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两个字,深深刺激到了苦。
他哑着破锣般的嗓子嘶吼,“我不是罪人1
赤隐轻嗤,“那是什么?废人?死人?或者是...被部落抛弃的可怜人?”
苦气疯了,然而,已经多日滴水未进的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却只有不甘的瞪眼。
“这就受不了了?我以为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不至于这么....脆弱。”
哈哈哈,说一名强大的兽人勇士脆弱,不可谓不诛心。
没错,赤隐就是故意的。
他可还没忘苦之前偷袭自己的事情呢。
“唉,要是我们没带你回来,你说...你会不会就被蛮兽分食了啊?”
“啧,真要是那样,史上最惨一星兽人非你莫属,白觉醒了埃”
赤隐摩挲着下巴,俨然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顿了顿,又道:“该不会你的肉也是苦的吧?”
苦老血更喉,五官疯狂扭曲,咬牙切齿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赤隐撇嘴看向豹夙,“他这么蠢,确定...要...?”
豹夙居高临下,眼中没有嘲讽、也没有同情。
那是一种淡漠到骨子里的平静视线,无波无澜,却又像无底深渊,充满可能致命的危险。
被这样一双深邃又冷漠的眸子注视着,苦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
“你...是...豹夙...”
他一字一字道。
豹夙不答反问,“想活么?像个真正的勇士那样,有尊严的活?”
戈山部落同啸山部落的和谐友善不同,他们效仿的是兽王城那套层级鲜明的奴隶制度。
猛克是部落最强的勇士,同时,也是族长。
猛戈和猛森是猛克的亲阿弟,在部落中的地位仅次于猛克。
除三人之外,就只有祭司地位崇高。
其他所有人,包括像苦一样觉醒的一星勇士,通通都是猛克几人的奴隶。
所以赤隐说‘苦没能保护好猛森’的话,并没说错。
苦跟在猛森身边,的确就只是个护卫。
猛森当日狼狈逃走,也必然会将所有罪过都扣在苦的头上。
这些,苦会不知吗?
不过是知道也无能为力罢了。
事已至此,苦不知道还能改变什么。
唯一不解的是,他被带回了啸山部落,而想象中的屈辱和折磨并没有发生。
他们只是将他丢进地洞,然后...他似乎就被遗忘了。
一开始,苦以为自己会饿死,可每当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就会有水和新鲜的肉食出现。
苦不明白啸山部落的人到底想干什么,也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猛克是绝不可能拿部落资源来换自己的,这一点,苦比谁都清楚。
更何况,他的胳膊还废了。
他如今就只是废兽,废到连最弱小的雌性都能用石刀砸死他。
呵呵,苦...苦笑。
可笑就是这样,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家伙还问他想不想活?想不想有尊严的活?
难道那是他想,就能实现的吗?
怎么可能?!
“所以...你已经没了斗志,只想求死,即便你的胳膊可能会好起来,是么?”
豹夙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轻松洞察了苦所有的想法。
苦愣住,石化一样保持着脖子前伸,下巴微扬,双目凸瞪的样子。
“我的胳膊还能好?”
他声音颤抖,明明是不信的,心底却控制不住的升起一丝希望。
“八成。”
豹夙从来不喜欢把话说死。
苦眼神大亮,口中却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我的胳膊断了,根本不可能好,你骗我。”
赤隐嘲讽出声,“你倒是看得起自己,骗你?还不如去骗只哼哼兽。”
苦一噎,脏污的手指一点一点抠紧地上的泥草。
“阿夙,我看他这里真不太好。”赤隐指着自己的脑子。
他可不是什么不记仇的圣父,哪怕苦真加入啸山部落,他也得把他踩得死死的。
这么一想,赤隐突破的心更急切了。
“信不信随你,但机会...只有一次。”
豹夙最后看了苦一眼,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赤隐撇撇嘴,“你自由了,想走随时。”
可惜,又能走到哪儿去呢?
“想活...呵呵,该怎么做,自己想,时间有限,过时不候哦。”
说罢,赤隐转头追上快要没影儿了的豹夙。
“他的胳膊这么久了,万一圆治不好...”
“治不好,也不耽误狩猎,再不济,采石、烧炭,部落需要劳力。”
豹夙语气淡淡。
赤隐一愣,随即笑了。
部落如今可不正是用人之际嘛。
“我说...修羽,你准备怎么办?那不是个心思宽的,难不成也...后备采石、烧炭?”
豹夙眉眼微沉,“他最好别再惹我。”
赤隐叹息一声,“妲翎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了。”
豹夙没半点同情,更不可能愧疚,“自找的。”
另一边,苦还茫然的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难以置信,豹夙和赤隐就那样走了。
他自由了?
他们这是放了他?
自己真的可以走了?
可自己该往哪儿走?回戈山部落吗?
这一刻,苦虽然自由了,却比不自由时更觉孤独。
他不知自己能去哪儿?
戈山部落肯定是不能回了,以苦对猛克兄弟的了解,他们不会相信啸山部落会无条件放了自己。
回去,很可能就是送死。
那...只有成为流浪兽人了吗?
一个废了胳膊的流浪兽人...
又或者,自己也许能够留下...
留下,这个念头一种下,竟就不可抑制的快速生了根。
留在啸山部落...
刚才能人还说...能治好自己的胳膊...还说有尊严的活...
不得不说,豹夙的话,真的太令苦心动了。
饶是他不敢相信这样的幸运会从天而降,但心底的奢望却如见风的野火,烧不尽,熄不灭。
万一呢,万一就成真了呢...
翌日。
“那是谁啊?怎么会在我们部落?”
“是啊,还跪在祭祀广场中央,他想做什么?”
“你们看他的胳膊,他好像是...残兽人。”
“我的天!?”
“大家别靠近,快去通知萨阿祭司和熊能族长。”
“已经有人去了,唉,族长来了,族长来了。”
族长来了?
苦缓慢抬头...