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通过楼道边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夏云深走到父母面前:“爸妈,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妹妹这里有我。”
话虽如此,但夏母的情绪并不稳定:“可是……”
“听话,宁宁不会有事的,我们明天再过来,好不好?”夏怀右揽着妻子的肩膀,说话的声音温柔而内敛。
在一旁路过的实习护士见状,害羞得捂脸走开。
尽管她纠结再三,但在丈夫和儿子的坚持之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站在原地目送父母离开,随后半垂下眼帘,转身向某个方向走去。
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