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昭昭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脑海里还在闪烁着刚刚的画面。
想了很多,越想越烦。
最后定格在那道修长的身影上。
心烦。
阮昭昭走进浴室,享受片刻的安宁—
不自觉地想起了在大二的时候,有一次她去做兼职,挣得很多,也很忙。
在一个酒吧里,那时候还有几个同学和学妹。
大家挣得快钱,心里也没什么怨言。
没办法,那时候她缺钱。
还没进娱乐圈的时候,她脑子里只有钱。
年轻的时候眼皮子浅,没什么资历,挣得都是这种快钱。
同样,在酒吧里,哪有什么能够全身而退的,被逼着喝一杯酒也很常见。
她和一群小姑娘一样,在昏暗吵闹的环境里面穿着漆黑的裙子陪着笑脸,只有脸和露出来的大腿是白的。
绕了这么一圈,今天晚上的提成得有两千多了。
阮昭昭拎着酒走到一桌人面前,微笑着促销。
“来来来,小妹妹,坐我旁边来。”
这妞长得可真正。
阮昭昭拗不过。
“来,你把这杯酒喝了,大哥们都买。”
阮昭昭笑意更深,亮晶晶的耳环趁着耀眼夺目,趁机把量往上抬了抬。
“好好好,妹妹,你可真聪明,来来来,喝了喝了。”
阮昭昭自知酒量不错,可喝了这么一圈下来,头也有些发昏。
她站起身来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一串数字。
今天若是再挣一点的话,这个学期就都不用再出来兼职了。
阮昭昭手扶着额头—
视线突然碰上一道清冷的身影,愣神。
岑朔显然是被人强拉过来的,一身黑色的衬衫,坐在沙发的角落里面,身姿挺拔。
她有些恍惚,虽然两个人合作过,也经常会碰面,但听说岑朔去参加了一个什么建筑学的讲堂大会,这一个月都没在学校。
她有些头疼,说实话,为了躲避自己的同学,她特意选了一家远点的酒吧。
算了—
碰上了就碰上了,就当做不认识就好了。
阮昭昭特意闪了一下脸,岑朔是个很聪明也有礼貌的人,肯定也会装作不认识她的。
只是,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也觉得越来越烦躁。
突然,一道极大的力气拽住了她的手腕儿—
阮昭昭心猛地一沉,惊呼一声,下一秒钟就开始自己应该怎么应对—
她猛地抬头,眼前浮现出一张平静到低沉的脸庞—
岑朔!
他身上有很重的酒气,可阮昭昭下意识地认为那是自己的,后退了几步。
阮昭昭不想把事情闹大,“你干什么?快放开我1
岑朔神情紧绷,如刀如霜。
这儿人来人往,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该死,怎么偏偏就遇到他了?
下一秒钟,阮昭昭就被人拉了出去。
已经凌晨了,不出意外的话,她再卖出去几单,然后去跟经理拿钱,就可以走人。
外面刚好没什么人,否则肯定会引人注目。
阮昭昭挣脱他的手,“你干什么?1
今天这个人是怎么了,难道喝多了吗?
岑朔显然比平时少了很多的耐心,目光在她身上的黑色的裙子上停留了两秒钟,呼吸微微一热,然后迅速离开。
“你穿成这样,在这儿干什么?”
问得这么直接,阮昭昭都要吓懵了。
“不关你的事。”
外面好冷,被这么一闹,阮昭昭也没有继续的心情。
她还没拿钱呢。
他又拉着她的手,不过这回语气和态度都柔和了很多。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学校。”
但是他直拉着她走—
阮昭昭当然不能走,“你疯了么,有病是不是?”
“我的钱还没拿走1
“你再这样的话,我就叫人了1
真是个神经病!
他们两个的关系也没好到这种程度。
岑朔回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钱我给你。”
阮昭昭一愣,身子一冷,随即安静了下来。
岑朔把她带到他车里,他车里也很冷。阮昭昭低着头不说话。
岑朔点了一支烟。
她咳嗽了两声。
“抱歉。”
他打开窗子,掐了烟,风吹进来,酒意也散了几分。
也在为刚刚的举动暗恼。
他是气,可再气,也不能说那句话。
岑朔眉头紧锁。
他看着她,她低着头不说话,似是在哭,似是在颤抖。
他语气藏着慌乱:“是不是冷了?”
连忙关上窗子打开空调。
一直看着人不礼貌,可他还是忍不住盯着她垂下的黑发。
他应该道歉的,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一个认识时间不长,合作过的人而已,凭什么管别人的事情。
可是,一看到她穿成这样独自出现在这里,他就失控了。
岑朔怕她憋坏,伸出手来摸她的头发,语气温和,“要是不开心了,你就骂我。”
阮昭昭左边的长发被他掀起,下意识地偏过头去。
“你没有错,谢谢你,但我还要回去。”她声音带着哭腔,却已经压了很多。
她不是傻子,没必要得罪岑朔。
他实在对她,算不上坏。
甚至,他这个人太好,好得既想让人追逐,也想让人毁灭。
“去干什么?”
阮昭昭也没想过隐瞒:“我兼职的钱还在那里。”她可不想白干。
岑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双拳微微握紧。
“那个地方很乱,你一个女孩子,最好别以身涉险。”
阮昭昭觉得好笑,很乱,最起码没让人强硬地给绑了出来吧。
天下男的都一个样子。
“我自己会注意。”
他语气加重:
“有些事,不是你想注意就能注意的。”
......
阮昭昭也不想消磨时间,她还得拿钱去,索性也就把话说明白:“学长,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人和人不一样,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东西。”
岑朔家世很好,听说他是跟着伯父伯母长大的,他伯父是军官,对他要求很高。
天子骄子,根正苗红。
别人费劲心思运气和尊严才能获得的东西,他轻轻松松就可以得到。
“你觉得我这样穿不好,可我也没办法。但是我并不觉得,穿得露一点有什么。”
“更何况,你和我的关系也没有多好。”
把话说穿,往往不是什么正确的决定。
可那时候阮昭昭却认为,这是她仅能保存的一点尊严,在岑朔这样的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